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闻音站在太阳底下,伸了个懒腰道:“你要是喜欢小狗,可以叫徐琰给你抱只小狗回来养。”
锦娘惊喜道:“真的吗,谢谢小姜姑娘!”
姜闻音摆摆手,看到这只亲人的小哈巴狗,她也想念小肥啾了,可惜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小肥啾是个香饽饽,她养着太惹眼了。
“下午无事,家里的书刚好都看完了,你陪我去街上一趟,买两本书回来看。”她说。
听到要出门,锦娘一扫刚才蔫哒哒的模样,捧着肉盘子快步往厨房跑,“小姜姑娘你等等我,我把东西放下咱们就出发。”
放下东西,她急匆匆地从厨房出来,手里拎着个菜篮子,身后还跟着徐琰,“徐琰哥哥要去酒楼里买烤鸭,咱们刚好一起。”
前面那条街上有家如月酒楼,里面卖的烤鸭味道一绝,姐妹俩都爱吃,时常让寒月买回来,片成薄片卷饼吃。
这一看,就是寒月的主意。
午饭才吃饭不到一个时辰,姜闻音就咽了咽口水,冲锦娘举起大拇指,“还是寒月姐姐懂我。”
美人姐姐躺在床上,吃不了烤鸭,晚上得好好馋她,以报前些天她故意馋自己的仇。
因为天气好的缘故,主仆三人便没有让徐琰架马车,步行出门,慢悠悠地闲逛。
他们计划虽好,但走到街上才发现,今日街上行人很少,许多铺子都关门了,时不时地还能看到差役行色匆匆地路过。
锦娘站在书局门口张望,露出疑惑的表情,“这是怎么了,好吓人的模样。”
书局老板看了她一眼,压低声音,“快别看了,再看小心把你们也抓进去。听说昨晚,劫税银的那群土匪溜进襄州城,杀了长安来的钦差大人,还放了把火,刺史大人正在四处缉拿土匪呢!”
姜闻音拿着挑选好的书,愣了一下。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位钦差大人就是牧华卿的叔父、女主苏寄云的舅舅牧侍郎。
劫税银的是陆无暇,当初美人姐姐也跟着去了,加上昨夜赵衡身上浓郁的血腥味,姜闻音推测,牧侍郎就是他杀的。
杀完人后,赵衡应该中了药,然后逃到美人姐姐这里,想让美人姐姐作掩护,没想到自己这个倒霉蛋强闯进去了。
姜闻音心情是说不出来的复杂,按照男女主光环定律,遇到这种事,赵衡不应该偶遇女主,两人酱酱酿酿,来个美好的意外邂逅吗?
为什么,最后倒霉的是自己?
徐琰不着痕迹地看了她一眼,提醒道:“姑娘,咱们该付账回去了。”
姜闻音回神,把手里的书下,在书局老板结账的间隙,问了句:“那牧公子和苏姑娘呢?”
书局老板一愣,“谁知道,大概也死了吧,那宅子都被火烧成灰烬了。”
那不一定,那么容易领盒饭,就不叫女主了。
因为牧侍郎遇害这件事,街上路人行色匆匆,姜闻音便也没了继续逛下去的兴致,在如月酒楼买了烤鸭,又沽了两坛青梅酒,准备晚上配烤鸭吃。
回去的时候,太阳刚好落山,气温骤然下降,一行人踩着自己的影子走到胡同口,刚巧碰见群云水书院的学子,怀中抱着书袋,三五成群地往胡同里走。
这附近住的大多都是读书人,故而这条胡同又称书香胡同,左邻右舍听说胡同里搬来对孤女,生的极为貌美,只是很少见她们出门。
乍地见到姜闻音主仆三人,俱愣了愣。
姜闻音扫了他们一眼,率先抬步走进胡同,并不像寻常女子那样羞怯。
待姐妹二人走远,一个穿着白衫的少年望着她的背影,感叹道:“这便是新搬来的陆家姐妹?也不知是姐姐还是妹妹,传闻果然不假,这位陆姑娘生的冰肌玉骨,样貌美极。”
“那是妹妹,姐姐的的相貌更要美上几分。”
白衫少年扭头,笑了一声道:“倒是忘了,何兄与陆家是邻居,自然认识。”
何巍抬步往胡同里走,露出一副清高的表情,“我可不认识,我虽然家贫,但也是耕读世家,可别拿我与这种女子相提并论。”
众人不解,纷纷问道:“何兄这是何意?”
