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在看什么?”她问。
姜沉羽收回目光,侧首看了她一眼,抬步向树下走去,语气凉凉道:“下次不许对他们笑。”
姜闻音愣了一下,小声说了句古板,跟在他后面,然后问道:“姐姐都看到啦?”
她都不知道美人姐姐在围观,还挺难为情。
姜沉羽走到树下,占据了她的摇椅,还嫌弃地把她的小毯子扔到一旁,躺下闭眼晒太阳,“那群穷酸书生交给徐琰处置便是,你出去做什么?”
还对他们笑的那样灿烂。
姜闻音坐到旁边,托着下巴,怀疑道:“徐琰那个大老粗,嘴皮子能说得过他们?”
姜沉羽:“直接打一顿扔到外面便是。”
姜闻音:“……”
还真是美人姐姐的作风,一如既往的暴力。
她委婉道:“姐姐,书生的嘴巴最厉害,咱们能不得罪还是尽量别得罪。”
万一打完人激起群怒,那群书生抱团对她们口诛笔伐,就是林玄悠出面,也不一定有用。
这种情况,事情澄清之后,她们没错也会变成有错。
打嘴炮能解决的事情,就别用暴力啦。
姜沉羽:“那就让他们闭嘴。”
姜闻音:“姐姐……你这样好像暴君欸。”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美人姐姐长歪成一言不合就杀人的暴脾气?
姜沉羽睁开眼,挑了挑眉道:“暴君不好吗?将那些蠢货都杀了,就不会有人对你指摘。”
姜闻音:“不好。”
姜沉羽:“嗯?”
姜闻音表情认真道:“因为我不喜欢杀人。”
打坏人她可,杀人她不可。
但拜穿越大神所赐,这半年来,她目睹过不少人被杀,依旧习惯不了,每次都头皮发麻。恨不得把苦胆吐出来。
姜沉羽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那双漂亮的眸子在阳光下,显得很深邃,许久之后,他轻笑了一声,“胆小鬼。”
姜闻音摇头,一本正经道:“我这不是胆小,是爱好和平。”
姜沉羽愣了一下,也不戳破她。
“说实话,刚才有两个男子长得还挺好看的。”姜闻音拿着一个苹果,咔嚓一声啃起来。
姜沉羽懒洋洋地撑着脑袋,眼睛半阖,闻言猛地睁开眼,看向她,“你眼睛是不是瞎了,那群穷书生个个都是丑八怪,哪里好看了?”
姜闻音:“……不丑啊。”
美人姐姐这反应大的,吓得她苹果都掉了。
刚才来的几个学子中,有两个五官端正,长得白净高瘦,像挺拔笔直的翠竹,身上带着一股书卷气,确实挺好看的。
这都不算好看,美人姐姐未免太苛刻了吧。
姜沉羽斜睨她一眼,冷笑道:“那是你瞎。”
姜闻音不乐意了,“我才不瞎,他们就是好看就是好看。”
姜沉羽:“我比他们好看多了。”
姜闻音:“……可你是女人呀。”
这哪有可比性。
听到这番话,姜沉羽抬眸看了她一眼,将刚拿起的苹果扔回到盘子里,表情不太愉快的模样。
姜闻音:又是哪句话不对,惹他不高兴了?
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话,也没哪里不对,皱了皱眉头,她补充了一句:“当然,那两个人肯定都没有陈棠生的好看。”
别生气啦,小气鬼。
姜沉羽眉头紧蹙,“……陈棠?”
她什么时候见过陈棠???
姜闻音俯身,拍拍他的肩膀,露出一副我都懂得的表情,“其实我觉得陈二哥挺不错的,搬去冀州这么久,还让林玄悠帮我们。”
小说里,美人姐姐也是陈棠的白月光,因为美人姐姐,他拒绝了长安无数贵女。
要是他们俩在一起,自己还挺支持的。
姜沉羽脸色一沉,“陈棠长得比徐琰还丑,你就别做梦了。”
坐在厨房门口剥豆子的徐琰:“……”
他好好的剥豆子,招谁惹谁了?
