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人数多了,才惊觉可能是中了人家的计谋,这才赶忙上报。
段煜卿将带来的太医和随行的军医全部拉到了军营了,这不查还好,一查,检测出来竟然是瘟疫!于是,他令人单独设置了一片区域,用来放置病患。而周围的守卫也是及其森严的,就连进出都会盘查。
同时,段煜卿也在城墙上高挂停战的令牌,一心投奔到治疗瘟疫的过程中。当然,病情的情况也已被查出来。
这的确是一场瘟疫,只这显性性状却与其他疟疾不同。它会先使人生出类似于风寒的症状,紧接着就是无力动弹,进入一种高热状态,在睡梦中撒手人寰。
而病原体也被寻找到了,正是段煜卿之前所担心的那塔里木克拉巴萨河。楚军将一种不明的药物投入里面导致了瘟疫的蔓延。
之前并不是没有防范,只随着士气的膨胀,就难免有些放松了,这才导致这种空子被楚军利用起来。
是以,段煜卿将所有涉及此事的人员全部都关押了起来,待来日再做审议。而这则消息肯定是要封锁的,否则便会引起极大的恐慌来。况且,他之前早就怀疑这军中有大楚的内应。否则,就算是疏忽,也不可能造成这般的局面。
而现在的当误之急便是寻到干净的水源以及相对的药物,再不济,也得现使士兵的战斗力恢复过来。总而言之,理智上,段煜卿是不相信阿诺尔皇室的信用的,那高挂的免战牌对他们来说,指不定就是个摆设。
幸得亏,城中的百姓有常日里储水的习惯。再加上周围寻得的几处小绿洲,让这越军坚持二十多天还是勉强能够的。至于其他的,就只能看皇帝拨粮的速度了。
军中的瘟疫虽说是暂且控制住了,可这军营之大,涉及之广,每日里,都有千百来人不断倒下,甚是无力的很,急的这段煜卿嘴上都生燎泡了,就连对沈瑄歌都没往常那般的腻歪了。
段煜卿摇晃了一下脑袋,感觉头有些晕乎乎的,两眼一黑,竟是一下子栽倒在地。
当他再次醒来时,周围全是带着一脸忧愁的副将们。见他醒来,就乐开了花。
“王爷,王爷,你没事吧?”
“王爷,现在军情紧急,您可不能倒下啊!”
“是啊,王爷!您这一晕,可算是吓坏了我们许多人啊!”
段煜卿皱了皱眉,训斥道,“都围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滚回去!是不是没事做了!”
众副将对了对眼,段煜卿直觉里边有些猫腻,这群糙汉子平日里可没这么关心过他,都当他的身体是铁打的,这次怎么犹犹豫豫了起来,难不成是他的身体?
于是段煜卿捏了捏拳,却发现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力气。他,这是着了道!
段煜卿看向身旁的太医,正是临走之前,从太医院带走的刘太医,一个年约花甲,却医术精湛的倔脾气老人。
“刘太医,本王这是着了道?”
那刘太医瞪了瞪眼,抚摸着那几缕白须,整顿了声音,“王爷知道就好,不知王爷这几日是吃了什么发物?”
段煜卿仔细回忆了一番,却是像吃了一惊一般,大声喊叫道“快!快去找王妃!”
说曹操曹操就到,一名士兵打扮的将士突然冲进营帐之中,大吼叫道,“王爷,不好了,王妃昏过去了!”
段煜卿听着这话心如刀绞,忙推开周围的副将的搀扶,勉强站起来,跌跌撞撞的奔向沈瑄歌所在的营帐之中。
而这厢,沈瑄歌已经完全陷入了昏迷状态,人事不省,安静的躺在行军床上。除却脸色苍白如雪,神色依稀如昨。
“瑄儿!”段煜卿看着沈瑄歌这副样子,心中不由得悔恨起来。
都是他,都是他,若不是他心软,沈瑄歌怎么会出现在此!都是他害了她!
段煜卿的眼眶有些红肿湿润。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却只是未到伤心处!
“刘太医,我段煜卿这辈子没求过人,现在我恳求你,一定要把沈瑄歌给我救醒!”段煜卿抚摸着沈瑄歌的脸颊,对着刘然道。
他放下了最引以为傲的地位和尊严,用着恳求二字,看着昔日鲜衣怒马,扬鞭挥洒的段煜卿竟是为沈瑄歌做到了这种地步,众副将莫不有些心酸,于是,纷纷向刘然恳求。
刘然叹了叹气,着实没有想到,向来以薄情著称的皇室竟然会出现痴情如段煜卿这般的人。
“老夫会尽力的,还请王爷照顾好自己的身体。王妃还有众将士还在等着您!”
段煜卿点了点头,回退了担心着的众人。
几日之后,段煜卿的病情更加严重了。他的双眼中遍布血丝,下巴上全是胡子拉碴的,蓬头垢面,若是不说,没有人会把他与几天之前那个骄傲的人儿联系起来。
只是那精神看起来还算勉强不错,身上的力气也恢复了,若是再给他几天时间,说不定就会痊愈,真让他熬过去。
只是这时间,现真是如绝世珠宝般珍贵。
楚国人已经等了太久,约莫这几日便会有行动。而刘然的试验还在进行中,沈瑄歌依旧沉睡不醒,只能脸色更白了几分,肤色更堪比段煜卿小时候所得的琉璃人偶的那种剔透。
“王爷,楚国来袭!”一斥候将打探来得情报上交给段煜卿。
段煜卿怔了怔,闭上那双憔悴至极的眼睛,复有睁开,眼中似有利箭划过,他掷地有声。
“怕什么,便是拼了这命,也得守住这城!”
待段煜卿征战归来之际,各军医便开始着手处理那身斑驳淋漓的伤口。
而此次对战,虽是胜利了,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惨胜,换回来的,自是段煜卿的一身伤口。他虽是将领,却是始终冲锋在前。也正是因为他这般的无畏,才使得这次战争以少胜多,以己方的军力惨胜。
刘然在给他清理伤口上的泥沙,颇有些不忍道,“王爷这是干什么?身为统帅,怎么能冲锋陷阵在前?”
段煜卿只笑了笑道,“刘太医,亏你还是御医。医者行善救人,本当将众人的生命是为平等不是?将士们也是人,也有自己的家人。他们为大越已经献出太多太多了,本王还做不出将他们的性命视为蝼蚁,无情抛弃。”
刘然自是知道这个理,只是人都有偏心的一面,如果真的要选择一个,他想,应该许多将士都会选择牺牲自己,保全八王爷吧。
刘然摇了摇头,继续处理伤口,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