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胡思乱想。”忽然,沈逸洲捂住香穗的眼睛,她眼底的深意太过分明,刺痛了他的心。
眼前的黑暗让香穗噗通直跳的心反而沉寂了下来,她的声音有些飘忽:“有时候我真希望八年前的一切都只是噩梦,不管怎样可怕的噩梦,总归有醒来的时候。”
“梦醒了,一切都没有变,李大将军依然镇守北境,与大伯娘举案齐眉,而李秉也完成了他的心愿,向世人证明了他不是依靠父荫的纨绔子弟。有他们在,襄北城的重担便不会落到我或者小七身上。”
八年了,香穗太知道背负着无数人的生计甚至性命是怎样沉重的枷锁了,她身心俱疲,这一次心血来潮地甩手离开襄北,又何尝不是她近年来做的最任性和疯狂的决定。
“穗穗……”
炙热的手掌将她眼睛捂得更紧了,她能感觉到沈逸洲的唇落在了颈窝处,轻轻舔抵,若有似无的游离,就像经验丰富的猎人,抛出了诱饵,正在等到猎物心甘情愿掉入陷阱。
这不是他们之间第一次肌肤之亲,虽说过往都是点到即止,可今日的氛围明显不一样,香穗能感受到,她顿时变得紧张起来,可紧张之外有又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我花了八年时间披荆斩棘,铺了一条锦绣华道,你只需要走上来,走向我。”
耳鬓厮磨间沈逸洲忘情低吟,他心中藏了千言万语,恨不得立刻剖开来给她看,可是有些事儿一个人承担足以,何必非要强加到另外一人身上?
如是想着,千言万语便化作了无声叹息,流连在娇嫩细滑的肌肤上,沈逸洲却忽然停了下来,闷闷地说道:“赶紧解决完西洲的事情,回锦都成亲吧。”
“成亲为什么非要去锦都?”被引领着颤栗的感觉戛然而止,香穗有些茫然,可听了沈逸洲的话她却急忙扯下他的手掌连声追问。
沈逸洲被她这副“猴急”的模样逗乐了,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像哄小孩似的哄道:“自然是办一场轰动天下的婚宴啊?届时八方来朝举国来贺,多好。”
“不好!一点也不好!”香穗义正言辞地拒绝道:“我性格孤僻,最喜欢热闹,还轰动天下呢,我根本不想办婚宴!”
“不办婚宴怎么向天下人昭告你李香穗是我沈逸洲的女人呢?”
“呸!谁是你的女人!”尽管处于劣势,香穗依然很硬气,她直勾勾地盯着沈逸洲说道:“你明明知道我命不久矣,也说好了咱们之间的婚约是假的,又大张旗鼓地弄这些作甚?”
“自然是……”沈逸洲拉长了尾音,到最后十分无赖地说道:“千金难买我愿意!”
“嘁。”香穗毫不客气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谁知沈逸洲这混账竟然翻脸比翻书还快,上一刻明明还在正儿八经地谈论婚宴的事情,下一刻竟然又重新欺身而上,这一回唇落在了她的眼皮上,逼得她不得不闭上眼睛。
这厮是风月场的老手,香穗每每对上他总是丢盔弃甲,这不心里气得直骂娘嘴巴却跟不上,一句问候刚到嘴边便被他咽下。
沈逸洲似乎是有意提前熟悉战场,极尽缠绵,香穗根本招架不住,就在她快要彻底沉沦时外头响起了下人禀报的声音,二人俱是骤然间灵台清明。
香穗是惊觉后怕,沈逸洲却勾起了嘴角,恶劣地伸出舌尖舔了舔,一副回味无穷的模样,气得香穗不由得握紧了拳头,不过她很快恢复了镇定,扬声询问来人,“何事?可是小公子出了什么状况?”
“回禀城主,小公子没事儿,是将军回来了,此刻正在花厅陪戚夫人吃茶,将军命奴婢过来请城主出去见一见,将军说请城主给他一个面子,别让他在戚夫人面前下不来台。”
“你们将军这几天不是住在军营里么,怎么那么巧偏偏在这个时候回来?”香穗一眼就看穿了这里头的猫腻。
香秸与香秋去了别院之后,府里就剩她这个小姨子了,虽说内院屋舍众多,她和代元启若是不想见面是怎么也不会碰着的,可毕竟是在同一个屋檐下,难免有些心思肮脏的人要胡说八道,为了避嫌,代元启便去了军营。
给沐儿治病之事儿代元启所知不多,这几天光是军营里的污糟事儿就够他焦头烂额的了,戚家又不是躺在砧板上任人鱼肉,怎么可能不反击呢?
私下斗殴,挑衅滋事儿,西洲军已呈分崩离析之态。
戚威的继室这个时候上门必定是得了他默许的,可能是想来试探试探她的态度,也饿可能是想接机摸清楚她和代元启的关系究竟如何。
香穗其实很困又很累,但她想了想,还是打起精神来去见一见,兴许有不一样的收获。
“作甚?别动,好好睡一觉,我替你去。”沈逸洲发现她想起身干脆将撑着的两只手撤去,庞大的压力再度袭来。
这回真让香穗有种胸口碎大石的感觉,她立马就暴躁地嚷道:“混账王八羔子,姑奶奶最后警告你一次,起开!再不起开打爆你的狗头!”
“哈哈哈,我就算是狗也只对你一个人摇尾巴。”
“滚!说的什么混账话,天下人知道你这个大奸臣居然是这副德行吗?”香穗气急败坏地伸手去扒拉,但她还没把沈逸洲推开就觉得眼前一暗,然后彻底失去了知觉。
沈逸洲什么都没做,只是在她挣扎时凑到了她耳边,如同下命令的语气说了两个字:“睡觉”。
香穗便真的睡了过去,此时若是她的姐姐们在,便会再次惊讶,因为当年香穗为救沈逸洲而受伤,昏迷时还被蚀骨的疼痛折磨得又哭又喊,当时沈逸洲一句话便让她彻底安静了下来。
巫灵蛊的前任宿主与现任宿主之间,其实是主仆关系,若是沈逸洲有意,他能令香穗完完全全听命于他,丝毫不费吹灰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