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颜跟陆擎深僵持不下,身后响起一道哽咽的声音,
“既然不信我,不如查好了,我胳膊受伤是擎深亲眼见到的,就算我恢复能力强,也不至于短短半个月就恢复如初。”
“那就拆开查看……”靳颜梗着脖子,笃定了她这是一招以退为进。
陆擎深皱了眉,拽着靳颜的胳膊就要走,“颜颜,别闹,跟我走。”
靳颜心里有气,再加上自己那天看到的事情历历在目,坚决不肯走,脸色铁青的盯着宋芊语,“我不管你想干什么,你撒谎骗人肯定居心不良。”
陆擎深已经拽着靳颜走到了房门口,身后忽然爆发出宋芊语的怒喝,“这么污蔑我,我要是不给你们看看,岂不是要天天忍受异样的目光?”
说着话,她便单手开始拆卸右手上的绷带。
旁边的佣人惊呼了一声想要上前阻止,却被宋芊语避让的动作给阻止了,扯开绷带,她似乎忍受着极大地疼痛,掀开几层之后下面隐隐有血丝浸透,或许是宋芊语扯开绷带的力气太大,撕裂了伤口,甚至逐渐能看到伤口发炎而扩散的黄色脓水已经沾满了整个绷带的前几层。
老太太眉头一皱,“这是怎么回事,伤口怎么这样?”
而宋芊语闷哼了一声,身形一晃,倒在了床上。
整个屋子里面是佣人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叫医生去,快……”
“赶紧想办法止血……”
看到绷带下面惨不忍睹的伤口,靳颜的脸上血色退尽,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被陆擎深捂住了眼睛,然后一拉一转身,直接拉出了客房。
主卧,陆擎深脸色清冷,看不出什么情绪,但是靳颜隐隐觉得他在生气。
“颜颜,你先在房间待着,哪儿也不要去。”
靳颜浑身一僵,“我……我真的没骗你们……”
“现在说这些没用,或许你是真的看到了她打电话,但是你不能因为一个电话就认定芊语的手臂没有受伤,枪击是我亲眼目睹的,医院是我送芊语去的,子弹取出来我亲自过目看了,她受的伤很严重,绷带不能轻易拆开……”
“可是她……”
“就算是她接电话了,最多只是说明她的手能动了而已,颜颜,你这次太莽撞了,你不喜欢她,忍过今天,我明天就带你回公寓了,没有必要这样。”
忽然觉得脑子里面炸响了一片雷区,轰隆隆的没个停歇。
陆擎深并未给她解释的机会,而她也没有解释的必要,她所想过的,在陆擎深的脑子里面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但是这些解释都太无力,最起码在宋芊语那条面目全非的胳膊面前,显得苍白无力至极。
“等医生来过,芊语情况稳定,我会替你向芊语道歉。”
丢下这句话,他将靳颜一个人丢在房间里面,走了出去。
卧室的门掠夺了最后一丝光亮。
漆黑的房间里,靳颜缓缓低下头,巨大的失望接踵而至,像是潮水一样将她淹没。
她并不在意自己是不是需要向宋芊语道歉,也不在意到底是不是冤枉了宋芊语而需要承担什么样的后果,她在意的不过就是陆擎深得相信她,相信她根本不是因为什么吃醋嫉妒而去疯狂的陷害一个病人。
但他就是这么认为的,而且还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原谅她,善做主张地帮她道歉。
她不觉得自己需要道歉,三天前的夜晚在阳台听到的,绝不是危言耸听。
医生来的很快,一盆盆血水从房间里面端出去,靳颜站在主卧门口,听见医生跟陆擎深的交谈。
“宋小姐这段时间休养的并不太好,伤口发炎感染,不过还好不是太严重,主要的伤害还是今天的撕裂伤,另外病人情绪激动,刚打了一针镇定,等醒了以后要多劝慰。”
送走医生,已经是下午,折腾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
佣人来敲门,靳颜靠在沙发上失神,半晌才回过神,“进来。”
“少夫人,吃饭吧,忙了这么久,午饭还没吃,”
靳颜坐直了身子,看向门口,“奶奶吃了吗?”
“老夫人今天心情不大好,喝了两口汤,回屋睡了,过会儿我们会再送些吃的过去的,少夫人请放心。”
“擎深呢?”靳颜的语气有些犹豫。
佣人微微一愣,似乎有些为难,最终叹了一口气,“在隔壁陪着宋小姐,宋小姐还没醒,做噩梦了,拉着少爷的手不肯放呢,也是……没办法。”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过会儿就去。”
靳颜攥了攥手指,心里面是说不出的苦涩。
佣人走后,她站起身走到浴室看了一下自己,头发有些凌乱,稍微拨弄了一下,又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这才出了主卧房门。
路过客房的时候,忍不住推开门看了一眼。
宋芊语在床上躺着,一只纤细的手搭在陆擎深的手上,握得很紧。
而陆擎深坐在床边低着头,手里拿着毛巾正在帮她擦拭额头上的汗珠。
她眉头一皱,准备走时,鞋跟撞到了门框,发出响动,惊动了陆擎深,转过身来,略有写诧异地看着她。
她心里有些莫名的慌,口不择言道,“你吃饭了么?佣人叫我吃饭,你要不要一起。”
诧异从脸上褪去,陆擎深低下头,声音很轻,“不用了。”
靳颜看着他仔细地给宋芊语擦脸,心里面忽然很不是滋味,鼓起勇气上前几步,“要不我来吧,你去吃饭……”
她并未想太多,却没办法阻止别人想太多。
陆擎深抬头看了她一眼,那一眼中仿佛带着浓厚的疏离与不信任,他声音冷淡,让人心生绝望,“不用。”
“我不会……”
我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这话似乎说不出口,毕竟她现在变成这样是自己一手造成,除了自己,此刻大概没有人会相信。
她站了一会儿,眼睁睁看着陆擎深对自己视若罔闻,终究没勇气继续为心中所谓的‘阴谋论’辩解,转身走了出去。
一楼餐厅,佣人把饭菜热好,餐具也摆放的整整齐齐,只是偌大的桌子,就剩下她一个人在吃饭,吃了两口味同嚼蜡。
想起刚刚佣人说的老太太今天只喝了一两口汤,她更是食之无味,找佣人拿了昨天买的一些老太太喜欢吃的中式糕点,又拿了小碟子挤了一些炼乳,一起端到了老太太的房门口。
“奶奶,睡了吗?”她敲了敲房门。
屋里半天没有动静,靳颜心里面七上八下的。
玲玲从厨房走出来,“老太太这顿时间耳朵不大好,大点声没关系的。”
说着她抬起手砰砰砰地敲了敲房门。
里面传来苍老却听得出还算精神的声音,“谁啊,门没锁,自己进来就行了。”
玲玲朝着靳颜笑了笑,转身又回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靳颜推开门,小声道,“奶奶,是我。”
老太太坐在藤椅上侍弄屋里的一盆兰花,见靳颜来了,将剪刀放在了花盆旁边,眼神莫名的清冷了几分,“是你啊,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