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舞有什么意思?”香穗摇摇晃晃地走到孟清婉面前,眯起了眼睛笑容可掬地看着她。
孟清婉被看得后脊椎发凉,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客客气气地笑着问道:“不知六妹妹有什么好提议?”
“李氏一族世代从戎,兵法武学传家,助兴嘛自然是舞剑比跳舞更应景,不如表小姐弹琴我来舞剑,博大家一乐,你看可好?”
“六姑娘还会舞剑?”孟清婉有些诧异,但更多的是不信。
在场众人也皆是不信,倒是沈逸洲仿佛在那一瞬间已经明白香穗意欲何为,眸子里尽是看好戏的意味。
“好!六丫头这提议好,来人啊去取我的寒光剑来交给六小姐。”李崇光也来了兴致,朗声大笑着吩咐。
孟清婉虽有些不安,可事已至此骑虎难下,便也只能忧心忡忡地在古琴面前坐下来。
香穗接到配剑拔剑出鞘的一瞬间就被震撼到,不由得由衷地感慨,“真是把绝世好剑,剑身轻薄锋利无比,还是寒铁锻造,实属难得。”
“哦,你这丫头见识不凡,竟还识得寒铁。”
“寻常兵器多用青铜打造,然而青铜剑容易折断并且没有那么锋利,而我大晋军队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全部改用寒铁兵器,相信这也是晋军少有败绩的原因之一。”
李崇光亮起了眼睛,他看香穗的眼神数变,然而谈论到寒铁,李崇光即刻向沈逸洲投去目光,却见他面色如常,只是唇边升起了一抹讥讽的笑意。
李秉也有几分醉意,然而他战场杀伐多年,对香穗的观点却是十分不赞同的,“六妹妹说得不对,晋军少有败绩是战士们不畏生死勇武杀敌的结果,跟所使用的兵刃并没有直接关系。”
“那是大公子没有自从懂事起所使用的兵器便是寒铁打造的,你没吃过兵器落后的亏。”香穗坦率直言,竟是难得态度强硬不给李秉留半分情面。
见李秉不服还想再争辩,上座的大将军脸色看起来却不是很赞同,孟清婉赶忙站起来圆场,“六妹妹不是要舞剑助兴么那咱们就快开始吧,今夜是家宴,咱们不谈论国家大事。”
说着孟清婉又朝李秉轻轻地摇了摇头,眼波流转里满是哀求的意味,李秉看在心上人的面子上便也只是生着气鼓鼓地坐了回去,喝起了闷酒。
孟清婉松了口气,她心头惴惴不安,总觉得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弹琴的时候更是不能专心,一方面警惕着举着锋利宝剑舞得毫无章法的香穗,一方面还得思虑她意欲何为。
香穗对舞剑并不在行,只是上辈子看见过小区楼下的老大爷拿着把桃木剑在那耍,她就依瓢画葫芦,刚开始的时候舞得还有模有样的毕竟她力气大,即便是乱砍,剑锋所到之处亦是十分骇人。
可到后来,她就不怎么想得起来动作了,于是干脆即兴发挥,最后一招伴随着孟清婉的琴声引来了高潮。
香穗足尖一点,仗着蛮力飞跃腾起,在半空中一个华丽的旋身,剑锋堪堪从孟清婉头顶上扫过,吓得她花容失色当即大叫起来。
“啊……”
“婉儿!”李秉一个箭步冲了出来,大庭广众之下便抱住了孟清婉,紧张得一脑门汗,眸子里也全是慌张,急忙查看她有没有受伤。
孟清婉惨白着一张脸急急推开,李秉这才意识到失礼了赶紧放开手。
待到站定,孟清婉泫然欲泣,先发制人地讨伐香穗,“清婉不知是哪里得罪了六妹妹,以至于妹妹要取我性命。”
香穗一脸惊讶地耸了耸肩,看了看手中长剑,满眼无辜地说道:“表小姐怎么把人往坏的地方想?咱们可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我怎么会杀你呢当然是一时失手拉,意外莫怪。”
“意外?你险些要了婉儿的命,只一句意外便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了吗?”李秉怒不可遏,如果说先前他对香穗还有几分好感,现下是半点也没有了,只剩下满满的敌意。
香穗却依旧笑容甜甜,“听大公子这意思,是想替表小姐出头了,不知大公子觉得香穗该如何做你才肯原谅?”
“你!”李秉被激得怒红了脸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自幼饱读诗书是个雅正君子,要他刻薄歹毒还真不是他性格。
孟清婉掩面哭泣,仿佛万般委屈化作苦水都独自咽下,柔弱地说道:“算了,大表哥莫要为我伤了与六妹妹的和气,她,她只是失手而已,清婉相信她此刻心里肯定也是悔恨至极。”
悔恨?香穗哪里有半点悔恨的意思?她唇边淡淡的笑意在李秉看来简直嚣张至极,眼见他就要沉不住气,大夫人赶忙出面圆场。
“好了好了,今晚本来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吃顿饭,都别争了,都是自家人都要和善友爱,老夫人还在这儿呢可不能让她老人家担心。”
“姨母说得没错,这本是姑娘家之间的小事,我头发乱了,不如就罚六妹妹陪我到偏厅梳妆吧。”说着孟清婉便不计前嫌,亲亲热热地挽起了香穗的胳膊。
李秉见她如此识大体委曲求全,那叫一个心疼啊,脸色都变了眉头更是皱得都能夹死苍蝇。
到底是沉不住气。
香穗意味深长地看了孟清婉一眼接着便甜甜笑开,“表小姐不怪罪,别说只是梳妆了,便是上刀山下火海,香穗也定然陪你去。”
“大伯母,那我爹爹和娘亲就有劳您多照顾了,我同表小姐待会指不定聊得投契会忘记时间呢,宴会要是结束了我们还没过来您也无需担心,说不定是表小姐太喜欢我了想留我在她绣楼里过夜也好促膝长谈呢!”
“表小姐您说是不是?”香穗边说便朝孟清婉挤眉弄眼,偏孟清婉没法否决,只好干巴巴地笑得比哭还难看。
就这样,众目睽睽之下,直到香穗离席她始终没能同大夫人单独说上话,安氏老夫人露出了满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