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不想回去看看么?”她把饭菜都端到了院子外面来,迎着春日和煦的阳光。
一叠小炒青菜,一盘肉丝,她一个人,是吃不了多少的。
柳氏吸了吸鼻子,有些难过,摇摇头说:“不了,我回去的话,长公主会记恨明瑞的。”
“我也不想看见她,怕忍不住心中的仇恨,和她拼个你死我活。”
她没吃两口,便放下了筷子,似乎还沉浸在丧女的痛苦中,柳氏拉着陆卿凌的手。
愧疚无比的说:“以前是我对你不好,总是对你冷嘲热讽的,可如今眼瞧着将军府已经没了,有些事情,我想也不必瞒着你了。”
陆卿凌挑了挑眉,柳氏知道些什么吗?
“大将军根本就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你母亲当年嫁给他的时候,就已经有你了。”
“我曾在大将军府房中瞧得一块儿图案,是与你父亲有关的。”说着,她从自己的袖口中将那图案拿了出来呈现在陆卿凌面前。
说:“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不过大将军一直很忌惮这个东西。”
“当年你母亲也为了这个,和他争吵过。”
她展开图纸,上面画的,竟然是剩下的那半块异族令牌。
沈青瑶连忙拿出自己身上的那块儿,两者比对,竟然完美无缺的融合成了一块儿完整的令牌。
“果然是它!”柳氏也看待了。
“我的确是在找这个东西,我知道他不是我生父,姨娘可还曾听说过有关于这个图案的事情?”柳氏也没想到陆卿凌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她连忙仔细的回想了一番,对她说:“倒是无意间听大将军提起过,说是这东西,是要送到宫里去的。”
“是皇后娘娘要找的东西,许是时间太久了,我也记得不大清楚了。”
“原来如此……”陆卿凌暗叹一声,怪不得皇后一个普通人,却能让楚挽辞那般乖乖听话。
想来定然也是因为这令牌的缘故,让他无法挣脱。
看来她是很有必要去皇子府走一遭了。
告别了柳氏,陆卿凌直接去了皇子府,地处荒凉偏僻,她也懒得敲门,直接翻墙进去。
却险些一个趔趄跌倒在地上,脸上的表情更是有几分尴尬。
“额,抱歉,习惯了。”
瞧着那正坐在凉亭中烹茶的白衣男人,目光在她翻墙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将她牢牢锁定了。
“陆姑娘好大的胆子,这皇子府也是你能擅闯的?”楚挽辞身边的侍卫立马拔出腰间的佩剑,一脸怒气的看着她。
“下去吧。”他落在轮椅上,阳光透过院子里的大树,形成金色的光点落在他的身上,神秘朦胧。
“殿下……”
“无妨,她不是敌人。”陆卿凌脸上扬起一抹笑容,既然不是敌人,那肯定就是朋友了。
陆卿凌脸带笑意,上前来轻声问道:“皇子殿下,请问我可以坐下吗?”
“当然。”
陆卿凌也没想到自己一翻墙进来,就正好被人家抓了个正着。
尴尬归尴尬,正事儿还是要办的。
“我今日来,是要向你打听一件事情的。”
他就坐在陆卿凌的对面,一席雪白无暇的白衣,翩然若仙,风轻轻吹起他的黑发,他的皮肤很白,白的没有血色。
修长好看的手掌轻轻的在茶盏里搅动着。
满院子的茶香四溢。
纤长卷翘的睫毛下垂,掩盖住了眸子里的光,他像是在极其认真的做着某一件事情。
即便陆卿凌早就知晓他的惊为天人,可如今这般近距离的细细看着,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就这样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大概只能在他身上看见吧。
干净出尘,宛如青莲谪仙,不染世俗尘埃半分。
“何事?”他语气淡淡的。
像是和她不大热络,又像是在刻意拉远他们之间的距离。
她自然也是察觉到了的,不过却不大在意。
只要自己脸皮够厚,就不会害怕这种刻意的冷漠和疏远。
她将图纸和残缺的令牌都拿出来。
看着他说:“殿下可曾见过这个东西?”
她盯着楚挽辞的脸,不想错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不曾。”
他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手中捏着的茶杯里,却荡起了层层涟漪波纹。
“殿下,说谎可不好哟。”陆卿凌冲他明媚一笑。
那一抹笑容,便如同春日里最暖和的旭日,温暖如初。
楚挽辞有片刻的愣神,看着她脸上的笑容,险些失态。
“殿下,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比这般遮遮掩掩的,我自你是个心高气傲的,不肯让外人知晓你与皇后只见的关系。”
“但这个东西,应该是皇后用来掌控你的吧。”陆卿凌看着他说。
楚挽辞是半个异族,楚行烈也是。
按理说,他们只见应该会有共同语言的,然而楚行烈却极少和自己这个侄子沟通相处。
“陆姑娘说笑了,什么异族不异族的,我听不懂。”
他还在装。
陆卿凌多少有些无奈。
“殿下,你为何不肯说实话呢,也许我会帮得到你,我会帮你摆脱皇后的桎梏,还你自由之身。”
“陆姑娘!”他语气微微有些犀利了起来,一双清澈的眸子看向她。
“你帮不到我。”
他和陆卿凌,从来就不是一类人。
他生来便是肮脏污秽的,自从养在皇后宫里之后,他便从来没有干净过。
“陆姑娘,请回吧,往后若是无事,就莫要到我这皇子府来了。”
陆卿凌傻傻的,显得 有些不知所措。
沉默了片刻后,便收起自己带过来的东西,起身看着他,深吸一口气。
无奈之中又带着几分愧疚,说:“既如此,往后我便不再叨扰殿下了。”
“就算殿下不肯对我敞开心扉,不过我还是希望殿下往后能过得开开心心的,不再被世俗纷扰。”
她一身水袖罗裙,立于他面前,清冷的脸庞上带着几分祝福。
“告辞。”
这会儿她倒是没有翻墙,而是光明正大的走了正门离开。
院子里她弥留的一点气息,最后也被风吹散的很远很远,远到他再也捕捉不到了。
他从木椅上站了起来,缓缓朝着厢房走去,双腿修长笔直。
吱呀一声推开了门,屋檐的光透出几分阴暗来,雕花的床榻上,倩影幽幽,冰肌玉骨美不胜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