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有幸成功飞升上界的剑仙,平生只收了四个徒弟,每个徒弟皆是人中龙凤,天赋异禀。其中,大徒弟傅云海接掌了一虚仪天掌门之位,二徒弟林靖玄惨死,三徒弟下落不明,到如今,知道他存在的也并无几人,而那几人提及此人,便要赞一句剑道天才,几个徒弟中唯三弟子最像剑仙。
易连修,便是那位剑仙飞升前几年收的四徒弟,算是二徒弟林靖玄一手带大,故而情谊深厚,哪怕几乎没有得到剑仙点化,却也是个天才,双十结丹,五十岁内便已是化神后期,到了今时今日,更成了一天道盟第二人。
即便易连修的实力,比起太清宫那位宫主还是差了一些,好歹也是合体期大能,整个天道盟中除去两位大乘期,论实力,他是第三人。
南宫清是见过易连修的,印象深刻,上一场玄天宗大乱是他一手造成,故而一眼便认出他来。贺枫他也见过几面,他与太渊无极上前时,目光略过领路的二人,暗暗冷笑。
这次又是严忠带路,另一人,则是易连修的徒弟叶舒青。
即便没有严忠带路,这守山结界也拦不住易连修,可南宫清也还是对这个曾经在最困难时抛下宗门,并且还回来落井下石的师兄弟十分鄙夷。
诚然,多年来无人敢硬攻玄天宗,是因为哪怕易连修,对玄天宗也还是有所顾忌的玄天宗后山镇山那一道剑意。来源于一柄神剑。
剑意之强所有人都心照不宣,而详情却只有玄天宗门人清楚。
见到南宫清二人率弟子们前来迎接,易连修那边,众人也是心思各异。贺枫对玄天宗没什么敌意,易连修斜了一南宫清一眼便当做看不一见,而他身边的紫衣徒弟叶舒青,一见太渊无极,他眼底徒然亮起几分光芒来。
不一知易长老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南宫清上前拱手,行了一个晚辈礼,身后太渊无极与闻弦等人随着行礼。论辈分,他们确实比易连修小了一一辈这人还是凌云霄同辈的。
易长老视若不见,抬头看着一那落魄的山门,眸光讽刺。
南宫清躬身僵持了一须臾,等不一到回应,便经自站了一起来,仍客气地朝易连修笑道:难得易长老登门,我玄天宗实乃蓬荜生辉。
易连修看他一眼,勾唇反讥:南宫宗主当真欢迎本座?
南宫清笑了一笑,侧身让道,云淡风轻,易长老请。
易连修眼底厌烦,冷脸朝山门内走去,却在路过太渊无极时,脚步一顿,微眯起双眼打量起他。
元婴后期?
太渊无极听懂了一言下之一意。
当年他被逐出山门时废去全身修为,也落下重一伤,却能在这五十年里从头再来,修至巅峰。
但易连修并未停留太久,冷哼一声,大步朝里走去。
反而是叶舒青暗松口气,快步追上去,扯扯易连修的衣袖。
师父,太渊师兄他
易连修一个冷厉的目光扫来。
叶舒青当即唯唯诺诺低头,不一敢再帮太渊无极说话。
易连修收回视线,望向远处的云雾缭绕的仙宫,目光阴冷。
你林师弟死了,杀他的人要偿命,伤他的人也要偿命。
林师弟在易连修的庇佑下,虽然天赋一般,却也平平顺顺,在虚仪天中横行了一五十多年,唯一一次吃亏,是在玄天宗的顾雪岭手里。
叶舒青在心底打了一个冷战。
即便师父往日对他再好,在对待玄天宗众人时,他总是为易连修的狠戾和无情心惊,尤其是林师弟死后。而大师兄贺枫当真听他师父的话,当众杀了一狐九,不一顾天道盟与万妖宗之一间的联盟,也让叶舒青匪夷所思。
直接被扔在门前的南宫清等人没听见这话,他们正与贺枫寒暄,贺枫很是客气,帮易连修解释道:师叔往日对林师弟多有照拂,可近来林师弟遭遇不一测,不一幸去了一,这阵子师叔难免心情不一好,还请宗主莫怪。
这消息自从昨日狐九被贺枫所杀的消息传开后,南宫清也得知了。万妖宗与天道盟要干什么他不一清楚,也不一想了解,他只知道易连修上门肯定是为了一挑事。却也知道傅云海的徒弟还算是好相处的人,只笑笑不一答。
贺枫又看向太渊无极,问:二师弟近来身体可好?
太渊无极略一颔首,应道:劳师兄担忧,并无大碍。
那就好。
关心了一一下曾经的师弟,贺枫便与南宫清等人进了一玄天宗。
跟随易连修几人身后,严忠没想到自己会被闻弦拦住,也没想到,他竟然会被闻弦震慑住。
严忠怒瞪闻弦和叶景师兄弟二人,你们这是做什么?
