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清。
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大规模改革,目前已经濒临尾声。
这也是郭淡此次南下的第一站。
“如今这临清有点像卫辉府。”
徐姑姑掀开窗帘看着外面人来人往,车水马龙,非常热闹,比之卫辉府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身旁的郭淡倚在她肩膀上,往外瞅了一眼,笑道:“看着是挺热闹得,但我卫辉府可比这富裕多了。”
徐姑姑道:“我只是说有点像而已,这证明改革非常成功。”
郭淡笑道:“陛下跟我投入了那么多财力和物力在这里,这要是还不成功,那曹恪就真应该拖出去打屁股了。”
徐姑姑笑道:“所以这功劳都是你的,罪责就都是别人的。”
“那当然不能这么说。”郭淡摇摇头,道:“只是说没有我,他们一定会失败,而没有他们,不见得会失败。”
徐姑姑没有做声,这么说是没有错的。
免一半税收,若是没有强大的财力支持,怎么可能成功。
忽听得前面传来一阵嘈杂声。
徐姑姑又往外看去,只见远处是黑压压得一片,“怎么回事?”
郭淡立刻向外面的锦衣卫问道:“前面为什么那么多人?”
“回郭顾问的话,方才我已经派人去打探过了,他们都是来迎接郭顾问的。”
“瞧!百姓的眼睛都是雪亮得。”郭淡向徐姑姑耸耸肩道。
......
“郭顾问!”
“财神爷!”
“第一赘婿!”
......
临近人群时,只听得阵阵呼喊声。
非常亢奋。
其实郭淡这回来,只是顺道过来看看,不会给这里带来什么,那八百万两可都是要带去江南的。
但是没有办法,郭财神爷是威名远播,坊间流传着不少有关郭淡的故事,但凡被郭淡临幸的州府,往往都能孕育出财富。
故此当地百姓听闻郭淡来,顿时是蜂拥而至。
“吁!”
马车停了下来。
当郭淡从马车中出来时,场面顿时有些失控,前面的人纷纷往前拥,渴望能够跟郭淡离得近一点,沾一点财气回去,后面得人激动地一边蹦跶着,一边高声欢呼。
而当徐姑姑从马车中出来时,欢呼声更是淹没了一切。
不得不承认,徐姑姑站在郭淡身边时,还是给郭淡增添了几分贵气。
一看便知绝非寻常眷侣。
郭淡一手轻轻握住徐姑姑的手,另一手朝着人群扬了扬。
人群中又是一阵沸腾。
这时,一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走了过来,拱手道:“许默见过姑爷,见过夫人。”
但凡叫姑爷得,都是以前寇家的员工。
这许默便是以前寇家的首席账房。
郭淡笑道:“许叔胖了不少啊!”
许默呵呵道:“托姑爷的福,大家都胖了。”
他们的工资都足足涨了五倍,又不用天天拨算盘,这能不胖吗。
“哈哈哈......!”
一个络腮胡突然挤上前来,抱拳一礼道:“王哥见过总经理,见过夫人。”
此人乃是卫辉府人,当初就是他在卫辉府搞暴动,打劫地主的粮仓,如今已经成为风驰集团的副总经理,可以说是郭淡一手提拔上来的。
因为李通如今正身在江南,这里就都交给王哥。
郭淡听到这名字,可就气不打一处来,道:“你叫我总经理,我还得叫你一声哥。”
王哥咧开嘴呵呵道:“总经理叫我小王就行。”
“还是叫你哥吧,我可不想将来叫你老王。”郭淡说着,又向徐姑姑小声道:“夫人,咱们今后的儿子就叫郭爹。”
郭爹?
徐姑姑差点没笑出来,隐隐瞪了他一眼。
寒暄几句后,郭淡便随着许默、王哥入得前面街道。
郭淡举目四顾,见周边地形开阔,四通八达,不禁道:“这街道建在这里挺突兀的呀!”
