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兮琳这一觉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睡得很不好。 但她没想到更加不好的是,自己竟然会因为承受不住打击而病倒了。
当她从迷迷糊糊中醒来,发现自己在医院里的时候,躺在病床上的她不由地抽了抽嘴角,扬起一丝苦笑。
“兮琳,你醒了,感觉好点儿了吗?”
见她睁开眼,贺文渊连忙握住她空着的那只手柔声问她。
路兮琳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另一只手上挂着的吊针。
唇角的笑意变得愈加的苦涩。
她从来没有发现自己竟然会这么脆弱,不过这么一点小事而已,竟然会将她打击到进了医院。
定了定神,她努力地想要从床上坐起来,可是手肘刚刚将身子撑起一半,便又重重地落了回去。
贺文渊见状,连忙扶了她的肩,帮着她坐了起来,然后垫了后背让她半靠在床头。
路兮琳不看他也不说话。
一开始,贺文渊还能忍受她这样的沉默,可是看到她想喝水,宁可自己下床去饮水机接也不吩咐他的时候,贺文渊终于有些受不了。
他可以任打任骂,可是就是无法接受路兮琳的无视,那让他觉得自己像个透明人,让他觉得自己对她来说变得不再重要,让他觉得彼此之间有着越来越远的距离。
所以有人说沉默是最好的武器,无视和漠不关心则可以击垮所有的一切。
只是受不了归受不了,在面对对自己连正眼都不愿给一个的路兮琳时,他却依旧只有无奈。
路兮琳只在医院待了半天,挂完点滴后,下午她就强行离开医院回了家。
到家的时候,安宁跟邓琪两人正坐在客厅里看着有关育婴的书。
昨天晚上的事情除了让安宁心情大好之外,也让邓琪再次看到了新的曙光。
作为并不了解事情真相的她,自然会觉得这是一个大好时机。她可不相信什么所谓的“情比金坚”,在她看来,贺文渊和路兮琳两个人分开,几乎就是分分钟的事。
所以午休过后,她特地找到安宁故作姿态地跟她分享什么育婴经验。
安宁虽说自己心知肚明,却并不拒绝。于是两人就这样坐在客厅里相互探讨了起来。
贺文渊和路兮琳突然回来,让两人有些意外。
见路兮琳脸色不好,一副虚弱的模样,邓琪眨了眨眼,连忙关怀地问道:“怎么了芳婷,脸色这么难看,是生病了吗?”
尽管路兮琳没什么心情理会,但出于对她的尊重,还是停了脚步朝她微微的笑笑了,却并不回答。
收回目光的时候,她无意地扫了一眼邓琪身旁的安宁。
安宁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路兮琳不知道那笑代表了什么,有些虚无有些缥缈,甚至多看几秒,那笑容就像根本不存在一样。
“嫂子……”安宁从沙发上站起来,用一种低低的姿态喊了她一声。
路兮琳什么都没说,便抬腿走向楼梯。
贺文渊看了安宁一眼,然后一言不发地跟在路兮琳的身后。邓琪见状,眼珠一转,状似随意地唤住贺文渊。
“对了文渊,我跟宁宁正讨论以后怎么给宝宝布置房间呢,要不你也来看看?”
一句话,说得连同安宁在场的人都不由地一愣。
安宁扭头看了她一眼,带着些许狐疑,邓琪见了,却是面不改色地笑道:“宁宁,你不是说你喜欢女孩儿吗?这女儿啊都像爸爸,让文渊拿主意准没错!”
