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是可惜了。”左长乐语气中竟然真的有一丝遗憾的味道。
季礼常觉得怪异,忍不住再次提醒道:“王爷,那女子已经定亲了。”
左长乐颦眉,“这话你已经说过一遍了。”
季礼常这会看出来了,左长乐是将他当成手下使唤了。
他又好气又好笑道:“王爷,你还记得在下吧?在下可不是朝堂的人。这趟将你送回北狄,我也该回家去了。”
左长乐嘴角一勾:“回家?你有家吗?”
季礼常…………
“你家在哪?”左长乐又问。
季礼常顿时扶额,真是没想到,他没有了以前身上那种收敛的儒气,说话倒是扎心了很多。
季礼常顿时觉得有点心塞。
这个人好着的时候,说情话让他受不了,不好的时候更让人受不了。
左长乐看出他窘迫,忽而一笑:“你难道想学那些闲云野鹤归隐么?你们今天为了救我,得罪了太子吧。你是怎么打算的?清风阁在古武开不下去了吧?跟我回北狄,日后就开在洛南王府的地界。有本王做你的靠山,何愁不赚钱。”
说到这里。左长乐忽然停下了。
赚钱。
他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季礼常垂下眼眸,没有说话。
左长乐见他又不说话,这回倒是习惯了。
自己起身给自己擦拭好身体,而后穿上衣服。
季礼常早就转过了背没看他,以示尊重。
左长乐穿完衣服,扣上腰带,轻轻松松走过季礼常,轻拍他肩膀,“不必避讳,本王的命都是你救的,允许你直视本王。”
季礼常老脸一红,麻蛋,为什么左长乐变得这么撩?
他这边还在琢磨,就见左长乐又倒回来,面上有些疑惑道:“为何本王自己擦身穿衣如此习惯?难道说本王一直以来都没人伺候?为何本王脑海中一片空白?”
季礼常听到这里终于琢磨出来一点,他微笑道:“王爷亲和,向来自己能做的事都是亲力亲为。”
左长乐点点头,“本王去看看大夫,问个清楚,是不是本王撞到了脑袋把脑袋撞坏了?”
季礼常垂眸:“好。”
内堂里,柳若言正凝神听着王大夫的猜测,“……公子给人的感觉非常奇怪。像是他又不像是他。他记得他是北狄洛南王,但是却没有提起平乐帮和左家……”
说到这里,王大夫忽然“咳咳”两声。
柳若言浑身一僵,她已经听到身后人的脚步声。
“哼!”左长乐嘴角勾着一抹嘲讽:“怎么不说了?本王还什么都没听到呢。”
王大夫呵呵两声,反正他是大夫低头装作收拾针灸包就好。
柳若言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实在是不知道怎么称呼左长乐。
柳若言心情很复杂,想好好看看他,却不敢面对。
“听说你已经定亲了?”左长乐忽然凑到她面前,将她仔细打量一番。
柳若言忍受不了面前的人用这种陌生的腔调问她这种问题,便生硬道:“嗯。”
左长乐一叹:“想必他一定生得不如本王吧。不然你怎会爱慕本王?”
他这一本正经的腔调。
柳若言有片刻的错愕,随即有些明悟。
像是负气一般,柳若言冷声道:“他生得比王爷好极了,就是可惜,命太短。”
王大夫默默的加快了自己收拾的动作。
左长乐哦了一声,全然不觉有什么问题。
柳若言瞧他那一脸无辜又自持身份的模样便来气,连带着那点心痛也暂时感觉不到了,忽然一笑道:“倒是王爷跟王妃新婚燕尔,怎么也不见王妃相伴左右?”
王妃?
左长乐依稀记得是有这么一个人,可是脑海中为何一点记忆片段都没有?
他抬起头想问问柳若言见过王妃没有。
就见到柳若言眼中忽而便像是暴雨中的浪潮,拍打出无数氤氲的水雾。
她很快便转过身去。
左长乐只觉脑海中如遭重击。
他猛地坐下,仰面倒了下去。
咣当一声,吓了两人一跳。
这时,季礼常进来了,看到躺倒在床上的左长乐,眉头一皱,“已经安排妥当,这里不能再待了。东宫太子已经收到几处私兵骚动的消息,只怕很快就会寻个借口搜过来。”
王大夫有点舍不得走。
季礼常冷声道:“姓王的,你是左家的人,公子重要还是你这破医馆重要?”
王大夫这才狠心拎了医药箱跟上。
一行人趁着人多潜入了一座宅子。
这宅子,柳若言总有种莫名的感觉。
季礼常过来跟柳若言介绍道:“这座宅子是你哥哥的。我看他很久都没来住,便知道这里再安全不过,又不用花钱又安全。若是被人发现了只管找你。”
柳若言嗯了一声,没说什么。
季礼常带着的两个手下帮忙将左长乐放在床上。
王大夫坐下给他把脉。
还没等他开口说什么。
左长乐又醒了。
这回,他睁眼睁得容易,径直坐了起来。王大夫依然被吓了一跳。
左长乐眼中多了一丝戒备,随即便用漫不经心的模样掩饰住了。
便是连柳若言都觉察出左长乐跟上次的不同。
比上次醒来多了些阴沉。
季礼常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也太不稳定了。
他试探的问道:“洛南王?”
左长乐冷笑一声:“方才在医馆你便是这种口气,怎么?怕本王又忘了自己是谁?”
季礼常闭了嘴。
柳若言见他这症状简直太奇怪。
他明明看起来又不同了。
但还记得他在医馆昏倒之前的事?
于是柳若言便开口道:“王爷可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昏倒的?民女正与王爷说到王妃……”
左长乐皱眉:“本王不在的时候,他硬赐下的,连堂都没拜过。不能作数。”
说完这话,左长乐顿了顿,像是奇怪自己为何会解释。
他将目光落在柳若言身上,慢慢问道:“你,是谁?”
柳若言心头一颤,面上却不动声色:“王爷是北狄洛南王。民女只是古武一户寻常百姓。”
“哼,你也知道自己是古武的百姓,又为何肯帮我这个北狄的王爷?”
季礼常和王大夫同时一窒,这问题太刁钻了!不过,左长乐倒当真有点王爷的气势了。
质疑一切,不轻易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