王哥小声道:“总经理有所不知,当初那些官员心眼忒小了,觉得咱这商铺建的太大了一点,怕掩盖住他官府的风头,就不让咱建在城内,咱们没有办法,就只能建在郊外,这越建越多,如今这一条街都是咱们建的,可是比城内热闹多了。”
许默也点点头道:“其实建在这里比城内要好得许多,毕竟城内规矩繁多,多有不便,而这里交通方便,大家来往也方便,之前信行是建在城内,后来也搬过来了。”
说话间,他们来到中间的一个大广场。
站在这里,徐姑姑真就不觉得是那些官员心眼小,换她她也不愿意。
你们这建得太夸张了一点。
这广场被四座无与伦比的建筑物簇拥着。
分别是一诺钱庄、方圆信行、风驰集团和一诺牙行。
建筑规模是远胜于卫辉府的一诺街。
设计得也是非常具有特色,辨识度非常高,如一诺钱庄得门面,远远看去就好像一个钱币,而风驰集团整个建筑群就好像一艘大帆船,是凸出来的,方圆信行则是门面比较长,有着许多柱子,雕刻成算盘的样子。
至于一诺牙行么。
风格跟京城差不多,以前是最有特色得,而如今是最没特色的。
这临清是运河得交通要冲,卫辉府水路北上得必经之路,流动人口远比卫辉府多得多,商业氛围也不比卫辉府差,完全就是一座商业城市,故此风驰集团、方圆信行的总部都设在这里。
就连钞关的总部都在这里。
一个数据很能够证明临清得商业氛围,除京城总部之外,就唯有临清一诺牙行的业绩超过卫辉府的业绩,卫辉府到底是以生产为主,而这里是以交易为主,故而产生大量的佣金。
当然,京城的一诺牙行,业绩还是第一得,但是其中九成得业绩都是来自于朝廷。
军饷一笔订单,就是八百万两,也算是京城牙行的业绩。
这其实不具有参考价值。
只不过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作为牙行的总经理,郭淡自然还是选择去往一诺牙行。
来到后堂,许默立刻跟郭淡汇报工作,道:“姑爷,卫辉府那边已经送来五十万两的一诺币,而如今临清所有人都在期待着我们发行一诺币发行。”
徐姑姑好奇道:“这里就没有人抵触一诺币吗?”
“也许是有,但我们并未听到关于反对一诺币的言论,绝大部分人还是非常渴望一诺币。”
许默又解释道:“这都是因为如今临清绝大多数人都从事于工商业,如开封府和卫辉府一样,工商业都不务农,需要购买粮食,这又促进当地的农业发展,如今临清的粮价已经跟京城相当。
这导致钱币变得有些匮乏,再加上我们的一诺币是免火耗税的,故而临清现在都还未正式开始缴税,已经比以往要延迟一个月,就是因为大家都在等着一诺币。”
徐姑姑又问道:“如果大家都在等的话,这五十万两够吗?如果不够的话,可能会有人炒卖一诺币。”
许默道:“夫人请放心,关于这一点,姑爷已经交代了我们,我们也都跟商人都商量好了,第一批发行一诺币,全部作为工薪发给工人,如此一来,其实是足够了。”
徐姑姑不禁看向郭淡,郭淡笑道:“这就是为什么要等我过来发行原因,我可不想我的一诺币出现就被人视作剥削百姓的恶币。”
说着,他又向王哥问道:“哥,漕运还活着吗?”
“不敢!不敢!这...这我哪受得起。”王哥诚惶诚恐道。
“快些说吧。”郭淡笑道。
王哥立刻道:“去年年末临清漕运就已经正式寿终正寝,如今我们风驰集团已经控制着临清所有的运输,其实在新政来之前,临清的漕运就已经奄奄一息。
总经理,您是不知道这临清漕运有多么黑,临清本就是全国漕役最繁重的州府,朝廷当初给予工钱,是每个人每年八两四钱,但这根本就募不到人,故此临清官府只能自己招募役夫,给出每人十六两,但里面却有着各种克扣,每个人最终也只能拿到八两四钱,有些人甚至连钱都拿不到,就混了一顿饭吃,这妻儿都给活活饿死。
如这种事比比皆是,其实在我们来之前,临清就已经有大量的役夫逃亡,就连漕运里面的一些小官,都撂摊子不干了,漕运内部非常糟糕,天天就想着怎么捞钱。之前咱们风驰集团还帮着漕运运一点粮食,后来咱们跟漕运闹翻之后,临清漕运从上至下,都挤破头想来咱们风驰集团,全凭着那些个贪官在给漕运续命,这新政来了之后,漕运就立刻死了。”
徐姑姑好奇道:“如今这里没有漕运,岂不是这任务都交给了风驰集团?”
“是的。”
“这有钱赚吗?”
“回夫人的话,最开始我跟李总经理也都觉得没得赚,可总经理说一定有得赚。”王哥又是一脸崇拜地看着郭淡,道:“事实证明,总经理果真是料事如神,这里面还真是有利可图啊!”
徐姑姑不禁又看向郭淡。
郭淡笑道:“那漕运运送漕粮,为得是完成任务,为得是从中谋利,实在不行,就奴役百姓,欺骗百姓,那他们当然不会动脑去想办法,而我们是为了盈利,同时又没有奴役百姓的权力,双方的目的就不一样,权力不一样,结果当然就不一样。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经济发展得快,根据临清钞关数据来看,去年的来往船是三年前的十倍,这么多船来来往往,这一艘船捎上一点,轻轻松松就能够将粮食都捎去京城。”
王哥直点头道:“总理经说得对,正是如此,如今来往货物越多,我们的成本就越低。”
郭淡笑道:“而以后只会更加便宜。”
徐姑姑知道,他指的是海运。
其实郭淡此行得一个目的,就是要彻底埋葬漕运,漕运也是反对他最大势力,故此他一来,就问漕运死了没有,若没有死,他就去将棺材板给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