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秦站在原地目送着香穗骑马离开,看着她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其实如果易地而处,事情都闹到这份上了,他是决计拉不下脸来送行,看谁的面子都不行。
更何况如果是他被这样污蔑,只怕他杀了对方的心都有了,怎么可能还不辞辛劳来这一趟。
那几十板子打在身上,皮开肉绽的痛苦让李秦明白了一个道理,看事情,有时候不能只看表象也不能只相信眼睛。
“田小六,谢谢你……”少年郎若有似无的一声叹息被吹散在寒风里。
从西城门返回,香穗打马狂奔,所幸日落黄昏街道上已经没有什么行人。
等她回到大将军府,门口侍卫见了她直接就让她进去,说是大将军同大公子已经在议事厅等候多时。
香穗进去的时候看见李崇光神情沉重,李秉也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她就已经猜到了七八分,不过香穗没有表露出来。
她上前行礼,李崇光抬手道:“这里没有外人,自家人不必拘礼,快坐吧。”
瞧李崇光的神情,分明是知道她去给李秦送行了,就说嘛,天底下哪儿有不疼爱孩子的父亲。
大将军是面冷心热,不管嘴上说得有多狠,心里还是疼爱李秦的。
单从押解李秦的两名官差皆是退伍老兵,至今还带着襄北军佩剑,又不难看出来,这其中肯定少不了大将军的安排。
李秦这一路上有着两名官差的适当照拂,当然了,该吃的苦头肯定还得吃,但必然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想到这里香穗看向了李崇光,又看了看李秉,开口问道:“可是军中投毒事件有眉目了?”
李秉下意识去看李崇光,见他点头默许,这才说道:“起因是伍长媳妇长期与同村的鳏夫通奸,怕被发现才想了这么一条毒计。”
“不对,既然如此,那她毒死伍长一个就行了,何必劳心费力多做那么多护膝?要知道身上背一条人命跟背十五条人命是决然不同的。”
“况且她难道不知道死的人多了,更容易引起多方重视吗?这样一来她作为幕后凶手,岂不是更容易被揪出来。”
香穗理智分析,李崇光听着目光中满是赞许。
李秉这才接着说道:“这个理由委实说不过去,于是重刑拷打之下伍长媳妇梁氏才说了实话,早年间她曾在侯府做过烧火丫鬟。”
“因为年纪小犯了错差点被活活打死,是老太太救了她一命。后来她家里来了人提亲,老太太便开恩放她出去嫁人并归还了身契。”
“梁氏很是感激,只是她命数不好,嫁的那个男人是个脾气暴躁的,动辄把她打得半死,梁氏一直熬到那个男人上山打猎,失足摔落山崖尸骨无存,这才带着她的儿子改嫁给伍长。”
“伍长为人厚道脾气又好,婚后夫妇二人也算恩爱,只是梁氏年轻时伤了身子二人便没能再生儿育女,于是一家人一条心,牟足了劲供梁氏的儿子读书。”
“她儿子争气,今年秋闱中举,明春就可以上京赶考了。”
香穗听到这里就知道这个儿子定然是梁氏的致命软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