望着前方的背影,何巍嗤笑道:“那姐妹二人虽是孤女,但吃穿皆是绫罗绸缎,山珍海味,你们道这是为何?”
白衫少年蹙眉道:“为何?”
何巍不屑地笑了一声,“自是因为有人养着她们,我曾不止一次看到,那对姐妹门前停着一辆华贵的马车,有时是白日,有时是晚上,马车主人是个浪荡的纨绔子弟。”
“胡同里住的都是读书人,偏偏搬来这样一户孤女,败坏胡同的名声,若非家无余财,在下也不想与这等劣迹不堪的女子为邻。”
身后的学子们纷纷露出不屑之色,鄙夷道:“我观那女子钟灵毓秀,本以为也是读书人家的姑娘,没想到竟这般不堪!”
白衣少年也没想到,那对姐妹竟做的是那种生意,他轻咳一声,扭头对身旁的青衫少年道:“让郗兄看笑话了。”
郗云河看着前方的背影,摇了摇头,总觉得那位陆姑娘十分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林玄悠还未离去,姜闻音抱着酒坛子进门,踏在青石板铺成的路上,穿过中庭,绕过垂花门,廊下挂着遮风的竹席,还未来得及敲门,便见林玄悠从屋里抬步出来。
姜闻音放缓脚步,“林公子要走了吗?”
林玄悠点点头,回答道:“时辰已经不早,在下该告辞了。”
姜闻音却叫住他,问道:“林公子,听说牧侍郎昨夜遇刺了,这事可是真的?”
林玄悠:“确有此事。”
姜闻音:“那苏姑娘呢?”
林玄悠看了她一眼,露出意外的表情,“苏姑娘和牧公子暂且下落不明。”
这个回答并不意外,姜闻音道了一声谢。
林玄悠笑着点了下头,“姑娘客气。”
他走后,姜闻音把那坛青梅酒放到窗下,撩开帘子进屋,走到床前看了一眼,见姜沉羽闭着眼,以为他睡着了,便准备去厨房一趟。
刚转身,却听到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你出去了?”
姜闻音扭头,看到姜沉羽慢吞吞地睁开眼看过来,她点了点头,“我出去买了两本书。”
姜沉羽看了她一眼,“我饿了。”
姜闻音:“……我去厨房看看,中午的鸡汤还热着不,先给你盛一碗垫肚子。”
姜沉羽“嗯”了一声,也不挑剔。
好在中午的鸡汤还热着,姜闻音洗净手,盛了一碗汤给姜沉羽喂下去,又想起白天听到的消息,便说给他听,“对了姐姐,赵衡那个王八蛋呢?”
姜沉羽:“……你问这个干什么?”
张口闭口就是王八蛋,偏偏自己还不能纠正,否则又得和中午一样闹脾气。
姜闻音:“人是他杀的吧,如今城里到处都是差役在找他,昨夜他闯进来,可别连累我们。”
姜沉羽:“放心,查不到我们头上。”
昨夜的事,本就是他和林刺史父子的计划,今日四处捉拿匪徒,也不过是做给皇帝看的。
姜闻音:“那他人呢?”
