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得陈公子?一脸懵:“舅父,你居然打你最疼爱的外甥?”
宁知府不想理?他,转而?去看自己儿子?宁珲。
宁珲此时也清楚自己犯了?大错,心下后怕不已。
他跪下来:“爹,儿子?......儿子?糊涂,儿子?听说表弟被人欺负所以才......”
“你可?知你得罪的是何人?”
“爹!”宁珲昂脸,神色慌乱。
宁知府重重叹了?口?气,指着两?人:“给我滚回去思过,不得我的命令不准出门!”
于?是,两?刻钟前还雄赳赳的两?人,此时灰头土脸地出门了?。
宁知府望向二楼,理?了?理?衣袍,忐忑走上楼梯。
片刻,侍卫在门口?禀报:“公子?,澶州知府求见。”
“进来。”裴沅祯开口?。
宁知府进门后并没见到裴沅祯面貌,而?是隔着一座屏风窥得他朦胧的身影。
他对着那身影跪下:“大人,下官教子?无方,闯下滔天大祸,下官领罪。”
裴沅祯:“坐下说话。”
“哎.....”宁知府忙起身,就近坐了?下来。
也不敢坐全,屁股只挨着三分之一的椅子?,恭恭敬敬问:“大人此次秘密来澶州,有何示下?”
浸淫官场多年,宁知府可?不像那两?个小儿那般无知。裴沅祯先?是设计让他们得罪自己,此时再轻飘飘饶恕卖他个人情。
可?裴沅祯的人情岂是那么容易还的?
裴沅祯还未说话,宁知府就已经冷汗涔涔了?。
他等了?会,就听裴沅祯开口?道:“确实有一事要?你去办。”
“大人请说。”
“你澶州治下富庶,我此来便是要?你筹备十万石粮。”
“十万石?”宁知府脸色白了?白,为?难道:“大人有所不知,澶州虽富庶可?米粮皆在百姓手中。且去年的粮税都上缴了?户部,眼下澶州凑不出这么多来。”
“能凑多少?”
“最多......”宁知府算了?下,道:“最多三万石。”
“大人也清楚,”宁知府继续道:“眼下秋收未至,即便是已秋收结束,催缴粮食也得要?些时日。况且......”
他小心翼翼觑屏风后的人,问:“大人此来要?粮可?有户部的票拟?”
“没有。”
“这就更难办了?。若是下官现在私下把?粮给了?大人,年底户部催缴,下官上哪筹粮去呢。”
屏风里,裴沅祯冷笑:“宁崇元,你入仕二十载,倒是越来越懂官场扯皮了?。”
宁知府一惊,立即跪下:“大人,下官这些都是实话啊。”
裴沅祯道:“你澶州境内没有,就不知去别?处借?”
“我听说你妹婿在畈城可?是首富。陈家富甲一方,区区十万石粮又算得什么。”
宁知府听得抹了?把?汗。
都说裴沅祯狡诈,果真如此,竟是在这里等着他!
.
宁知府沉重地走了?,裴沅祯在屏风后怡然自得地让小婢女剥葡萄吃。
若是以往,裴沅祯不大爱吃这些,葡萄虽甜但?总免不了?带了?点酸味。不过他瞥见小婢女在一旁吃得欢快,等宁知府出门后,便面无表情地凝视了?会。
沈栀栀一对上他这个眼神就知道是何意,乖巧地剥了?两?颗送过去。
主?仆俩在雅间吃葡萄,约莫吃了?一刻钟,直到侍卫过来禀报说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裴沅祯这才施施然下楼。
楼下大堂经过一阵打斗,满地狼藉,掌柜的哭丧着脸躲在柜台下叹气。
裴沅祯走到门口?停了?停,吩咐道:“赔些钱给他,只多不少。”
“是。”侍卫领命,然后立即跟掌柜的商量去了?。
酒楼门口?是条宽敞热闹的街市,一出门沈栀栀眼尖地瞧见对面有家干货铺子?,是卖澶州特产的。
沈栀栀未曾出门游历,但?也听说过澶州特产远近闻名。
她站在马车旁犹豫不定。
“还不上来?”裴沅祯坐在车里睨她。
“大人,”沈栀栀谄媚道:“可?否等奴婢一小会?”
