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只听见在太师椅上正襟危坐的高老丐对姓倪的瘦子吩咐道:“你把咱们的真实情况给钟离小兄弟介绍一下吧!”
姓倪的瘦子低眉顺眼地答应了一个字“诺!”
然后向钟离昧一一介绍道:“钟离公子,我们几个人都是丐帮的。
坐在椅子上的这位长者就是我们丐帮的现任帮主高九爷,昨天你们已经见过面了。
我旁边这位跟我一起去邀请你的仁兄是我们帮中的执法长老罗长风。
我叫倪大龙,才疏学浅,免为其难地执掌我们丐帮长沙郡分舵。
我们丐帮的祖师爷是吴国大将军伍子胥,这面墙上供奉的帛画就是他的画像。
祖师爷本来是楚国人,他父亲伍奢以前是楚国太子太傅,是太子建的私人老师。
因太子建被人陷害,他父亲受到牵连,后来与他哥哥伍尚一起被楚平王杀害了。
祖师爷一下子成为楚国的通缉要犯。
隐藏着内心无比的悲痛,祖师爷一个人逃亡到吴国,并发誓一定要为父兄报仇雪恨。
逃亡的路途十分艰难困苦,作为一个到处受人追杀的通缉逃犯,祖师爷的惨状更是难以形容。
在逃亡的路上,为了躲避无穷无尽地追杀,他白天东躲西藏,晚上快马加鞭地赶路。
身上带的钱财很快就花光了,祸不单行的是,他还得了严重的疾病。
为了活下去,分无分文、被逼无奈的祖师爷只得沿路吹笙行乞,成了乞丐。
心智超群、志存高远的祖师爷背负着血海深仇,不可能心甘情愿一辈子只做个小乞丐,他心中有远大的理想。
当时天下的乞丐很多,大家都是一盘散沙,各自为战,没有固定的行乞范围,也没有一定的组织可以依靠。
乞丐们在行乞时受尽了别人的欺凌和嘲讽不说,他们自己也经常为占一个好一点的行乞地方而互相斗殴,喋血街头。
祖师爷从中看到了机遇,就会吴楚百万乞丐于洞庭湖君山上。
他在这里一手创立了丐帮,开帮立派,建章立制,对乞丐们进行有条不紊地管理,让丐帮兄弟们不再自相残杀。
他因此成为丐帮第一代帮主。
所以我们丐帮的乞丐行乞时大多学祖师爷的样子,随身携带着乐器如快板儿,胡琴儿、丝弦等家伙什儿。
表明我们只是暂时蒙难的草莽英雄,靠卖艺为生,是给人吹乐逗笑的文丐,不是那强抢恶要的武丐。
我们丐帮的立帮宗旨是锄强扶弱、扶危济困、行侠仗义。
自古正邪不两立,江湖上的宵小之辈因此对我们恨之入骨。
他们爱使些阴谋诡计来对付我们,所以我们行事比较小心谨慎,让钟离公子你见笑了。”
介绍完丐帮的情况,带他来这里的那两个中年男子赶紧退后,远远地垂手站立,毕恭毕敬在一旁听候高九爷的吩咐。
这时,钟离昧忙上前恭恭敬敬地对高九爷深施一礼。
他彬彬有礼地对高九爷说:“小子狂妄无知,有眼不识泰山,不知老伯就是鼎鼎有名的丐帮帮主。昨天如果有什么失礼之处,还请老伯恕罪,原谅我年少无知,不懂什么礼数!”
高九爷微微一笑道:“好说,好说。钟离小兄弟表现得很好,老朽对你也是好生相敬。大英雄本色,钟离小兄弟当之无愧。”
高九爷又表示歉意,说道:“钟离小兄弟驾到,老朽有失迎迓,还请钟离小兄弟恕罪!”