姜沉羽扫了她一眼,不露痕迹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姜闻音:“问清楚,好把他告发了。”
姜沉羽:“……”不至于。
第55章
回来的路上,姜闻音很认真地思考过,告发赵衡这件事的可行性。
但很快,这个念头就被她打消了。
如今皇帝昏庸多疑,屡屡加重徭役,百姓苦不堪言,这个冬天,襄州城里已经冻死了不少乞儿。
赵衡这个人固然可恶,但他是姜陆两家的希望,唯有未来赵衡登基称帝,姜陆两家才能平反,流放在边疆的姜氏女眷,以及还未成年的男丁,才可重振姜家,她和美人姐姐也不必再东躲西藏。
而且美人姐姐和陆无暇一直有联系,半只脚都掺和进去了,若是告发赵衡,或许会牵连她们。
从大局观出发,她确实不能告发赵衡。
但姜闻音又发自内心的希望他倒霉,便双手合在一起,语气虔诚道:“三清祖师在上,信女姜莹愿以十斤肥肉,换取赵衡喝凉水塞牙,出门必被狗追,这辈子都不举。”
在外人看来,这是一个十分恶毒的诅咒,但姜沉羽习惯她的无厘头,却洞悉了她更深一层的意图,语气凉凉道:“你死心吧,你肚子上的肥肉是不可能瘦下来的。”
这个冬天,姜闻音整天吃吃喝喝,又爱宅在家里不出门,脸圆了一圈,婴儿肥更加明显,小肚子上多了层软软的肉。
也因此,她的胸部很可观地又长大了一些。
以前是小包子,现在是饱满多汁的桃子。
昨夜,姜沉羽便很直观地感受到了,对这两颗桃子爱不释手,亲一亲,捏一捏,气得姜闻音满脸涨红,杏眸里全是水光。
姜闻音幽幽道:“姐姐你可真恶毒。”
姜沉羽看了她一眼,“尚不及你。”
咒他不举,呵,竟也想得出来。
看在他犯病卧床,浑身疼痛不止的份上,姜闻音决定不和他计较,扶着他躺下,再盖上被子,想起另一件事,开口问道:“既然牧侍郎已死,牧华卿又下落不明,那我们可以把啾啾接回来了吗?”
没了小肥啾,她的生活都无趣了很多,每天只能看书写字打发时间。
太阳已经落山,屋里渐渐黑了下来,姜闻音刚才点了灯,但灯光黯淡,床边又挂着青纱帐,姜沉羽苍白的连忙隐在阴影里,但眸子却漆黑亮堂,目光清凌凌的。
“你想那只蠢鸟了?”他问。
姜闻音:“那是当然。”她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小肥啾,怎么会不想呢?
姜沉羽:“那就让林玄悠给你送回来。”
姓牧的死了,牧华卿可没心思再管一只鸟,至于郗家,自有林玄悠去解决。
姜闻音兴奋地欢呼一声,开始念叨起来,“一个多月没见,也不知道小肥啾长多大了,还认识我不,听说金雕最大可以长到半人高,咱们宅子还没有它的窝,我得给它做个窝。”
说干就干,她从箱笼里翻出两块兔子皮,一大块棉布,开始给小肥啾做窝。
姜沉羽拿眼睛斜睨她,“一只蠢鸟,让它自己在外面那棵树上搭个窝就行。”
姜闻音拿着棉布比划,“它要喜欢在外面搭窝就让它搭,这个窝我先做着,小肥啾用不上,也可以给锦娘的小狗用。”
姜沉羽蹙眉,“你养了一只蠢鸟不够,还要养一只笨狗?”
姜闻音纠正道:“是锦娘要养狗,不是我。”
相对于狗来说,她更喜欢猫一些,大概是狗太热情,老喜欢舔她,让她招架不住。相对而言,猫性情高冷,但撒娇的时候又很招人喜欢。
她一直觉得,美人姐姐很像猫,除了他不会朝自己撒娇外。其实姜闻音还是很期待,等美人姐姐有了喜欢的人,撒娇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