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鸣谦视线在许父许母还有许家弟弟面上端详片刻,朝后点点头,让开身形,后边的警察心底有数,上前称他们涉及谋杀许长音,请他们走一趟。
许父许母许家弟弟没想到,他们没等来大师的喜讯,没等来许长音的死讯,先等来警察的刑讯。
许家弟弟脖子一缩,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许父上前,按照计划道:“都是我谋划的,我妻子儿子不知道。”
警察没听他的话,将三人都请走了。
到了警察局,许父供认不讳,许母和许家弟弟咬死不知情,但这两人哪是警察的对手,很快就被诈出来,和盘托出。
解鸣谦和程铭礼一觉醒来,得到三人口供。
许家三人本来的法子是,许父伪个精神病鉴定,称自己被许长音不孝顺气得精神有些失常,才会精神有问题的情况,对许长音下杀手。
但还不等许父将计划彻底完善,许家弟弟在外边拿夜宵时,碰到了一个玄术师。
那个玄术师一见许家弟弟就说,“不妙啊不妙,家破人亡之兆”,问他是不是缺一大笔钱?
许家弟弟这时没有上当,他撞坏了别人车子,要赔几百万的事,整个小区都知道,但那玄术师连说了只发生在许家弟弟身上的几件小事,又为了让他信他,说他可以让他堂姐给他赚钱,问转多少?
许家弟弟随口说一千,次日真得了一千后,对这大师深信不疑,问他有没有破局之法?
大师说,他们想的法子,就是破局之法,已经很好,一了百了,没有更好的破局之法。
还说,许长音和许家相克,许家和许长音是此长彼消的关系,许长音好,许家就不好,许长音不好,许家就好,许长音一死,许家会富贵绵长,幸福美满。
许家弟弟和许父许母得知这事,对许长音恨毒了。
许长音爆红,肯定是窃取了许家气运,难怪许家弟弟会撞豪车,还要赔偿八百万,都是她这个害人精,搅家精。
许家弟弟问,有没有更好的法子让许长音死?
许父亲自出马,还是会有纰漏,一旦失手,许长音有了防备,怕是他们再无机会继承许长音的财产。
必须得一招致命。
那个大师叹了口气,说他多年前欠许父爷爷一个人情,报酬就用这个人情抵,他会助他们除掉许长音。
许家是占便宜的,毫不犹豫答应了,丝毫没想过这里边有什么陷阱,就算有陷阱,他们也无所谓,反正他们也是要许长音死的。
道长拿了许长音的八字就走,让他们等他的好消息。
昨天早上,道长给他们打了电话,说他开始行动,让他们等待好消息,也酝酿下感情,别让人捉住了把柄。
谁知道,等到半夜,好消息也没来,他们先被抓了。
看完三人口供,程铭礼沉默了。
世上怎么有这种父母?
解鸣谦拍拍难受愤怒的程铭礼,道:“这事还没完。”
玄术师是主动上门的,怕是他后边才是真正的凶手。
正如许长音怀疑的那样,许父许母和许家弟弟不过是普通人,哪来的手段收买助理?
回到酒店,解鸣谦将能说的消息都告诉许长音,问:“你有什么仇人,恨到要杀你,能收买你助理,能有人脉请到玄术师的?”
许长音眼睛微红。
虽然知道父母不是东西,但真得到确定,还是难免伤心。
她顺着解鸣谦的话思索,摇头道:“没有,娱乐圈虽然抢资源比较激烈,但真要对方命的,还是少。”
娱乐圈还是有些潜规则的,不然今日我看不惯你弄死你,明天你看不惯我弄死我,娱乐圈还玩不玩?
除非是真的生死大仇不可解,且有把握不会被人查出来的,不然谁都不会乱动。
许长音的公司在业内还算有名,她的经纪人是公司高管,掌股份的,若是她出了问题,她经纪人必然会查到底,除非幕后之人不怕她公司不怕她经纪人。
可是这样的人,她想不到。
那样的存在,会对付她这个小小的演员?
解鸣谦仔细查看她的面相,道:“因为这事,你父母这边意愿更大,那幕后之人更多是顺水推舟,所以,你之前那一劫的因果,全落到你父母弟弟身上,倒是模糊了幕后之人的身份,你再想想,真的没有这种仇人?”
许长音犹豫片刻,道:“和我抢资源比较狠的,有张文雯、游悦,她俩和我走的路线相似,在圈子里地位相似,不太能和解。”
谁都想成为娱乐圈独一无二的存在,不去替代,一旦有相似的,那就将对方踩下去,不然一旦竞争失败,大家只会看到成功者,失败者只会越来越黯淡,越来越难以出头。
她们三人,都是上升的关键时期,所以,另外两人对她下手,她毫不怀疑。
“还有,我曾见过影后闵甜甜有金主,还有个孩子,不知道她会不会因为这事封我口。因为她金主是依靠他妻子起家的,他妻子强势,一旦知道这事,怕是会让她和她金主一无所有。”
“还有,”许长音眸光微暗,“叶彤彤,她插足我和我前男友,一直怕我和我前男友复合,一直打压我。”
第86章 爱她
“等等。”解鸣谦打住许长音的话, 问,“叶彤彤?”
