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扮做小内侍的女孩家,正是李乾顺要许配给乐天的兰朵公主,听乐天今日要上殿觐见,特扮成小内侍模样混在一群小宦官里面,来看看乐天是什么模样。
“说的也是啊,本宫若是再出现在金殿上,你们虽说几个未必会掉脑袋,但挨上几鞭子吃上些皮肉苦头,还是极有可能的!”听几个小官宦苦苦哀求,兰朵公主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即目光四下观望着,当目光落到几个守卫大内的侍卫身上时,唇角上扬不由自主的露出一抹笑意。
“多谢公主体谅!”听兰朵公主这般说话,几个小宦官忙点头哈腰的说道,如释重负一般。
“来人啊……”
就在几个小宦官松了口气的时候,只听兰朵公主大喝了一声,随即几个小宦官面面相觑,不知这位公主殿下又要出什么夭蛾子。
大内宫禁守卫自然森严,守卫后殿外的内廷侍卫闻言立时赶了过来,自是识得图朵公主的,忙施礼道:“公主殿下有何事吩咐?”
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瞬间换成了怒意,兰朵公主指着在拦在自己身边的几个小宦官与赶来的宫中侍卫道:“这几个小奴才冲撞了本宫,本宫着你将这几人押到内侍总管那里听候发落!”
此刻兰朵公主头上的内侍帽子早便掉在地上了,又被几个内侍阻拦,衣衫也显的有些凌乱,看上去真的如同被人冲撞了一般。
几个赶来的侍卫看公主今天的装束有些怪异,但公主殿下的话又怎敢不听,不由几个小内侍分辩什么,立时便拿了住。
也不顾几个小宦官口中苦苦哀求,兰朵公主拾起掉在地上的内侍帽子,掸了掸上面的灰,调皮的轻轻一笑,将其戴在头顶向着那几个小宦官们做了个鬼脸,再次向前面的金殿行去。
……
为首的那个小宦官被拿了住,此刻又急又怒又怕,怕自己几人的脑袋真的就保不住了,指着几个将自己几人拿住的宫中侍卫,大骂道:“你们几个杀千刀的要捅大篓子了,快些放来咱家几个,要不然一会儿免不得你与我们一起挨陛下的处置!”
……
“乐山侯此次来我大夏,一是来做为使节与我大夏议和,二来是为迎娶我大夏兰朵公主,以彰显大宋与我大夏永结秦晋之好……”丹墀之上的夏崇宗李乾顺与乐天正在说话的时候,话音突然停顿了下来。
乐天立于丹墀之上,正在听李乾顺提及议和之事,听其话音突然停顿下来,再顺着李乾顺的目光望去,只见李乾顺的目光落在了侧殿一旁,而立在侧殿一旁的正是方才被李乾顺吩咐带走的小宦官,不知此刻为何又去而复返立在那里。
去而复返的兰朵公主也看到乐天注意到自己,很是厌恶恼怒的瞪了一眼乐天。
无端挨了个白眼的乐天又看了一眼坐于龙椅之上的李乾顺,只见其投向那小宦官的目光里除了责备便是无奈,根本没有发怒的味道。
看样子这小宦官果然如自己想像中那般,应该是那个要许与自己的兰朵公主了。
在来西夏之前,乐天便着许将把西夏皇室的消息打探了个清楚,知道夏崇宗李乾顺的几个女儿里,大公主与二公主己经适了人家出嫁,下面的几个女儿里惟三公主兰朵最长,其余的皆未成年,所以乐天在第一时间里便怀疑这小内侍是兰朵公主所扮了。
如果这小内侍真是那公主所扮,这兰朵真是个不省心的料,乐天心中想道。
“陛下,关于议和之事,我大宋也是有诚意的!”借着李乾顺看到兰朵公主出现的不语之际,乐天说道。
被乐天的话音,将注意引了回来的李乾顺不得不拾起话音,“乐山侯所言,大宋于议和是有诚意的,孤看未必如此罢,此次议和大宋所提条件甚是苛刻,怕是显现不出半分议和的诚意。”
乐天笑道:“每岁只有大宋给的大夏的岁赐,却不见大夏与我大宋的岁贡,这岂是君臣之道?”
听乐天话音虽然谦恭,却有咄咄逼人之势,这时西夏宰相也不速出列:“乐侯爷莫要忘记了,这岁赐是大宋仁宗皇帝亲口许诺的!”
对此乐天嗤之以鼻:“我在宋仁宗皇帝宅心仁厚,不忍汝居于西北苦寒之地赐汝岁币,却未教汝连年袭扰我大宋边境,如此来我大宋还要赐下这岁币,未免显我大宋太过软弱了?”
西夏本居西北贫瘠之地,每岁所收财赋甚薄,大宋每年赐下的十万贯岁币对于西夏来说至关重要,然而便是如此西夏仍不知足,不止吃大宋的拿大宋的,还时不时的派兵到宋境袭扰抢掠一番,来威胁大宋以示其的存在。
说白了,西夏人这就是在耍无赖。
口中冷笑了一声,西夏宰相也不速说道:“乐侯爷混淆是非的功夫甚是了得,至大宋神宗朝以来多是大宋对我大夏袭扰,步步为营蚕食我大夏国土,我朝又何时袭扰过大宋。”
闻言,乐天呵呵冷笑了起来,一双眼睛充着玩味直视着那西夏宰相,令那也不速感到有些无可适从,却又故做镇静。
乐天冷笑的声音越来越大,令西夏朝堂上下对乐天一阵侧目。
最后也不速重重的冷哼了一声:“乐侯爷请自重!”