闻弦长剑出鞘三分,拦在严忠面前,阻拦之意非常明显。
叶景在另一边负责帮严忠解惑,易长老和贺前辈前来拜访,我等自是万分欢迎,但换了某些常年来挑衅的人,恕我玄天宗不一奉陪了。
易连修脚程快,也不一愿等人,眨眼便飘走了,严忠见状不由急道:我可是易长老带来的人!
你想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吗?看来你对自己的定义还是挺精准的呀。叶景气死人不一偿命道:可人家才不一管你,不一信你喊一个试试?
严忠被他激怒,当真喊了一好几声易长老,没想到,果一真如一叶景所言,易连修根本就不一理他。
叶景当即捧腹大笑,还拍拍严忠肩膀,感一叹道:看来你出了玄天宗后,在虚仪天混的也不一怎么样。
可惜严忠辈分上虽然曾为他们的师叔,却直至今日,仍不一能突破金丹巅峰,还被两个小辈压制住了一。
叶景就爱看某些人倒霉,见他脸都青了一,还好心提醒道:难道阁下几年没来玄天宗,忘了一数年前,我们宗主为你亲自添设的新门规了一?
唰地一下,严忠脸都黑了一。
他在虚仪天地位甚微,只有在叶舒青面前能说上几句话,可在易连修面前,他什么都不是。
怒目圆瞪,气急败坏,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高处那一缕缥缈白衣走进无回宫,高高在上,一个背影也没留给他,而他只能抬头仰望。
南宫清引易连修等人进了一无回宫正殿,客客气气地请人坐下。
易连修还是一副爱答不一理的样子,且每个眼神看过来都是冰冷的。他不一讨厌南宫清,也说不上讨厌,但他厌恶这玄天宗,厌恶那杀死了他师兄的凌云霄,也厌恶那在沧海道场伤了一他师侄的顾雪岭,即便从未谋面。
甫一坐下,贺枫便与南宫清寒暄起来。昨日刚与令徒分别,说好改日登门,没想到这么巧,我易师叔正好路过此地,便一起上玄天宗拜访了,来得急,忘了一提早通知。
南宫清心道:可不是,昨天刚把他徒弟拐带走,还当着一他的面杀人,吓得人回来后魂都飞了一,今天就带着仇人上门,这是要一举灭门吗?
想归想,南宫清当了一二十几年宗主,再不一欢迎易连修,也不一会表现到明面上来。他笑道:昨日见到贺道友的书信,初时吓了一一跳,以为是谁冒名拐走了我那不成器的徒儿,没成想贺道友与易长老真的来了天誉城。
贺枫笑道:捉拿罪狐时途经此地,恰巧碰上了一令徒。
易连修冷眼听着二人你来我往的客气话,眼底略过一丝不一耐,开口道:听闻玄天宗首徒在沧海试剑时名列前茅,颇得我师兄欢心。
南宫清听他说话不一大好听,却也忍着一,纠正道:徒儿顽劣,当日冒犯了天道盟主,是我这为师的没教好,盟主不怪罪,我便已知足了一。
易连修道:是吗。我师兄倒是挺喜欢那孩子的,听闻那孩子当时才练气九层,竟胜了一我那林师侄,确是个不一可多得的天造之一才啊。
岭儿不过侥幸,他只是个四灵根,多得往日勤勉修炼,厚积薄发,才能上得青云榜,易长老过奖了一。南宫清面色微冷,道:说来当日比赛时的境况,晚辈后来才得知,正要亲自上虚仪天向林道友赔礼道歉呢。
那倒免了一。易连修道:我那师侄命不好,受不一起。
适才也听闻林道友不一幸遇害一事,那罪狐胆大妄为,实在该死,而今已伏诛,易长老还请节哀。
我那师侄临终前还有许多遗憾,生前不一能完成,死后,也只有我这个师叔能帮他了一了一心愿了。不一知令徒可在?我那师侄骄纵惯了,不一懂事,这次受了伤回宗门后,经过掌教数次教诲,他早已知错,想亲自向令徒致歉。就算南宫清不一着一痕迹转移了话题,易连修却又饶了一回来,并且专注着顾雪岭不一放,现在他不一在了,我这当师叔的追踪凶手到此为他报了仇,也正好顺道完成他的心愿,替他赔礼道歉。
闻言,南宫清面色已不一大好看,从进门起,没说几句话就开始扯出他徒弟,他就隐约感觉不一对,现在看出来了,易连修是冲他徒弟来的。
易长老一番好意,我与宗主替岭儿心领了一。却是边上的太渊无极先开了一口,淡然笑道:他一个小辈,哪里受得起长老的赔礼。
太渊师兄。叶舒青出声提醒,道:我师父既然想要见顾雪岭,你们还是快让他出来吧。别跟师父作对,省得平白受那玄天宗牵连。
太渊无极婉拒,岭儿近来身体不一适,怕是不能出来相见。
确实。南宫清稍稍冷静下来,附和道:我那不成器的徒弟在沧海秘境里被吓着一了一,回来就大病了一一场,卧床不一起,现在还没康复。
胆子这么小?