安宁不知道邓琪在搞什么,但这样的话让她是很尴尬的。
所以她并没有附和邓琪的话,只是讪讪地再次望向贺文渊。
贺文渊停下脚步在原地站了几秒,他淡淡地扫了一眼安宁和邓琪,脸上的表情冷得足以和周围的冷气相比。
而路兮琳在听到邓琪的话的时候,也蓦地僵了僵身体,但是很快她便强迫自己恢复平静然后稳步上了楼。
这两天的日子,路兮琳过得很辛苦,心理精神身体上的折磨,让她疲惫不堪。
不过比起她,贺文渊也好不到哪里去。
路兮琳不理他,他什么都不能做,两个人的关系就这样进入了一种冷冻的状态。
就这样新的一周很快到来,这天贺文渊送完路兮琳后便早早的到了公司。
早会之前,杨岸飞没有像往常一样会拿着文件到他的办公室找他,然后和他一起去会议室。
他坐在椅子上,总觉得像是少了点什么,最后却只是苦涩的笑了笑。
秘书打电话通知人已经到齐就等他一个人的时候,贺文渊这才起身出了办公室。
有时候会议总是让人感觉亢长又无聊,而今天的会议,这样的感觉更是越发的明显。
早会结束过后,贺文渊又参加了另一个季度项目的提报会议。
这个会一直开始中午才结束。
散会的时候,杨岸飞整理好东西便起身准备离开会议室。在经过贺文渊身边的时候,别说停步,他甚至没有看贺文渊一眼。
他的态度像极了路兮琳,故而同样的让贺文渊难受。
杨岸飞除了是他的得力助手,还是他最信任的朋友,被自己最信任的朋友当作陌生人一般无视,心情可想而知。
“岸飞!”
眼看杨岸飞就要走出会议室大门,贺文渊连忙出声唤他。
此时,其他的人都已经陆续的散去,杨岸飞因为和姚总监说话担误了小会儿,这才在会议室多停了片刻。
听到贺文渊喊他,姚总监也很快结束了跟他的谈话离开了会议室。
但杨岸飞并没有理会贺文渊,转身就要跟出门,贺文渊见状,连忙上前一把拉住他。
“岸飞!”他又唤了他一声,杨岸飞这才转过头来看他。
他拨开自己胳膊上的贺文渊的手,淡淡的说:“有事吗贺总?”
一句话,问得贺文渊不由地怔了怔。
陌生的表情与语气,贺文渊真是有口难言。
“岸飞,我知道你在怪我生我的气,但是我跟宁宁……我们不是……”
放低身段道歉这种事,一向不是贺文渊会做的,但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跟杨岸飞解释,只是话说一半,却又什么都不能说。
好多话堵在喉咙的地方,想说说不出来,想咽又咽不下去。
而杨岸飞听他提到安宁,原本花了两天时间来躲避来平复的怒火,瞬间又被点燃。
“你们不是什么?你是想说你们不是故意伤害我是吗?”杨岸飞怒了出声,接着一把揪住他的衬衣衣领,“贺文渊,宁宁是喜欢你没错,可是‘朋友妻不可欺人’,你难道不懂吗?更何况你还是有妻室的人,你竟然背着太太做出这种事!你就不觉得羞愧吗?我真是看错你了!”
没有挥拳打他,对杨岸飞来说已经是对贺文渊最大的忍耐了,而他的眼中正熊熊燃烧的两团火苗仿若一不小心就会把贺文渊化成灰烬一般。
贺文渊任由他抓着自己,也不说话也不解释,事实上他也没法解释,要不然也就不会让自己处于这么被动的田地。
杨岸飞发泄完后恨恨的看了他一眼,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会议室。
贺文渊皱着眉看着他怒气冲冲离去的背影,站在原地重重地吐了口气。
不管遇到什么事,路兮琳和杨岸飞都是他最好的支柱,而这一次他伤害的,偏偏是这两个时常充当着他支柱的人。
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大概就像他现在这样吧。
贺文渊在心里悲凄地想着。
几天下来,路兮琳虽然已经好了很多,但整个人却很快变得身形憔悴。
路兮琳生病的事,谢娇容看在眼里。
她对路兮琳虽然说不上有多么讨厌,却也并没有多喜欢,只是这一次的事情,却让她对路兮琳感到了一丝愧疚。
身为女人,她太清楚那种被自己的男人背叛的感觉,而她会变成这样,不就正是摆脱不了当年贺震做过的那些风流之事的阴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