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顿时,唐百衣无言以对,心情竟然有些轻松下来。
原本自己一直担心君宁卿别有用心,或者接近自己没有那么简单。现在看来只是自己太过谨慎罢了。君宁卿他只是简简单单想要退休,赶紧找个能上岗又听话的倒霉孩子罢了。
那么,君宁卿一定有万全的把握帮助自己成功完成刺杀殷北离的任务,活着回大理。
“师父。”唐百衣想了想还是问出口,“师父你会助我完成陛下交代的事对么。”
这回君宁卿没有答应,而是奇怪地反问了声,“盒子不是在你手上么。”
那苗疆罕有的蛊盒,多少江湖人垂涎的宝贝,他最终想了想还是相信唐百衣不会无脑真的因为好奇而打开,丢了性命。所以,他没有将宝盒收走。
唐百衣心中一沉。
果然,这任务还是得自己一个人完成。背后没靠山,有些……惆怅!
“师父,你教我点师门的本事吧,还不知道师父学什么的。”唐百衣开始试着打破砂锅问到底,好奇心一旦被激起,就有着奋力挖掘的念头。
既然君宁卿不是正宗国师后人,还听上去大有来头的样子,那自己可得将师门好好参透,从君宁卿着学点本事来。
黑夜有点安静。
周遭只余下两人有节奏的脚步声。
君宁卿腿长,脚步稳节奏又慢,故意合着唐百衣的步伐一般。
唐百衣等了很久,只听到夜风刮过的呼啸声,其他什么都没有听到。
呵,果然,他可以给自己打所有哈哈,一碰到师门的事就是不说!就是让自己的好奇心膨胀,堵得慌!
翌日。
唐百衣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揉了揉脖子。
嗯,头还在。
随后自己听了听门口,没有人敲门。
本着对谨慎的原则,唐百衣还是努力窝在安全的被窝里,想要等到午时之后再出门,生怕昨天的诅咒成真。
什么明日午时城门口高高悬挂自己的头颅,听上去就瘆得慌。
“咚咚。”客气的叩门声。
“病了,不去!”唐百衣捏着鼻子高声喊了句,嗡嗡的鼻音浓重。
“咚咚。”公公尖细的嗓音,“君姑娘,今日陛下亲自检查水墨画,还请君姑娘移步。”
唐百衣心中大呼不好!险些忘了这一茬。
每隔七天,国君都很有闲心地来自己训练场转一圈,每回轮着检查自己的舞技,歌喉,还有那狗按爪印一般的书画,就连危险至极的匕首行刺技巧课,国君都会按时监督。
每回,国君盯着自己努力的模样都重重点头,好像笔下压的是殷北离的脖子一般。
可见国君对拿下颐国的执念之深。
刺杀殷北离,他势在必得!
“来了。”唐百衣瓮声瓮气地披上衣服,垂头丧气。今天自己最最不想见的人,就是陛下!
很快,皇宫画坊就在面前。
“陛下。”唐百衣乖乖巧巧地小碎步跑过去,很听话地提起笔就开始蘸墨泼出山水轮廓,大有将国君的一肚皮问责堵在喉头里的志向。
原因很简单。
帝王身边站着的冰山美人,不正是昨夜诅咒自己的“婉儿”么。
自己真没想到,这叫婉儿的美人,居然亲自来找国君告发自己,还得逞了!国君居然肯见她,还将她带来这里!为什么陛下这么听她话,却不宠爱她?
“陛下,很快就好了。”唐百衣垂头乖乖地依照先生的话将这几周所学的山水基本技巧尽数用上,一回头,却觉得帝王脸色看起来很是不对劲。
“陛下?好了。”唐百衣转脸,恭恭敬敬站在一旁,同往常一般捏着宣纸两角高高拉起,将墨痕未干的书画晾竖在帝王面前。
以供评价。
不怒自威的帝王负手而立,什么都没说。
唐百衣从宣纸背后探头狐疑的看了看。
嗯,陛下怎么了?
“画的不错啊。”出声的是冰山美人。
唐百衣只觉得背后窜起一丝凉意,只因为这位美人师叔的尖细嗓音带着笃定的沉稳,胸有成竹。
陛下没有动作,只是依言说了句,“画的不错。”
那眉眼动都没有动,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偶。
唐百衣咽了咽喉,心中警铃大作。
冰山美人咯咯笑着,上前一步,在帝王面前晃了晃,“陛下,臣妾觉得君紫青画得虽然好,但有美中不足的地方。”
帝王什么反应都没有。
美人沉稳地上前,一捋墨发,将长发随意搭在肩头,露出白皙的脖颈来,“陛下您看,这一处山水,像不像腾龙困笼?铮铮傲骨的升龙被囚在笼中。”顿了顿,她嗓音陡然严厉嘹亮开,“君紫青!你故意欺君罔上,戏弄君王!安的什么心!”
一句怒喝问责,回荡在空阔的画坊间,余音缭绕在屋梁上,久久不绝。
整座画坊的宫女“噗通”一声齐齐跪下,吓得胆肝具裂。
戏弄君王,死罪!
唐百衣怔住。
这美人师叔,原来并非要借着自己踏上观星塔的事铲除自己,而是动用了更狠的一招,戏君。
这山水,自己怎么看,都没看出哪里有腾龙困笼。
一声重重的怒哼。
一袭龙袍的帝王一拂黄金龙袖,果真横眉冷竖,怒喝一声,“来人!”
唐百衣瞳孔倏地紧缩。
“拿下,斩立决!”
夸张的怒喝声,居然带着浓浓的恨意和绵绵的怨气,那阴冷语调同冰山美人如出一撤!
“哗!”
门口蜂拥而入两排侍卫,顿时唐百衣被众身手矫健的侍卫团团围住。
“等等!”唐百衣连忙出声。
冰山美人咯咯直笑,妩媚动人地扭动腰肢,施施然上前亲热地揽住帝王的胳膊,如同刚承完恩露的宠妃一般,洋洋得意。
“死到临头,君紫青,你还有什么话说?你以为你一个国师弟子,能对抗陛下?陛下上承龙运,下达苍生,能被你一个区区弟子迷惑?就算你生得冰肌玉骨的皮囊,也不过是个女人罢了。”
顿了顿,美人更是美艳绝伦地一眨眼,勾起帝王的下颌,呵气如兰,轻笑道,“陛下,最不缺的,就是女人。”
高高在上的帝王,此刻如同被操纵的傀儡一般,眉眼沉下,任面前美人轻佻勾引,动也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