仙术虽令人称奇,但春桃更关心的,还是李如酥的身体,“您没事真是太好了,时候不早了,那咱们就赶紧回去歇着吧。”
李如酥下意识就要拒绝,“这么快回去干什么,再去那边……”
“唉,那不是殿下吗?”没等她把话说完,春桃突然朝她身后摇手,“殿下,娘娘在……”
李如酥脸色陡变,一把捂住她的嘴。
春桃也不反抗。
就着这个姿势,等了好一会儿,李如酥这才小心翼翼扭过头。
身后空荡荡的,除了一面灰扑扑的墙,什么也没有。
李如酥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被骗了,她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春桃,你胆子越发大了,居然连本宫都敢骗?”
“属下僭越,还望娘娘恕罪。”春桃抱拳一礼,“属下只是不忍见娘娘一直愁眉不展。自打得知灾情,您的眉头就再没松开过。您已经做的够多了,接下来的事还是交给殿下吧。您现在还怀着孩子,得先顾好您自己,才能再顾其他,您说是不是?”
这一席话可谓说的苦口婆心。
李如酥也不是那种不识好歹的人,只是难免有一些无语,“本宫今日方知,你竟生了这样一张巧嘴,明明将本宫耍得团团转,本宫还得赞你一声好人。”
春桃再次抱拳告罪,“属下不敢。”
李如酥伸手将她扶起,边没好气的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行啦行啦,你不就是想劝本宫回去休息,本宫这就回去,还不行吗?”
春桃这才重新露出笑颜,“娘娘英明!”
这就叫“英明”了,那这个词未免也太不值钱了。
李如酥抽了抽嘴角,连吐槽都懒了。
两人相携着往回走,路上时不时都会遇见往回赶的百姓。
暴雨停歇,河堤未毁,这场灾情可以说已经渡过了一大半,剩下的就是善后工作了,因而遇见的每一个百姓,脸上都是劫后逢生的喜悦表情。
李如酥看在眼里,心情也不自禁跟着放松下来。
正在这时,一道颀长身影却突然从一截断墙后拐出,拦在了她和春桃的身前。
“好巧啊,六嫂,你也出来查看灾情吗?”
手执一把描金折扇,虽然没有刻意穿锦衣华服,但无论是掩在袖子里的菩提子,还是垂在腰间的白玉,无一不彰显着尊贵的身份,不是七皇子又是谁?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换做一般人,面对他这张笑脸,就算心里再不喜,少不得也得寒暄几句。
李如酥却瞬间敛了笑容,连招呼都懒得打,抬脚就走。
因为之前的事情,她算是彻底看清了这位七皇子的真面目,心中厌憎都还来不及呢,又怎么可能会忍着恶心,和对方虚伪的寒暄来寒暄去?
没直接朝对方吐口水,都已经是她脾气好了。
李如酥觉得自己的态度已经很明显,就算脸皮再厚的人,这时也该识趣的知难而退了。
但她显然低估了七皇子的脸皮。
就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到李如酥的冷漠一样,七皇子一转脚尖,再次挡在李如酥和春桃的前面,笑吟吟的说道:“六嫂可真是善心,自己都还怀着身孕呢,居然还如此关心下面的百姓,难怪总听人称赞六嫂是菩萨心肠。”
这话近乎恭维。
若换个身份低的人来说,倒也不稀奇。
可七皇子是真正的天潢贵胄,身份远比李如酥这个嫁入皇室的人要高,根本就没有恭维李如酥的必要,他现在却将自己的姿态摆的这么低,实在很难不令人深思。
李如酥莫名想起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警惕地看着七皇子,她终于开口,语气冷冰冰的,“七弟还有什么事吗?”
七皇子好似什么都不知道,“倒是没什么事,就是来时见路上泥泞不堪,极为难行,想到六嫂怀着身子,怕是受不得这种颠簸,便专程过来问问六嫂你可需要马车。臣弟那儿正好有一辆上好的,无论走在怎样颠簸的路上,都是极安稳的。”
这下就连春桃都看出来,他在刻意向自家娘娘表达善意。
她有点闹不明白这位七皇子的用意。
李如酥想的更多。
除了七皇子为什么跟被鬼上身一样向她大献殷勤,还有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尤其是后者,尤为令她挂心,她担心这人的出现,会对自家夫君不利。
因为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了,她一时间倒忘了要拒绝七皇子。
七皇子还以为她答应了,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明显的喜色。
他现在基本已经可以肯定,这位六嫂的另一个身份,其实是一位女仙,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下凡,还嫁给了凡间的皇子,但这些都不重要。他只要知道她是女仙,重新和她打好关系,然后在适当的时候,狠狠榨干她的价值就行了!
想到这,他脸上的笑容不由越发温和了,“那咱们走吧,地上滑,小心脚下。”
“多谢七弟的好意。”
横空插入一道冰冷嗓音,跟着,一道劲瘦高挑的身影就大步流星走了过来,一把将李如酥揽入怀中,“不过还是不用了,如酥和我一道回去就行。”
春桃两眼一亮,“殿下!”
李如酥却两眼一黑。
完了,自己偷偷跑出来,这家伙肯定要生气了!
陆离确实非常生气。
因为心里一直记挂着李如酥,他安排好灾民以后,第一时间就回去找她,谁知回去后却得知,李如酥早就出府去了河堤,当时他脑子就炸了。
那女人还怀着身孕呢。
就这么跑出去,她就不怕出什么事吗?
他又气愤又着急的折返回来,还没来得及发作呢,就先一步撞见,自己弟弟向妻子大献殷勤的一幕,关键妻子也不知道在发什么呆,居然还没第一时间拒绝!
这简直不啻于往火上浇一通滚油。
陆离心中憋火,嘴上也就不甚客气,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怎么七弟也来了,难道是因为我办事不利,父皇派你来向我问责了?”
换作往常,听见这么阴阳怪气的话,七皇子少不得要回敬一番。
可今天他却只是温和的笑了下。
“六哥,你误会了。臣弟此番过来,乃是因为父皇封了我钦差一职,主要负责的是巡检灾情的处理情况和一些琐事,跟六哥的差事并无任何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