许长音说出叶彤彤三字时,面相有所变化, 解鸣谦伸手掐了掐, 道, “你和叶彤彤之间的事,多说一点。”
事情越明朗,卜卦的准确性越高。
许长音从酒店沙发上拎过一抱枕抱在怀里, 手指扯着抱枕边边角角,强压着难过道:“没什么好说, 就传统的闺蜜插足。”
“我和叶彤彤,是在一部网剧剧组里认识的,当时我演女四, 她演女三, 都是不出名的小演员,因为相似经历, 又形象上没什么冲突, 也没什么矛盾,剧组投资小, 导演是新人,没那么多名堂, 剧组氛围不错,我和她就越走越近,越走越近,最后成为好朋友, 出剧组后, 也一直有联系。”
“她家也重男轻女, 但没我家那么严重,她父母更疼爱她弟弟,会将所有财产留给他弟弟,对她不上心,让她野蛮生长,但是,他家也不会将她当做摇钱树,没钱了就逮着她摇一摇。更不会将她卖了换彩礼钱。”
许长音说这一段时,神情复杂,满脸羡慕。
她的要求不高,她不敢奢望有个将女儿捧在掌心的父母,但她多希望,她父母也是这种不管女儿,养老也不需要女儿管的父母。
瞧出这点,解鸣谦和程铭礼神情都有些复杂。
许长音对父母的要求,已经低到只要对方不将她当摇钱树,就是好父母了,对父母的爱,完全没有渴求。
这得是在父母那儿经历过多少伤害,才会这么无望?
“我男朋友的是我大学校友,一个富二代,有名的花花公子。”许长音提起她男友,神情平静,“是他追的我,我本来不愿意接受他的,毕竟他的名声,一月或者几月换一个女友,看起来对感情并不认真。”
“而我呢,且不说我对感情很认真,不像他一样,能玩得起,我连基本生活都没法保障。”
“我光是活着,用尽了全力。”
父母不支持,她从初中毕业起,就得自己养自己,她没有半点闲心去风花雪月。
“但是,他追了我四年。从大学起就开始追我,没有很浮夸地送花,开车送我兜风,邀我去看电影约会之类的,他没有打扰我的生活节奏,而是应聘为我的助理,在生活上方方面面的照顾我。”
“还有,他也不会用自己家的势力来强捧我,而是给我个机会,让我凭实力去争取。”
“我感觉到他的认真,愿意和他试一试。”
“也不是试一试,我是在这细水长流里,也喜欢上了他。我父母的爱缺失,友情因为我很忙,少有几个知心好友,其实我很缺爱的,我自己都有些诧异,我居然扛住了四年,才慢慢动心。”
“我答应他时,他激动得落泪,很开心地在朋友圈宣告,还说会给我一个家。”
许长音说到这儿,眼神又有些许变化,“家啊,我从来没有家,大伯家不是我家,我父母家不是我家,我住的房子也不能称作家。”
她眼睛闭了闭,将泛湿的泪水眨回去,她扯扯抱枕边边角角,继续道:“我俩在一起后,我俩就同居了。他说要给我一个家,也真的给了我一个家。”
“我俩买了房子,他和我一起装修,各处细节我俩一起商量,再由他购买设置,我俩的房子,是我俩一点点布置起来的,在那个房子里,我感受到了,家应该是怎样的。”
“我在那间房子,度过很开心的六年。”
解鸣谦沉默地听着,都有点想打断她的叙述了。
将美好的东西打碎太过残忍,当初越是美好,面对满目疮痍支离破碎的现实,越是心痛。
不过,见许长音满脸平静,解鸣谦又将这些话咽了下去。
许长音是个内心强大的人,不需要旁人的怜悯。
解鸣谦不由得肃然起敬。
换他经历她的一切,他觉得自己都做不到她这样平静,他或许会憎恨这个世界,会厌恶一切情爱,对一切都抱有负面情绪。
但许长音没有。
她很努力得活着,将一切不幸的事默默消化,又继续前行。
她很厉害。
许长音深深几个呼吸,将激起的情绪压下,继续平静地开口:“但是,一切幸福,都在今年年初打破了。”
“我男友出了轨,和我曾经很看重的朋友。”
“我男友出-轨前,和我感情还很不错的时候,曾提醒过我,叶彤彤对我友情,未必有我这么纯粹,让我小心一点,还暗示叶彤彤曾勾搭他。”
许长音男友在遇上许长音前,是游戏花丛的老手,男女间那点事,再隐晦的信号,他都能察觉到,所以许长音听了进去。
“我听了他的话,默默离叶彤彤远了些,也不再邀请她回家,平常和叶彤彤相聚的时候,也只我和她两人,我做了这么多,依旧挡不住他出-轨,可见,人的本性在那,坚持得再久,也会暴露。”
许长音男友在许长音身边待了十年,对旁的女人再不多瞧半眼,当初谁不说许长音厉害,能让浪子收了心?
可惜,浪子终究是浪子,为一个女人收心再久,也收不了一辈子。
“叶彤彤怀了孕,挺着肚子逼婚。我男友没有否认,他说,他是个男人,他有男人的欲-望,我天天在外拍戏,他难免一时犯了错误。”
“他说对不起,给不了我家了。”许长音笑了笑,笑着笑着干呕起来,眼泪没忍住顺着眼角留下,看着十分狼狈。
解鸣谦递给她纸巾,程铭礼给她倒了杯温开水。
许长音接过温开水,当酒般一饮而尽,她闭眼,用纸巾慢慢擦干眼泪。
缓了缓情绪,她道:“今年三月,他俩结了婚,晒出结婚证,之后,我就没怎么关注他们了。”
“你很厉害。”解鸣谦夸道。
今年年初遭到这样的打击,之后演戏还能全心投入,事业没有半点受损,心理不是一般二般的强悍。
许长音听了这话,并没多少感觉。
她不厉害怎么办?
她只有一个人,她只能自己成为自己的支柱。
这个世界,她的亲人友人爱人并不好,但她也遇上了很多很好的人。
这是个丑陋,但也很美丽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