“陛下恕小使失礼之罪!”乐天向上拜道,目光扫过西夏群臣口中缓缓说道:“依乐某来看,阁下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更是了得,且莫说以往的是是非非,便是乐某临来时,车队遭遇一千西夏士卒袭扰,使乐某险些丧命,不知阁下又做何解释,可不可以算做是阁下自食其言?”
这时,西夏朝堂上下才反应过来,任你也不速跋巧舌如簧,人家可是实实在在捉住了本朝的痛脚,一千袭扰宋境的士卒被人家一网打尽,几乎是没逃一个回来。
话说西夏派兵劫掠乐天车队一事,只有几个高层知晓其间内幕,其余大臣皆不知内情,以为是如往常一般,只不这次误打误撞抢到了大宋使节的身上,而且失了手本被宋人一网打尽罢了。
看着殿中一众大臣不语,立于殿侧一身宦官内侍打扮的兰朵公主心中忍不住道:“怪不得这宋人如此敌视我朝,原来我朝士卒之行径竟然如同劫匪一般。”
一张老脸几乎如同被打了一般,也不速有种火辣辣的感觉,将之前的话头放在一边,道:“乐侯是来代表大宋议和的,也知道我大夏是贫瘠苦寒之地,我朝如何才能使大宋满意,放还我朝被俘士卒,以使他们早日与妻子儿女团聚。”
“贵国使节不是早己经将大宋议和条件递交与国内了么?”乐天反问。
也不速冷哼了一声:“恕老夫直言,大宋所提条件我朝实是无能为力!”
“没有关系!”乐天轻笑,言道:“和约之上的马匹、粮钱,贵国可以分时分批提供,三年之内无能为力,便分十年偿还,我大宋亦可分十年将这些战俘归原贵国,倘若贵国还是觉的无能为力,那便不妨将灵夏之地割让与我大宋……”
“南蛮子,今日你这般张狂,莫非是不想回大宋了不成?”听乐天之言,西夏武将班中人有突然列,怒视着乐天。
闻言乐天惊讶,再看西夏朝堂上下对这武将的言语竟然没有半占斥责之意,心中立时明白过来,这分明是西夏有意恫吓自己。
“怎么,贵朝还要故伎重施,将乐某强行扣留于此不成?”乐天丝毫不畏惧,挑眉直视着那出列的武将,随即又自言自语道:“大夏有如此多不识时务者为官,难怪会一败涂地了!”
闻言,殿中西夏上下官员面上均含怒意。
被西夏众多大臣愤怒的眼神聚焦,乐天依旧泰然自若:“想来诸位也知道,贵国的晋王察哥殿下正在卓啰城城中,而卓啰城现下己危如累卵,若乐某被贵国扣留,想来我朝熙河帅刘法定然会重兵围攻卓啰城,若卓啰城再失,大夏西南再无屏障可守矣!”
被西夏人威胁,乐天便以彼之道还之彼身。卓啰城是西夏西南重的屏障,若卓啰城再失,日后大宋兵马再入西夏如入无人之境一般。
这时丹墀之上的夏崇宗李乾顺开了口:“库伦跋休得放肆,还不速速退下!”
那唤做库伦跋的武将忙靠罪了一番,才退了回去,在告罪的同时,不忘狠狠的剜了乐天几眼。
为了缓解朝堂上尴尬的气氛,这时西夏朝堂上有文臣出班,向乐天拱了拱手笑道:“乐侯爷,久闻南朝人喜欢吟诗作赋,文人雅士之间寻常又喜对对联考校文采,今下官这里有一厥上联,却一直未曾有下联来对,听闻乐候爷是南朝闻名的雅士,尤擅长地诗词,不若下官吟念出来,请乐侯爷赐教一番。”
“喁……”乐天一笑,口中却是没有半分谦虚之意:“曾听闻夏人尚文之风远不如我大宋,只是乐某没想到在大夏也能遇到阁下这般的雅人,不妨吟念来与乐某听听,乐某也好给阁下斧正一番!”
说完之后,乐天眼珠微转,朝着大殿的一侧,得意的挤了挤眼睛。
狂妄!
听乐天这般说话,西夏朝堂上下官员险些骂了出来。
那立于大殿侧边的兰朵公主,听乐天之言,又看到乐天向自己挤了挤眼睛,气愤的险些将一口口水朝乐天吐了过来,却又强忍了下来,只是眼中饱含怒意的望着乐天,险些咬碎了银牙。
“那下官便献丑了!”那西夏官员养气的功夫十分了生,忍着怒意,脸上依旧带着笑意,口中缓缓吟念道:“能攻心,则反侧自消,自古知兵非好战。”
念到这里,那西夏官员住了口,与乐天笑道:“请乐侯爷不吝赐教!”
这上联中的用意,乐天又如何听不出来,这西夏官员在对联中一语双关,分明是讥讽大宋穷兵黩武,又连带着讽刺自己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