叶舒青闻言好笑,有些许轻蔑之一意,很快又收敛起来。因为对面的太渊无极听到这话脸色冷了下来。
可叶舒青偃旗息鼓了一,不一代表易连修会放弃,南宫清多次推辞,他也不一再客气,直接道:让顾雪岭出来见本座,本座有事找他。
南宫清道:岭儿真病了一,不一宜出门,易长老若有什么事,同我说也是一样。况且岭儿只是个孩子,什么都做不一了一,还会拖后腿。
让他还当日道场上伤我师侄那一剑,南宫宗主也能替吗?
话音落下,对面玄天宗众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南宫清表面的客气也保持不一下去了,冷声道:易长老,当日在赛场上乃是切磋,若连这也要日后清算的话,说出去也不一怕贻笑大方?
我看谁敢?易连修眸光一寒,威压霎时倾出,震得众人肩上一沉,几欲站不一稳,而后冷冷道:今日若不交出顾雪岭,那本座便搜山,也正好了一了一这五十多年来的心愿,我倒要看看,今日是能搜出顾雪岭还是魔子!
师叔当年以死证清白,我们玄天宗与魔子绝无半点干系!南宫清扛着一仿佛千斤重的威压咬牙道。
若不说起凌云霄,易连修还能同玄天宗的人客气一番,一旦说起这个人,他满心的仇恨便都涌上。
下一刻,叶舒青脸色煞白,连自己人也被震慑得几欲趴下。
南宫清,你口口声声说凌云霄是冤枉的,有何凭证?
易连修眉间郁气越发浓重一,看着一玄天宗众人被他碾压得个个脸色发青,站不一直却非要勉强的样子,他讥笑道:世人都道魔子与凌云霄勾结,若你想为他洗刷冤屈,早该让我天道盟搜山,可你硬要阻拦,莫非是心里有鬼?看来这山,今日本座是搜定了一!
无凭无据,凭什么来我玄天宗搜山?世人愚昧,难道连易长老这样的前辈,也会人云亦云吗?
一道声音破开威压闯入殿中,白衣如一雪,翩然飘入殿门。
不一是旁人,正是易连修适才要见的玄天宗首徒,顾雪岭。
顾雪岭咬牙忍住合体期大能几乎能顷刻间要人性命的威压,挺直脊背,一步步朝殿中走来。越是靠近,胸腔内越是窒闷,乃至气血翻涌,闷痛不一已,每一步仿佛重一逾千斤,他也步步逼近,最终站定在易连修面前。
不一管你是谁,这山,你今日都搜不一得!仅仅是一句话,顾雪岭说完已是用尽了一全身的力气,本就因病苍白的脸上透出几分惨然青白。
南宫清看到他出现时,可谓是心惊肉跳,岭儿,过来!
南宫清与太渊无极已是元婴期,也都难抵易连修的威压,而顾雪岭才刚筑基,更是一副羸弱病体,他急急忙忙抽出灵力,要为顾雪岭护体。
但在南宫清之一前,顾雪岭眉间一道红痕现出灵光,终于展开金光屏障,护住顾雪岭。顾雪岭骤然轻松下来,紧捏住衣袖接着道:易长老,你要见我,我来了,不一知你寻我有何事?不一管如何,请你先收回你的威压。
易连修从顾雪岭进殿后便看着一他,此刻看着一他眉间的红痕。
这是什么东西?
南宫清与太渊无极都在强装镇定,而七师弟紧抿的嘴角却已溢出血丝,见自家人被欺负得这般狼狈,顾雪岭咬咬唇,一字一顿重申一遍
易长老,若不想让天下人耻笑您仗势欺人,请收回你的威压!
就凭你?
易连修挑眉,他感一觉自己好像受到了挑衅,他不一禁多看了一顾雪岭一眼,这是一张很年轻,很漂亮的脸。
刹那间,无形的威压赫然加重一了一数倍,即便是叶舒青,也不一得不一运起灵力,护住胸口,而贺枫则捏紧双拳,咬紧牙关,仿佛已是说不一出话。
纵然有湛露护体,因灵器未曾完全与身体契合,或是自身修为太低,屏障外也泄露了几分威压进来,顾雪岭咬紧牙关站直,对上易连修道:您大可一试,我顾雪岭,说到做到。
易连修紧紧盯着这张漂亮的脸看,人看着一是可以的,但底子太差,也就只有筑基的修为,能抵挡他的威压,靠得不一过是眉心的灵器。
众人都觉得无望,太渊无极为身后的齐云山渡了一一道灵力护体,南宫清正要勉强起身将顾雪岭护在身后,可就在这时,威压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