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沈明宜想了想，还是问了。
可男子却没回答，依旧低着头，泪水从眼眶里流了下来，滴落到地上。
沈明宜自然见到了，赶忙蹲下看他，可她才刚蹲下，男子就别过了头，沙哑着声音，“奴才面貌丑陋，恐吓到大小姐。”
“……”沈明宜就皱了眉。
她并不是个爱多管闲事的，但眼前这男子让她觉得熟悉。
可如今却……
“这块玉佩应该对你很重要，你拿好了，至于庄头那边，有我。”想了想，沈明宜就将玉佩拿了出来，要递给他。
可男子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沙哑的声音里，透着哽咽，“玉佩既到了大小姐手中，那便就是大小姐的了，大小姐拿着吧。”
嗯？
沈明宜看着他，想起方才他为了守住这块玉佩，宁可被打死，也坚决不退让的情形，不由疑惑，“你认识我？”
她并不觉得，这人会因为畏惧她的身份，而把玉佩送她。
“大小姐声名在外，奴才即便是在庄子上，也是听说过的。”男子仍旧没抬头，声音倒是平复了下来。
可再如何隐忍，还是透出了一丝激动和欣喜来。
沈明宜觉得奇怪，但他不说，她也不好逼问，便点了头，“我去让他们给你拿些药来，你身上的伤实在是太重了，要是不及时医治，很可能会感染。”
至于具体感染上什么，沈明宜没说，毕竟这时代说了也没人听得懂。
“不必了，”那男子一听她要走，立刻转过了头，看着她，神情有些慌张，却又在她看过来之际，低下了头，“奴才苟延残喘至今，身上大小病不计其数，已经不重要了。”
“更何况，奴才如今心愿已了，只求一死，大小姐不必为奴才费心。”
那玉佩里的秘密，他相信，她那样聪慧的人，一定会发现。
何况，他要是不死，她就会有危险。
“你要求死？”沈明宜听愣了。
虽然他的伤是很严重，但还不至于到了就要死的地步啊！
这些古人，脑回路有点……奇怪。
“奴才体内中了毒，能拖到今日，已经是极为不容易了，如今就算是华佗在世，也不可能救得回来。”
男子才说完，便猛烈地咳嗽起来，每咳嗽一下，整个人便疼得抽搐一分。
咳到最后，男子竟趴到了地上，咳出了血来。
“你咳血了！”
沈明宜一见，当即变了脸色，就想去为他把脉。
可她的手还没碰到他，就被他躲开了，“奴才身子肮脏，不能脏了大小姐的手。”
“……”沈明宜作为一个医学博士，心里又急又无奈。
她还以为他只是单纯地受了重伤，却没想到，他还得了别的病！
看这样子，他在庄子上待了很久，却没传染人，就说明，应该只是普通的咳血，不是肺结核。
既然不是肺结核，那就好办多了。
“行，那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采点草药来。”他不肯，沈明宜也不强求，转身往庄子外走去。
可她没看到的是，在她转身后，男子眼中露出的死而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