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济扶着裴夫人,面上难掩喜悦,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裴夫人身上,二人一起跪下,行了一个大礼,先向姜沉羽道谢,“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又转向姜闻音,再次叩首,“多谢小姜姑娘救命之恩。”
姜闻音倾身,想让寒月快将人扶起来。
却被姜沉羽拉住,他漫不经心地望着下方跪着的二人,“不必谢我,是阿莹百般央求,让我留下你的性命。”
裴夫人抬头望着姜闻音,美眸里满是感激不尽,深深伏地,“小姜姑娘大恩大德,妾身无以为报,唯有来世结草衔环,以报大恩。”
裴济这个老实汉子,磕头磕的砰砰响,瓮声瓮气道:“多谢姑娘救我夫妻二人性命,日后若是有用得上裴济的地方,裴济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姜闻音被感谢地不自在,心里也很开心,没人能抵抗得住帮助别人后,被感谢后内心的那种愉悦感,不是虚荣,而是自我满足感。
她挣脱姜沉羽的手,起身走下来亲自扶起裴夫人,不好意思地笑笑,“不用谢,你肚子里还有孩子,快起来。”
姜沉羽这次没拦,低头喝茶。
“你在落仙镇这些日子一切可好?”姜闻音让寒月搬了两个凳子过来,扶着裴夫人坐下,“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
裴夫人温柔地回答:“一切都好,徐护卫很照顾我,还专门从镇上买来几个侍女伺候我,也请了大夫过几日来诊脉,大夫说我肚子里的孩子一切都好,可能是个双胎。”
姜闻音打量她的肚子,惊奇道:“肚子是好像比较大,原来是双胎。”
“小姜姑娘若是不嫌弃,便让他们出生后,拜你为义母可好?”裴夫人笑着说,仔细观察她的神色。
一旦有不愉之色,便立即当没提过。
“义母?”姜闻音呆住。
“对,义母。”裴夫人见她没有不喜,微微松了口气,像是下了某种决心,语气坚定道:“若是没有小姜姑娘,我们一家四口也不会活下来,所以我们想留下来,为小姜姑娘所用。”
为自己所用,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姜闻音回头望向姜沉羽,目光里既有询问,又有求助。
姜沉羽看向裴济,“什么意思?”
裴济单膝跪地,抱拳道:“我们夫妻已经商议过,想留在小姜姑娘身边伺候。”
姜闻音彻底怔住,她没有想到,姜沉羽还没提的事他们已经率先提出来。
这样一来,连挟恩求报都算不上。
“可以。”她下意识想拒绝,却听到姜沉羽说:“但她身边有我安排到的人,你们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裴济张了张嘴,回头看向自己的夫人。
裴夫人知道他虽这样说,可刚才却是同意的,因此不慌不忙,镇定地说:“公子请直言。”
“我给你们夫妻一个重获新生机会,同时可以报答她救命之恩的机会。”姜沉羽看向门口,徐缺双手捧着一个木匣子进来,将其放在裴济面前。
“戴上它,从此你便是裴奉义,奉姜莹为主,做她的私兵,继续领兵征战四方。 ”
那是一个白虎面具,旁边是块令牌。
黑色的玄铁令牌,微微反射着金属特有的光泽,上面雕刻着一只展翅高飞的金雕,嘴角处有一圈金色的纹路,俨然是小肥啾的形象。
裴济夫妇愣住,没有想到他会如此。
姜闻音也同样震惊,忍不住问:“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自己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要私兵作什么,他的那些属下能同意吗?
姜沉羽没回答,只是看着裴济夫妇,等候他们的选择,一点也不着急。
裴夫人深吸一口气,“您是认真的?”
姜沉羽嗤了一声,“不然呢?”
他从不开这种玩笑。
裴夫人便转头,向裴济轻轻点头。
裴济便一声不吭,上前拿起白虎面具跟令牌,然后向姜闻音重重地磕三个头,“属下裴奉义,拜见姑娘。”
裴夫人也起身跪下,默不作声地磕上三个头。
姜闻音有些无措,将夫妻二人扶起。
姜沉羽起身走下来,握住她的手捏了捏,带着一股让人心情安定的沉稳,只说了两个字,“别怕。”
等裴济夫妻二人离开后,姜闻音还有些回不过神,她望着眼前的人,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要把人给我,你就不怕我将来会对你不利吗?”
像赵贞和陆皇后那样,因为忌惮而憎恶自己的妻子,最终亲手杀死妻儿。
姜沉羽垂眸,指腹轻轻抚上她光洁白皙的脸颊,摩挲道:“阿莹,不可因噎废食。”
若成为自己最厌恶的那种人,不必等她难过伤心,他便不会允许自己那般丑陋肮脏,令人作呕地活下去。
姜闻音突然失去了语言的表达能力,呆呆地望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
姜沉羽扬唇,挑起她的下巴吻下去。
第109章
锦娘提着裙子,抱着一束香气凛冽的腊梅进屋时,姜闻音刚好推开身上的人,翻身从软塌上坐起来。
寒月清早为她梳的堕马髻已经散开,软榻上左一支金簪右一支步摇,软枕下面还藏了只红玉滴子耳坠。
本该放在软塌上的小玑滚落到地上,地毯上粘着茶叶和碎瓷盏,屋里乱糟糟的。
姜闻音索性拔下头上的首饰,让长发披散下来,遮住潮红的脸颊,红润饱满的嘴唇,以及面上那股春意。
锦娘站在门口,探了个脑袋进来,明亮的大眼睛轻眨,“小姜姑娘,我可以进来吗?”