姜闻音一脸无语,“……我的意思是,他惦记的人是姐姐你。”
姜沉羽默了默,一脸的嫌弃表明了他的态度。
姜闻音:“……”感情美人姐姐从头到尾,都没有考虑过陈棠?为他点蜡一秒钟。
她又拿起一个苹果,默默地啃了起来。
天上响起一道清亮,又带点奶气的啾啾声。
一个黑点从高空从天而降,锦娘站在厨房门口,惊喜地叫道:“小姜姑娘,啾啾回来了。”
姜闻音抬手遮住刺眼的阳光,看到一只体型庞大,张着双翅飞下来的金雕,它的尾巴羽毛为白色,喙部有金色点缀,在阳光下反射着光芒。
小肥啾是前天林玄悠亲自送回来的,一回来就钻一摇一摆地走到姜闻音旁边,仰着脑袋啾啾地叫着,眼睛圆溜溜的,一如既往地呆萌可爱。
别看它平时很呆萌,但真正狩猎时,又反应极为敏锐迅捷,可以从千米高空极速落下,用锋利的爪子抓起地上的猎物。
但如此凶猛的金雕,除了外表凶猛外,声音也十分搞笑,无论长多大,都是啾啾地叫,跟刚出生的小鸡声音相似,甚至还没大公鸡的叫声嘹亮。
今日一早,小肥啾就出门觅食去了,现在应该是吃饱喝足,回来找姜闻音了。
空中那道漂亮的身影越来越近,绕着宅子盘旋了几圈,落在院子里的梅花树上,扯着嗓子对姐妹俩叫了两声。
冲它招招手,它就从树上飞下来,一摇一摆地走过来,脑袋在姜闻音腿上轻蹭。
如今的小肥啾,又大了一圈,比成年公鸡的体型还大,但它依旧还未成年。即便如此,锦娘养的那只西施犬,一见到小肥啾,就怕地往桌子底下钻。
姜闻音摸摸小肥啾的脑袋,继续晒太阳。
原以为,这般清闲的日子,会持续到年后。
但次日傍晚,徐琰急匆匆地拿了封信进来,姜闻音看到姜沉羽打开信,快速地浏览一遍,便面无表情地起身去了书房。
直到晚饭时间,他才推门出来。
不等姜闻音开口,他便说道:“我有事要去湖州一趟。”
姜闻音表情一愣,“姐姐去湖州做什么?”
姜沉羽迟疑片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暂时不方便告诉你,日后你想知道,我知无不言。”
他不肯回答,那就是与陆无暇和赵衡有关。
姜闻音没有阻拦,“姐姐什么时候回来?”
姜沉羽抬步进屋,“若是顺利,能赶回来陪你过年。”
姜闻音跟在他身后,小肥啾一摇一摆,跟在姜闻音身后,像个小尾巴。
“姐姐那姐姐把寒月和徐琰带上。”
姜沉羽拒绝地很果断,“不必,我带上徐琰,寒月留下照顾你。”
姜闻音:“徐琰是男人,总有不方便的时候,还是带上寒月吧。”
姜沉羽按了按脑袋,“寒月还有个姐姐寒霜,我问陆无暇要人便可。”
遇事不决就找陆无暇可还行。
姜闻音:“姐姐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姜沉羽:“明日一早。”
这么着急,那今晚就得收拾行李。
吃过晚饭,姜闻音带着寒月开始给他收拾行李,手炉斗篷和厚衣服必不可少,冻疮膏也要备着,还有干粮,因为时间太赶,她只让寒月蒸了笼馒头,自己又炒了许多猪肉用罐子装着,路上用炉子一热就可以吃。
行李收拾到半夜,她都打哈欠了。
次日清晨,姜闻音哈欠连天地爬起来,披着斗篷推开门,姜沉羽已经收拾妥当,准备出发了。
地上结着一层薄冰,寒风刺骨,廊下灯笼发出黯淡的光芒,随着寒风晃动。
徐琰正在架车,寒月在搬行李,院子里还站了个和寒月很像的女子,应该就是寒月的姐姐寒霜。
听到开门的声音,姜沉羽转身看过来。
他穿着一身黑裙,外面穿着件斗篷,从头到脚罩了起来,头上戴着兜帽,肌肤冷白,眸子黝黑深邃,凝神静静地注视着她,“乖乖等我回来。”
姜闻音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姜沉羽轻笑一声,转身上了马车。
徐琰看了姜闻音一眼,甩开鞭子,驾着马车慢慢出了门,向胡同外驶去。
姜闻音走到门口,看着马车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胡同口,才转身慢吞吞地回了屋。
回屋后,她又睡了个回笼觉,起来吃过早饭,吹了半个时辰的笛子,又回屋铺纸练字。
说来也奇怪,明明美人姐姐话不多,但他走后,整个宅子安静了许多,姜闻音都有些不习惯。
腊月里,街上的年味越来越重,多了许多卖小吃的探子,姜闻音这些天没事干,整日领着寒月和锦娘上街买小吃,都省了寒月做饭。
左手拎着烤猪蹄,右手拎着青梅酒,姜闻音准备晚上做火锅,喝点小酒。
谁知刚走到家门口,便听到隔壁传来阵吵闹声,女人低声哭泣,男人则怒气冲冲道:“她们姐妹就是干那种见不得人的勾当的,我哪里说错了,书院凭什么将我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