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沉羽垂眸看了她一眼,纤长地眼睫轻颤,然后用另一只手轻轻地盖住她的眼睛,薄唇轻轻摩挲她的唇,然后撬开她的牙关,勾住里面的软舌,温柔又霸道地攻城掠地。
渐渐地,姜闻音的脑袋变得晕乎乎,呼吸困难,腿突然一软,好险没有摔到地上去。
一只大掌抓住她的胳膊,扣住她的后脑勺,隔着窗户,两人唇舌间极尽缠绵。
这一腿软,虽然没有摔到地上去,但却让姜闻音突然清醒过来,她双手抵在姜沉羽的胸膛上,睁开眼睛,用力地推开他。
姜沉羽没有勉强,从善如流地放开她。
后退一步,垂眸看了眼姜闻音满是红晕的脸颊,他抬手拭去唇角的银丝,轻笑一声,“我早就发现,你其实并不抗拒我。”
心底的秘密被突然戳穿,姜闻音后退两步,恼羞成怒道:“那是因为你勾引我!”
谁让他那张脸蛋长得那么好看。
而且每次赵衡靠近时,她都会感到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以至于并不抗拒他的亲近。
姜沉羽缓慢道:“食色性也,你不必害羞。”
姜闻音嘴硬道:“我才没害羞!”
姜沉羽挑了挑眉,点到即止,自窗台上拿起几包热腾腾的吃食,“趁热吃,下次我再带给你。”
姜闻音看了两眼,是糖炒板栗、臭豆腐、豌豆黄、炸年糕和冰糖葫芦。
她咽了咽口水,没说话。
姜沉羽知道她面子薄,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我还有事,过些日子再来找你。”
牧华卿已经有下落,待取了他的首级,便可以换回女装,回来陪她过年。到那时,他就不方便以男装出现,只能再寻机会。
姜闻音:“……你慢慢忙。”
最好永远也别想起她。
姜沉羽又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姜闻音连忙探头出去看,也只看到一方玄色衣角消失在墙头。
她撇了下嘴,把窗台上的吃食都拿进屋,然后啪地一声关上窗户。
抱着食物坐到软榻上,姜闻音打开臭豆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拿着木筷开吃。
这家臭豆腐在城东,味道很好吃,但极难买到,不知道赵衡怎么知道她爱吃这个。
吃了几口,她又忍不住思考,赵衡给她的感觉很熟悉,到底像谁呢?
谁的语气这么欠揍,拽了吧唧的。
她想了很久,正打算放弃时,脑海里突然冒出一张美丽且熟悉的脸庞。
姜闻音思考片刻,立即摇头。
美人姐姐是女人,赵衡是男人,这俩怎么也扯不到一起去。
她肯定是被赵衡气糊涂了。
正在此时,屋外突然响起了一声轻微的声响,像是野猫从墙头上跳下来的声音。
西施犬又站起来,盯着门外狂吠。
小肥啾从窝里站起来,屁颠屁颠地走到姜闻音旁边,靠着她的裙摆,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门口,瞳孔竖起,眼神锐利冰冷。
姜闻音愣了一下,难道是赵衡又回来了?
她还未起身,便见门突然开了,一个蒙着面的男人闪身进屋,向她面门袭来。
姜闻音大惊失色,向后微仰躲开,随手抓起一个茶杯,朝男人的脑袋砸过去,翻身滚下软塌。
男人偏头躲开,又纵身靠近,想要抓住她。
西施犬汪汪地叫了两声,然后扑上去想咬男人却被男人一脚踹飞,躺在地上呜咽。
小肥啾则扑棱着翅膀,露出锋利的爪子,朝男人的脸蛋抓去,颇有一副不抓瞎他不甘休的架势。
屋里空间虽小,不方便小肥啾发挥,但它的爪子就是最好的武器,加上动作迅捷,竟逼得男人节节后退。
姜闻音见此,抄起一个凳子砸到男人的心口,然后抬脚踹过去。她的动作并不快,但男人被小肥啾缠着,只能狼狈地避开。
听到屋里的打斗声,以及西施犬和小肥啾的叫声,正在厨房做饭的寒月脸色一变,拿着手里的菜刀就冲了进来。
看到缠斗在一起的二人一鸟,她扔出几根银针,然后拿着菜刀加入战斗。
男人脸色微变,在地上滚了几圈后躲过,回头看了一眼姜闻音,露出不甘的眼神,边打边退至门口,趁寒月不备时从袖间射出几枚暗箭,纵身跃起,消失在墙头。
寒月躲开暗箭,追了两步,然后扭头看了眼姜闻音,放弃了继续追的打算。
第63章
光线昏暗的破庙里,寒鸦凄厉地叫着,牧华卿盘腿坐在稻草堆上,膝盖上放着一把剑,垂眸看着角落里的蜘蛛网,脸色阴郁。
鬓角前垂下的几缕凌乱的发丝,以及下巴上来不及修整的青色胡茬,昭示着他的狼狈。
屋外寒风呼啸,破庙的门忽然吱呀一声响了,一个黑衣死士悄无声息地进来,跪在地上低声道:“公子,柳侞死了。”
牧华卿睁开眼睛,“怎么死的,姜莹呢?”
