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宁将视线侧向了黑沉的窗外,没再说话。
起风了,树枝被风吹得摇曳,只希望不会下雪,不会停了航班。
等苏小蕊顺利离开,她就真的没什么可牵挂的了。
薄斯年回身走到床边,拿过了床头柜上的手机,放到了她眼前。
他掌心揉了揉她的头发,在她皱眉避开时,俯身贴近她:“那你可得盯紧我了。”
陆宁身体往后缩了缩,双腿屈膝蜷放到了沙发上。
她累得很,等薄斯年进了浴室,就将他的手机握在了手里,眼皮只往下打架。
点滴已经打完了,口服的退烧消炎药也已经吃过了,她整个人还是烧得浑浑噩噩。
可在苏小蕊顺利到达她父母那里之前,她不敢睡。
还有至少二十四小时,她得熬着。
等薄斯年洗完澡出来,再坐到床上时,就看到她仍是费力睁着两只眼睛,手里攥着他的手机。
她对他的防备和不信任,让他觉得可笑又可悲。
他出声叫她:“过来睡觉吧。”
陆宁抬眸看了他一眼,两只眼睛都是浓浓的黑眼圈。
只一眼,又收回了视线,继续在沙发上沉默坐着。
薄斯年从床上下来,往沙发走过去。
刚走近,沙发上的人就站了起来,往旁边退了几步,警惕地盯着他。
“睡觉吧。”他再重复了一遍。
陆宁将他的手机放到了身后,摇了摇头:“我不困。”
薄斯年凝着她,眸子里浮上了一丝不悦:“阿宁,我已经让你女儿走了,我让你留下来,不是打算跟你相敬如宾的。”
陆宁手指掐进掌心里,往后再退了一步。
薄斯年突然伸手,按住她肩膀将她抵在了墙上,再扳开她的手将他手机拿了过来。
在她慌乱的目光里,他点开了手术室的那份监控视频,将屏幕对着她,再点了删除。
他将手机塞回她手里,再回身到了床边,拉开床头柜拿出了一个u盘。
再走回去拽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进了浴室,将u盘冲进了下水道。
整个过程不过一分钟,她眼底的慌乱转为错愕,身体被他拽到了沙发边。
他伸手按住她肩膀,让她坐下去,再蹲身到她面前时,他看着她的眼睛。
“宋知舟那场手术的视频都毁了,我答应你的,我做到了,现在该聊聊我们的事了。”
陆宁被他按着的肩膀,克制不住地发抖。
这样近的距离,似乎有什么东西压着她,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他声音低沉,在她耳边一句句响起:“以后你就住这。
别忘了,你是我妻子,还有,你欠我一个孩子,打算什么时候还?”
还?
她眸光浮动了一下,看着他,有些恍惚。
薄斯年按在她肩膀上的手松开,握住了她攥紧在沙发上的手。
“你骗了我,我不怪你,但孩子你照样得还我。之前既然没怀上,那就现在怀上,也不过是晚三个月出生,我能等。”
他唇色很白,在他说出“现在怀上”的那一刻,他能感觉到她身体绷紧。
她排斥他,他们之间是无法跨越的鸿沟,他甚至也曾想过,算了,就放了她。
可他发现,他没办法做到。
那一个多月的时间,他突然失控的烟瘾,突然暴躁的情绪,很多事情,都证明他身体的本能,离不开她。
他看着她发白的一张脸,他已经在很用力地克制了。
从得知她根本没有怀孕,将她带回北城的那一刻开始,他脑子里无数次涌现将她生吞入腹的冲动。
怒狠,不甘,还有他身体怀念她的味道。
在她惶恐地再一次试图往后缩时,他突然伸手揽住了她的脑后,将她拖到了怀里打横抱起,放到了床上。
在他身体压上去,再尽量克制着轻一点亲吻她的时候,他听见她颤栗的呜咽声。
他撑在她两侧的手掌,握成拳用力按在了床上。
隔着很近的距离,他猩红的眸子紧凝着她,看她吓到嘴角都在发抖。
他良久地凝视着,再深深地呼吸,握成拳的手,握紧,再用力握紧。
那股几乎要冲出身体的炙热,生生被逼退了回去,他松开了她,躺到了她的身边。
他轻笑了一声:“不着急,你会习惯的。”
陆宁身体僵着,良久后,起身拿过了沙发上他的手机,再回到了床上,将手机放到了枕头下。
身边男人的声音响起:“我就那样不值得你信任?”
陆宁没出声,睁着眼睛,灯光已经熄灭,能看到的只有黑暗。
她身体就一直紧绷着,但凡薄斯年稍稍翻身一下,她就如同惊醒过来,跟着动一下。
她一夜未眠,他也没法睡,闭着眼睛熬了个通宵。
老宅那边一早就来了电话,枕头下的手机铃声响起,陆宁立刻伸手摸出了手机,是穆雅丹打过来的电话。
薄斯年困倦地看了眼她手里的手机屏幕,再看向她,“要不你接了开免提?”
陆宁没接,将手机递给他。
她要防的是他找下人去跟踪小蕊,不是穆雅丹。
电话接通,那边心情似乎很不错,声音隐隐约约传入陆宁耳里。
“儿子,晚上记得过来吃年夜饭。”
薄斯年侧目看了陆宁一眼,问了她一句:“去吗?”
“不去。”她将视线侧开来,看向窗外天色亮起。
电话那边的声音:“你跟谁说话?”
薄斯年看着陆宁散开在枕头上的头发,伸手握了一缕在掌心里,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没谁,没空。”
“没空?!”电话里的声音炸了。
“大年三十你还能忙些什么?那小狐狸都走一个多月了,你白天公司,晚上烟酒通宵,命是不打算要了?”
薄斯年把玩着她的头发,脑子里想起那天晚上他送她去陆家别墅时,晚风将她一头黑发吹散开来。
那时候,他似乎也猜到了她想走,怎么就没拦着呢?
他沉默了一会,又回了一句:“今天没空,改天吧。”
“改天?年夜饭你说说看怎么改天?今天必须过来,我请了高氏的千金一起来吃饭,你来见见,正好爸妈也给你把把关。”
那边穆雅丹扬高的声音,慢慢又缓了下来。
北城名媛千金多了去了,哪个不是做梦都想嫁进她薄家,她怎么可能容许她儿子在一棵树上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