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落。
姜虞一个激灵站了起来,她打开手机一看,行程提醒便弹了出来。
果然,今天是大哥的祭日,每年这个时候,他们兄弟姐妹几个无论在哪儿都会回家,比过春节时人都要整齐。
虽然姜虞没有见过传闻中的大哥,但从燕云席的言语和行动中可以看出,他对大哥的敬重与深厚的兄弟情谊。
“那我先去洗个脸。”姜虞从燕云席的怀里抽身而出,她实在不宜用这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回家。
“不急,慢点。”见姜虞一路小跑上楼,燕云席站在客厅,老父亲般地嘱咐着。
姜虞上楼换上了一套干净严肃的黑色裙装。
在回老宅的车上,她眯了会儿,一觉醒来就已经到了墓园。
刚下车,便遇到了同样来祭拜的燕云孤和燕云荣。
燕云孤锐利的眉皱的更紧了一些,他身上那股军.人的血煞气息,也因为此刻庄严的气氛而过于浓郁。
三兄弟相视一眼,撇了撇对方手中的白色玫瑰花,默契地莞尔一笑。
这座墓园姜虞已然熟悉,她的母亲也葬在了这个地方。
她曾无数次地想,她在这里应该不会孤单。
这次走了不同的路,他们来到草坪以南的位置,高高的山坡上,路被铲得很平。
一路上鸟语花香,少了些墓园的压抑感。
走近。
大哥的墓碑旁摆满了白色玫瑰,而旁侧权若雪的墓碑,也被打理地干净整洁。
此刻,一老一少的背影,就站在墓碑前。
阳光倾斜而下,给两个背影渡上了一层耀眼的光圈。
光是远远地站着看,她似乎都感应到了两人身上不约而同散发出来的悲伤。
燕云席拉着她走了过去,在墓碑旁放下了白色玫瑰。
姜虞看到了墓碑上那张表情严肃的照片,时隔一年,唯有它一成不变。
小佑继承了燕云傅的面瘫脸,他神色冷漠,但悲伤却丝毫不减。
就连燕云玖河也难得红了一次眼。
他看上去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
“你们兄弟几个陪他聊聊吧。”
燕云玖河侧过身,低着头快速从众人身边离开。
他似乎不愿意让人看到他泛红的眼眶。
早年丧妻,中年丧子,没有什么比这更为悲痛的事。
小佑僵直的背微微动了动。
他离开后,原地只剩下四个人。
“大哥,我们来看你了。”燕云荣微笑着将白色玫瑰放在墓碑旁,他流露出的笑容,比每一次都更加真诚。
燕云席也露出了往日里看不到的脆弱一面,不过,他明明微笑着,可看上去却那么难过。
越是这样,姜虞越发觉得有些心酸。
原来,他们兄弟几个的感情竟然这么深。
燕云孤站立在墓碑前,久久无言。
本以为他硬朗的外表下,笑容一定会很渗人。
却不料,当他露出微笑时,竟是那样的温暖,仿佛冬日一束有温度的阳光,一直都照耀在自己的身上。
今天,她重新认识了他们,在亲情面前,他们拥有外人永远无法触碰的温柔与脆弱。
就算是铁铮铮的硬汉也有柔情的一面。
在燕云傅的墓碑前站了很久。
走出墓园时,他们与缓缓而来的燕云谨和燕云柏撞了个正着。
“你们俩还跟往年一来,总是爱最后来。”燕云荣双手揣兜,对两人的姗姗来迟,并没有过于意外。
尽管在这个时候,燕云柏也还是嬉皮笑脸道:“你懂什么,大牌都是最后才出场的,我们这叫压轴。”
其实,这样一来,他们就算哭了,也没人看见吧。
燕云谨瞥了眼他这个不懂事的弟弟,“废话那么多,还不走。”
某人撇了撇嘴,漫步跟了上去。
这兄弟几个的性格都挺统一的,冷静,孤僻,高傲。
可基因偏偏在燕云柏和燕云均身上出现了差错。
这俩人就是话多,事多,表情多。
来到老宅,气氛不似以往那般充斥着欢声笑语。
大厅里鸦雀无声。
姜虞跟燕云席一同走了进去。
她在客位上看到了几张新鲜面孔。
仔细想想,燕云家族人员众多,有她不认识的人也很正常。
原本以为,只是普通亲戚。
却不料,那客位上一位衣着华贵的妇人率先笑着开口:“这位就是燕云孤吧,这么看来真是一表人才啊~”
说着,她欣赏的目光就赤.裸裸地在燕云孤身上来回扫射。
那耐人寻味的语气,以及那明晃晃的眼神,就像是在打量着什么值钱的商品。
燕云孤的目光中,闪过一抹疑惑。
仿佛在说:这人谁啊,我怎么从来都没见过。
气氛一度有些低迷。
柳清越端坐在主位上,打破零回复的尴尬。
“小六,她是钱阿姨,这位是林伯父,是你们林爷爷的儿子和儿媳。”
林爷爷?
哪个林爷爷?
燕云孤呆愣在原地,他一脸迷茫。
真是尴尬啊……
钱艳春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她讪笑一声,捋了捋自己的耳环来掩饰尴尬。
随即,还朝自己的丈夫使了个眼色。
好歹以前的关系还不错,虽然这群小辈心思不正,不值得提携,但柳清越也看在以前老伙计的面子上,没有太让钱艳春下不来台。
“你们这几个小辈可能不太清楚,但林爷爷以前与我们家的确建立着友好关系。”
“叫人吧。”
燕云孤淡淡地朝他们点了点头,并道:“钱阿姨,林伯父好。”
林杜生笑得那叫一个春风得意。
他站起身来,走到燕云孤身旁,十分自来熟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在触碰到他的肩膀时,他被那有力的肌肉震慑到了。
有钱有身材,关键是有貌有地位!
他这个女婿真是集所有男性的优点为一体!
这样的男人可谓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他得让玥儿好好地把握住这个香饽饽!
“不错不错,十几年不见,小孤真是大变样!越变越帅,在路边偶遇我都要认不出了,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这是老一辈惯用的靠近乎方式。
燕云孤有些排斥,但军.人的素养让他拥有极高的忍耐力和素质。
他淡淡道:“不好意思,太久远的事,我记不太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