“做什么?”
“奴婢看见对面有特产铺子?,想去买一些。”
“唔....”
裴沅祯今日心情好,不跟这小婢女计较。
沈栀栀提着裙摆欢喜地跑过对面。排队等了?会,又挑挑捡捡,还跟老?板砍了?会价钱,最后才抱着一堆东西回马车。
裴沅祯等得表情麻木:“这就是你说的一小会?”
沈栀栀讪讪:“东西太多了?嘛。”
“买了?什么?”
沈栀栀给数给他看:“都是些澶州特色干货。尤小姐前日送了?奴婢一盒油膏,这包是给尤小姐买的。奚神医帮奴婢诊脉没收诊金,这包是送奚神医的。另外这包是给郝侍卫的,郝侍卫经常帮奴婢提水,奴婢都没好好谢人家呢。”
“哦......”她翻看最后一包:“这是给狗大人的,它爱吃肉干。”
听完,裴沅祯默了?默:“你是不是忘了?还有个人?”
沈栀栀抬眼:“谁?”
裴沅祯目光凉凉:“我。”
?
沈栀栀一愣,见他面色不像作假,分明?也想要?的样?子?。
顿时嫌弃。
你堂堂首辅大人跟个婢女讨要?东西,好意思?!
第31章
船行了几天后遇上大雨天气, 速度开始慢下来。
这些日,除了澶州闹事外,其余时候裴沅祯皆安安静静。要么在书房里处理庶务, 要么就是在二楼雅厅里听歌姬抚琴。
直到这天, 船停在恒城码头时,气氛突然沸腾起来。
原因是,恒城青楼头牌莺莺姑娘即将上船为裴沅祯献一?支舞。
莺莺姑娘来的?时候, 颇是声势浩大,将头牌的?气势摆得足足的?。两?个婢女为她撑伞, 四个健壮的?脚夫为她抬轿。红纱遮面, 风姿绰约,一?路招摇地上了裴沅祯的?船。
沈栀栀站在二楼栏杆处,看得目瞪口?呆。
她转头对正在嗑瓜子的?奚神医,闲聊道:“这排场,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公主驾临呢。”
奚神医吐了把瓜子壳:“丫头你不懂,这可是恒城的?头牌,当?年先帝下江南时还曾当?过入幕之宾。”
沈栀栀八卦之心顿起,忙问:“先帝?岂不是很多年前了?那这头牌也太老了吧。”
裴沅祯真下得去嘴。
奚神医说?:“先帝驾崩也才六年, 六年前莺莺姑娘十六年华。”
“哦,”沈栀栀仔细算了算:“如?今正好二十二岁,也还好。可这六年她都?是头牌吗?”
“所以啊, ”奚神医说?:“这就是莺莺姑娘厉害之处。”
沈栀栀好奇:“她哪里厉害?”
“她......算了, 说?了你小姑娘也不懂。”奚神医懒得再聊, 瓜子往兜里一?揣, 转头回了自己的?屋子。
他这么神神秘秘做什么?
沈栀栀心想, 她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青楼女子最厉害的?本事不就是服侍男人?吗?
啧啧......
正好此时莺莺姑娘被侍卫领上楼来, 经过她身边时,还妖娆撩人?地瞥了她一?眼?,香风阵阵。
沈栀栀眼?睁睁看她走进裴沅祯的?卧房,暗暗咋舌。
如?今跟着裴沅祯出门?,她也算是见过许多世面了。对于裴沅祯白日狎妓竟然一?点也不觉得惊讶。
她百无聊赖地站了会,突然想起一?事,四处搜寻。
这会儿,尤小姐在做什么呢?
.
这厢,莺莺姑娘进了裴沅祯的?卧房后,霎时收起身上那股妩媚风情,朝太师椅上的?裴沅祯跪下行礼。
“大人?,属下有消息。”
“是何消息,需如?此大动静?”
“原本属下想派人?传给?大人?,可大人?多年居于京城消息网难免疏漏,属下怕消息泄露便亲自前来。”
裴沅祯抬眼?:“消息网疏漏?”
“是。”莺莺姑娘说?:“属下也是这两?年渐渐发觉的?。以前属下传消息能?很快收到回应,然而这两?年属下传去京城的?消息总是延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