黑衣死士低头,“柳侞任务失败,尸体被人发现在护城河里,至于您要的姜莹,则完好无伤。”
牧华卿脸色难看,“柳侞武功高强,否则我也不会让他去把姜莹掳出来,究竟是何人,竟能轻而易举地将柳侞杀了?”
先前他以为,姜莹不过是一介闺阁女子,能从流放路上逃出来,也是因为驿站起火。
现在看来,事情绝不是如此简单。
姜氏姐妹是闺阁女子,手无缚鸡之力,柳侞想要掳姜莹来,应是不费吹灰之力。
可他不仅没能将人带来,还命丧当场。
姜莹身边一定有武艺高强的人护着她。
十六年前,陆无暇在襄州失踪,姜家因为陆氏谋反案而被抄家灭族,姜氏姐妹出现在这里,是否与陆家有关?
两月前的税银被劫一案,或许正如陛下担忧的那样,乃陆氏党羽所为。
而他叔父的死,或许与林从义父子无关,而是陆氏党羽所为。
林家乃书香门第,绝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几乎屠尽他叔父身边的死士。
牧华卿脸色晦暗不明,面前的火光映射在他幽深的眸子里,显得他气质阴鸷。
他直觉此事不简单,眼前的一切像是隔着浓雾,看不清事情的真相。
“拿笔墨纸砚来。”
黑衣死士一言不发,从包袱里将东西拿出来,并将墨研好,拱手送上毛笔。
牧华卿表情凝重,执笔飞快地将在襄州发生的事情写下来,并将自己的猜测附在末尾,最后放入信封用火漆密封,递给黑衣死士,“你速将此信送至我父亲手中,一刻也不得耽误。”
黑衣死士接过信,“那公子您怎么办?”
公子身边死士只剩下几人,柳侞不幸丧命,若他现在离开,那公子该如何出城?
牧华卿没有表情地回答说:“我叔父被杀害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回长安,再等几日,我父亲的人必会前来寻我,你不必担心。”
黑衣死士犹豫片刻,应了一句是,拿着信转身离开,很快便消失在夜幕中。
望着他的背影,牧华卿起身,将斗笠戴在头上,拿着剑阔步向破庙外走去。
冬日的夜里,路上几乎没有行人,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他专挑黑漆漆的小巷子走,七拐八绕地来到郗府后门外,跃过高墙,轻车熟路地来到一个富丽堂皇的院子里,翻窗进屋。
云锦帐子里,郗蕴纯猛地坐起来,盯着光线黯淡的外室警惕地问道:“谁在外面?”
牧华卿推开门进屋,面无表情地取下头上的斗笠,看向她,“是我。”
郗蕴纯一愣,撩开帐子,表情惊喜道:“牧公子,你还未离开?”
牧华卿回答道:“城门口的官兵太多,我现在还无法出城。”
郗蕴纯担忧地问道:“那怎么办?”
牧华卿看了她一眼,语气突然温柔了许多,“我想要你帮我一个忙,你可愿意?”
别说一个忙,就是十个忙她也愿意帮。
郗蕴纯急忙道:“什么忙,只要公子说出来,我一定竭尽全力。”
牧华卿勾唇,“我若是未记错,姜莹姐妹与你还是表姐妹?”
郗蕴纯点头,“我祖母与姜老夫人是表姐妹,只是我与她从未见过面。”
牧华卿:“我要你帮的忙很简单,你只要帮我把姜莹引出来便可。”
郗蕴纯:“公子想拿她要挟林玄悠?”
牧华卿颔首,她猜对了一部分。
先前他抓姜莹,的确只是为了要挟林玄悠,伺机逃出襄州城。
但现在,他还想弄清楚,姜莹姐妹身后究竟有没有当年失踪的陆无暇的人。
若是真查到陆无暇和税银的消息,届时加官进爵,求娶寄云表妹便轻而易举。
郗蕴纯犹豫,“我哥哥知道姜莹的身份,想要接她们姐妹来郗家哄我祖母欢心,事情若是败露,我定要受罚。”
牧华卿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但表情却依旧很温柔,轻声安抚道:“窝藏逃犯乃大罪,你助我捉拿姜氏姐妹,只会有功,不会有过。”
他的话宛如一颗定心丸,郗蕴纯狠狠拧眉,点头道:“好,那我明日便把姜莹姐妹引出来。”
牧华卿满意地笑了。
经历了昨日险些被蒙面人掳走的事情,姜闻音几人都十分后怕,把屋子里重新收拾好了后,锦娘把西施犬的窝挪到了姜闻音的廊下,期望它能尽尽看家的职责。
寒月则和姜闻音寸步不离,白天陪她说话看书下棋,晚上在床边打地铺,不再让人有机可乘。
锦娘因为胆子小,晚上也睡在姜闻音的屋子里,只不过睡的是美人榻。
白日实在惊心动魄,姜闻音晚上睡得并不安稳,几次噩梦惊醒,最后一次惊醒时,外面天色渐明,她瞪着眼睛看了会儿头顶的青纱帐,翻身坐起来,给自己倒了杯凉水。
抬头一口气灌下去,整个人都清醒了。
寒月已经起来,正在收拾被褥,看见她眼底的青黑,关切道:“姑娘不若再睡会儿,我就在旁边看着,哪也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