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剧烈的蜂鸣声,喉间一股甜腥味,似是内脏里的鲜血又涌了上来。
陆宁无力地闭上了眼睛,疼得浑身直哆嗦,良久后,轻笑开口。
“如果我说,是顾琳琅伤了我,还把我丢到医院去的,你信吗?”
薄斯年一拳狠狠砸在了车门上,整个人近乎失控的暴躁。
“陆宁,你如今撒谎就这点水平?
琳琅伤的你,那去见那小白脸,也是她逼你的?找警察指控我,也是她逼你的?嗯?!”
他隔得太近,如同生生阻断了她的呼吸。
陆宁费力地将头移开了一点,再睁眼看他时,她勾了勾嘴角。
“薄斯年,两年前,我就应该死在精神病院里,而不是拼了命出来,再面对你这张恶心而可笑的嘴脸。”
“你说什么?”
薄斯年狠狠扼住了她的脖子,整张脸可怖至极。“陆宁,你再说一遍!”
“呵,”喉间呼吸变得困难,她却只冷笑出声。
“我说,有本事,你就痛快点杀了我。”
“你以为我不敢吗!以为我不敢杀你?!”
薄斯年扼住她脖子的手不断用力,他脑子里不断重复着她那句话。
我就是死,也不愿意再看到你这副嘴脸!
我宁愿死,也不想再见到你!
他双眸血丝遍布,理智如同被吞噬进了无底深渊。
他死死地盯着她,盯着她面上血色一点点抽离,再一点点涨成青紫色。
那双杏眸里的厌憎和仇恨一点点褪去,转为空洞,再一点点无力地合上。
他看着,陡然回过神来,如同触电般将手收了回去。
靠着车窗的人滑落到了座椅上,胃里猛然一阵抽搐,陆宁不受控制地呕出一口鲜血。
他的手还保持着虎口张开的姿势,突然开始打颤。
陆宁胡乱擦了下嘴角的血色,面色惨白地瘫软在了座椅上,无力地低笑出声。
“真可惜,就差一点了。”
就差一点,她就一了百了地死在他手里了。
薄斯年薄唇动了一下,没有出声,喉咙里如同被堵上了棉花,他再说不出半个字来。
车在庄园停下,后面的两个人都没有反应,前面的司机也不敢出声,只安静坐着。
良久后,薄斯年才算是回过神来,拽住陆宁就拖下了车。
“少演戏,为了勾医生,你这是装的哪门子病弱?”
陆宁周身使不上力气,由着他拖拽着,身体摇摇晃晃地跟了进去。
在拖着她上楼时,薄斯年顺手拿了两瓶威士忌,再进了卧室将她丢在了地毯上。
他将一瓶酒丢到她面前,再坐到了她对面。
“欠我两万,喝了这一瓶,抵一半。”
陆宁没有动,绵软地靠着床沿,大口大口喘气。
白酒度数高,一瓶下去足够要她的命,但她倒不是在乎那些,是真的连捡起地上那瓶酒的力气都没有了。
薄斯年嗤笑出声,他眸子里散着猩红,将手里的酒一口气喝了大半。
再逼近陆宁钳住了她的下巴,将剩下的酒直接对着她的嘴灌了下去。
辛辣的酒水突兀地闯入了喉间和鼻腔,陆宁痛苦地发出一阵剧烈咳嗽。
胃里如同被丢入了一个通红的烙铁,生生炙烤的剧痛。
她实在承受不了了,伸手无力地抓住了他的手臂。
薄斯年死死地盯着她,将那只酒瓶砸在了墙角。
酒瓶碎裂开来,酒水漾开在米色的地毯上,一片狼藉。
她好像是真的麻木了、,动了动嘴角。
“薄斯年,我但愿有一天能亲手杀了你。”
低若蚊蝇的声音,如同落入深海的一滴细雨,身上暴躁的男人,丝毫没有听见。
他大掌拂过她脖子上留下的淤青,死盯着她的眉眼。
“陆宁,我警告过你,除了我,不要去接近任何男人!你胆子是要上天啊!”
“这一周,你都不要指望再见到你宝贝女儿。
你若再折腾一次,她离开你的时间就该是七个月,或者七年了。”
疼,疼入骨髓。
她手心贴着身下的地毯,想用力抓紧缓解下痛意。
窗外的天色一点点暗了下去,直到夜幕初临,他才终于放过她。
他起身,穿好了衣服,西装革履,矜贵凌寒,愈发衬得她狼狈不堪。
他俯视着她,拿过手机拨了一个号码,俄而他薄唇轻启:“宋医生,出来聊聊。”
陆宁呆滞的面色终于有了反应,费力地侧头看向了他。
薄斯年挂断了电话,俯身睨视着她。
“等着。好好看看,你心爱的小白脸是什么下场。”
在他披了外套直接出门时,陆宁眸眼浮现惊恐,拼命想爬起来,身体再一次重重地跌到了地上。
卧室门被怦然合上,陆宁发抖着爬过去拿到了地毯上的手机,手忙脚乱地给宋知舟拨电话。
那边机械提示正在通话中,再打,一直打不通。
她竭力往门口爬,拉开门费力出声时,没有任何人回应她。
夜深如墨,她爬到落地窗前,正看到黑色的跑车往庄园外飞驰而去。
哆嗦着再打开手机时,手机提示低电量关机。
庄园外,疾驰的跑车内,男人黑沉面色在忽明忽暗的夜色里,如同鬼魅,散着浓重的杀意。
跑车车速极快,偏僻的道路上,宋知舟白色轿车顺着薄斯年给的位置不断靠近。
两辆车的距离,在这样人烟稀薄的道路上,迅速缩短。
薄斯年看向屏幕上陆宁不断打进来的电话。
他按了接听,任由那边焦灼嘶吼,眸光寒意肆虐,不去理会。
他墨眸锁定迎面驶来的白色轿车,暗黑色的跑车猛地往左一个漂移,与那辆白色车迎面驶入了同一车道。
俄而,一脚油门狠狠踩了下去。
在迅速逼近的距离里,强烈的车灯清晰照亮了宋知舟惊慌错愕的一张脸。
通话时长还在跳动,他双眸凌冽如冰川雪域。
陆宁,好好听着,你的宋医生,死在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