屋里响起的却是姜沉羽微微沙哑的声音,“进来。”
锦娘抱着花进屋,怀里的腊梅是素心腊梅,花被纯黄,心洁白,花香芳馥。
因姜沉羽在屋里,她不敢乱看,把花插进多宝阁上的青釉花瓶中,乖巧地说:“小姜姑娘,这是我在后院摘的花,给你拿来插瓶。”
姜闻音坐地端庄,离姜沉羽远远的,点了点头,没说窗下的桌上已经有一瓶腊梅在。
她这会儿脸烧的厉害,不敢说话,怕一说话声音就软的厉害,被锦娘发现。
毕竟还是个小姑娘,这种大人之间的事情,不适合她知道。
“小姜姑娘你怎么不说话,脸也有些红,是哪里不舒服吗?”偏生锦娘不急着走,站在旁边关切地问到。
旁边的姜沉羽轻笑出声。
他发冠也有些歪,薄唇水光潋滟,好在衣襟整理好了,锦娘也不敢抬头看他,这才没被发现异样。
姜闻音瞪了他一眼,隐隐不悦。
姜沉羽懒懒地看着她,抬手轻擦薄唇,替她遮掩道:“她方才午睡醒来,有些无精打采,你先下去吧。”
亲吻时不觉时间过得快,等听到锦娘脚步声,姜闻音把人推开时,才发现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过去小半个时辰。
锦娘挠挠头发,“外面下雪了,寒月姐姐让我顺便问问,小姜姑娘还要不要去摘花瓣。”
方才午饭时,姜闻音曾把在净室揶揄姜沉羽的话拿出来,说下午要去摘花,给某人跑花瓣澡用。
姜沉羽撑着脑袋,望着姜闻音似笑非笑道:“不去了,她今日顾不得。”
姜闻音听出他话里有话,瞅了眼被薄毯遮住的隆起,回忆起方才不小心触碰到的手感,清清嗓子道:“去,怎么不去?”
锦娘啊了一声,不知道该听谁的。
“快去。”姜闻音催促。
“那我就去拿花篮了。”没听到姜沉羽反对,锦娘看了眼姜闻音,规规矩矩地行了礼,提着裙子小跑出去。
人走后,姜闻音用没穿鞋袜的脚丫子踢了踢姜沉羽,羞恼道:“你刚笑什么?”
姜沉羽抓住她的脚,在脚掌低轻轻挠了一下,勾唇缓声道:“笑你脸皮薄,那小丫头若是一直跟在你身边,迟早避不开。”
“我没拿她当侍女。”姜闻音觉得有些痒,脚趾下意识蜷缩,没有反驳他的话,“对了,她父亲可有下落?”
锦娘当初跟她下山,是想找失踪的父亲,可惜人海茫茫无从找起,便一直跟在她身边。
姜闻音自觉对锦娘有责任,便托过姜沉羽,帮忙留心锦娘父亲的消息。
姜沉羽:“今年春便有了消息,但人早就死在船上,尸体都被扔进河里喂了鱼。”
姜闻音愣了愣,“怎么没见你提?”
姜沉羽一边戳她脚指头,一面淡淡道:“有时,留点希望未尝不是件好事。”
姜闻音有些哑然,半响憋出一句话,“……这真不像你。”
从没想过,一向对他人漠不关心的他,竟然会有这般体贴的时候。
姜沉羽眉梢轻挑,“别误会,这是陆无暇的主意,与我无关。”
好吧,她就说他不可能这么体贴。
姜闻音想把脚收回来,但却发现被钳制着,不自在地说:“你也不嫌脏。”
这人的洁癖跟假的一样,每次放着干净茶盏不用,非要跟自己共用一个杯子,点心也要吃自己手里的,现在连自己的脚都要玩弄一下。
姜沉羽垂眸,“很可爱。”
圆润可爱的脚趾微微蜷缩,皮肤白皙透着些粉色,让人忍不住想狠狠蹂躏一番。
姜闻音:“……变态。”
姜沉羽,“明日再摘花?”
姜闻音:“嗯?”
姜沉羽叹气,“突然不想出去了。”
想就在屋里,狠狠地蹂躏她。
姜闻音:“不行哦。”
白日宣淫是不对的。
等姜沉羽把姜闻音裹成一颗球,牵着她出来时,大雪纷纷扬扬,院子里的青石板上已经积了浅浅一层白。
姜闻音戴着雪白的兜帽,提着篮子,拉着姜沉羽去到后院,摘了满满一篮子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