钟离昧微微一笑,诚挚地说道:“只要老伯您不怪罪我昨天不知天高地厚,胡言乱语,大呼小叫的,我就喜不自禁了。那里还有让老伯迎接我的道理。”
这时,高九爷将手指往右边的空椅子上一指,示意钟离昧在椅子上坐下来说话。
钟离昧一看,那两位丐帮的重要人物都还在远处站着,没有坐下来,自己哪里敢去大刺刺地坐下。
他忙对高九爷客客气气地说:“老伯您德高望重,在您面前哪里有我黄毛小子坐的地方,我站在这里聆听老伯您的教诲就行了。”
高九爷柔和地说道:“我有要事跟你商量,你这么站着,我们怎么交流啊?你本是豪气干云天的人,就不要讲这些繁文缛节了。”
钟离昧一听,告罪了半天,才歪歪斜斜地在那把空椅子的一角坐下。
等钟离昧坐停当了,高九爷又语气温和地问他:“我看钟离小兄弟虽然内功似乎有一丁点根基,却好像没练过什么精妙的武功。为什么昨天遇到那些凶神恶煞似的官兵,你却那么勇敢呢?你跟鲁伯素不相识,为什么要不顾自身安危挺身而出,舍生忘死地去给他送上路酒?你就不怕官兵们用手里的银枪把你给挑了吗?”
钟离昧大义凛然地回答道:“老伯你明察秋毫,我也就小时候跟家里看家护院的家丁们闹着玩似的学了几天武术,没有什么本事。
昨天我确实身处龙潭虎穴之中,但出离的愤怒已经激发我执拗的脾气。我当时早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曾子曾曰:‘自反而不缩,虽褐宽博,吾不惴焉;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曾子·子思子》)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反省自己如果觉得理亏心虚,那么即使面对的是普通老百姓,我心里难道就不会感到害怕吗?反省自己如果觉得理直气壮,纵然面对的是千万人,我也要无所畏惧,勇往直前)
我昨天那么做,并不是有什么高强的本领,所凭借的唯有心中的浩然正气。
如果他们硬要当场行凶,我确实也没有什么办法对付那些凶狠残暴的官兵,唯有舍生取义而已。
就像孟子说的那样:‘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孟子·告子上》)
但我相信民心不可欺,公道自在人心。”
高九爷连连颔首,对钟离昧的话表示赞许。
高九爷又接着问:“冒昧地问一句,钟离小兄弟你能否告诉我,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钟离昧忙起身告罪:“老伯但有询问,我本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敢有半点欺瞒。但是您这个问题关系重大,况且您是我敬重的前辈,我也不敢编造谎言来欺骗您。请恕小子无理,我确实有难处,不方便回答您,万望老伯恕罪。”
高九爷见他说得比较诚恳,忙解释道:“钟离小兄弟快别这么说,我是有一要事相商,才大胆相问的。”
高九爷又接着温和地说:“钟离小兄弟行走江湖,小心谨慎原属应该,这个问题是老朽唐突了。
昨天跟钟离小兄弟在一起畅饮的时候,我闻到小兄弟身上散发出一种特殊的香味。
我老乞丐这些年走南闯北、东奔西跑,什么样的香味没闻过。
这都梁兰的香味清雅脱俗,这么特别,别人也许闻不出来,老乞丐我还是能闻出来的。
这种兰草只有在都梁这个地界才有,我想小兄弟应该是从那个地方来的吧。
都梁那个地方比较偏僻,文质彬彬的读书人比较少见,像小兄弟和你师弟这样的人中龙凤平时可不多见。
我听手下都梁分舵的人讲最近一个月云山上有两个老道带了好多小孩子上去了。
我猜想你们两位应该就是那两个老道带上去的两人吧。
那两个老道就是骗秦始皇说替他去东海采长生不老药的卢生、侯生,对不对?”
钟离昧顿时心中骇然。
心想,自己这些童男童女跟两位师尊在云山才待了不到一个月,在距离都梁这么远的湘县竟然有人对自己这帮人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如果他们把这个情况报告官府,后果将不堪设想。
他惶恐不安,垂头默不作声,不敢回应高九爷的话。
高九爷忙安慰钟离昧说:“钟离小兄弟你也不用如此担惊受怕。
我们对于你们的情况虽然了解,但是我们跟你们是友非敌,是不会出卖你们的。
我们想仔仔细细地了解你们的情况,是因为我们想真心实意地帮助你们。”
钟离昧这才放心大胆地回答高九爷:“老伯您神机妙算,慧眼如炬。我们确实是从云山上下来的,两位师尊要我们到湘县来卖我们在云山上采摘的药材。我们这一行1500名从六国贵族家庭中挑选出来的童男童女和两位师尊挑选的100多名能工巧匠确实上了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