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是说天底下能有什么让五房家忌惮的事,也就只有叶家的老爷子了。
此次前来也不是说没有收获,起码是得到了五钱银子,至于什么时候还…
这可就是一件遥遥无期的事了。
东凑西凑,好不容易凑齐了这些钱全部都交到了小月的手里,就指望着自家姑娘回婆家之后好好的过日子。
可是这安生日子过了还没有两天,小月就又哭哭啼啼的回来了,这次的小月比上次还要狼狈,出嫁时红扑扑圆乎乎的小脸蛋儿,现在已经瘦得干瘪,脑门上还鼓了好大的一个包,乍一看,整个人好像苍老了10岁。
唐氏心疼的不得了,一把把姑娘拉进屋里,连忙问道,“怎么了?给你的那些钱,你拿回去还赌债了吗?”
小月一边掉眼泪一边点头,“娘…我不打算和那家子人继续过下去了,你知道吗…你知道吗…”
叶老五在旁边看不下去了,心急如焚的他,没什么好气的催促,“你快说,发生什么事了?”
小月接下来的话震惊了二老,“那没出息的,竟然撒谎骗家里的人,他欠的赌债其实根本就不止那么点,我拿回去的那些钱,去补那个窟窿的话,根本就是杯水车薪,连一半都不够…”
唐氏就宛如天打五雷轰的一般,好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
掏空了家底子,都没有还得上一半的钱,那这得是一个多么惊人的数字啊。
唐氏不敢想下去了,还好她这把子身子骨还算是硬朗,要不然啊,直接晕过去都有这个可能。
房间里是如此安静,一家三口都坐着,一言不发。
彼此之间只能听得到呼吸,还有就是小月时不时的哽咽声。
打破安静的还是小月,“爹娘,我这次回来就是想跟你们商量我要跟他合离的。”
“不行!”在这个大男子主义极为盛行的朝代,叶老五想都没想的就开口否认了。
和离这两个字听上去好听,但是除非是公主或者是官宦富贵人家的小姐,哪一个离了夫君之后日子能过得好的?
这没了男人的女人,就是丢人。
叶老五自然是连想也不能想,就拒绝了。
“为什么不行!这日子都成这个样子了,我婆婆连房子都打算要卖了,这日子还能过吗?不和离还有办法吗。”小月红着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的父亲。
叶老五这边态度很是坚决,无论如何就是不能和离,他说出了一句让人格外心寒的话,“和离说的好听,可是外人会怎么想,会觉得你是一个被夫君抛弃了的女子,你不嫌丢人,我和你娘还嫌丢人呢,我就算是你现在就去跳井,我也不想你和离。”
小月听了父亲的这话之后,本来就悲痛欲绝的心,现在心里更难受了,掩面痛哭了起来。
这个世道,是根本就不给女子活路啊。
唐氏连忙轻轻的拍着女儿的后背,“乖啊,不哭了,不哭了,你爹就是说气话而已,你可是爹娘的小棉袄,你爹怎么可能会舍得你去跳井呢。”
唐氏一边安慰着,一边使眼色给叶老五,意思就是让他说两句软和话,好别让闺女哭成这个样子。
叶老五这个倔强的性子怎么可能会低头呢,板着个脸,一言不发。
“你看,要不然这样吧。”唐氏轻轻的擦去了女儿脸庞上的泪珠,“你们夫妻的感情没问题,你公公婆婆呢,也舍不得你这个儿媳妇,这唯一最大的问题就是赌债的问题,只要咱们两家子想尽办法合伙解决了这赌债的问题,接下来就好好的安生过日子……”
“娘你说的倒是轻巧,怎么可能就减轻易解决得了呢,我公爹都算过了,就算是把镇上的那套宅子也卖了,也还是填不平这个窟窿。”小月哭的眼泪鼻涕一把,那模样看着可让人心疼了。
“你爹给你想办法!”唐氏咬了咬牙,“爹娘想办法给你筹钱,但是你要答应娘,有一段姻缘不容易,无论如何都不能动了合离的念头。”
“你们能想什么办法呀…”小月嘴里嘀咕着,看样子明显是不相信这空头支票。
“这你就不用管了,你回去之后好好等着就行,爹娘筹到了钱,就把钱给你们送去。”唐氏说。
小月无比哀愁的摇了摇头,“娘,我没法回去了…”
“你…”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倒是把唐氏给整蒙了,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小月擦干净了脸上的眼泪,强忍着难受说道,“你们以为我这次为什么又哭着回娘家的?是因为那债主已经找上门了,他们把家里该搬走的搬走了,搬不走的也都砸了…至于我夫君…也被带走了。”
唐氏腿肚子一阵的发软,这些日子她已经听了不少的坏消息了。
“那债主走之前说了,让我们筹够了钱去赎人,还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让我们尽管去告,他们就算是在衙门里也有的是人,还说…还说…”小月吸了吸鼻子之后继续说道,“还说,如果筹不够钱的话,就把我夫君的腿给打断。”
唐氏坐不住了,“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扭头就朝门外跑去。
叶老五连忙追到了屋外,“你这是要去干什么…”
唐氏一把推开了叶老五,“你别管我,我要出去给小月筹钱。”然后就步履匆匆的朝前走去。
“现在都这么晚了,就算是筹钱,也得等到明天,而且你这是打算去谁家……要我说,咱们就干脆拉下脸来去问爹娘要钱吧。”叶老五很是无奈,也只能跟上自己的娘子的脚步。
他不知道唐氏是朝着哪里走的,也就只能紧跟着她。
一路上,他的嘴也没有停下来,“虽然说爹娘因为前些日子我跟老六打架的事情有些生气,但是那到底是咱们的亲爹娘,小月也是他们的亲孙女,只要把这情况明说了,他们也不会见死不救的…”
唐氏一路上沉默不语,终于,在叶小橘家的那条巷子口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