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迅速又狼狈地将身体转过去，深吸一口气压住内心的悸动。
低沉悦耳的声音中带着藏也藏不住的沙哑，心跳如鼓, 跟还躲在水中的人道歉：“对不起。”
半天没有等到回应, 只有清风吹拂竹叶发出的沙沙声, 他犹豫很久，深吸一口气再度转身，结果发现面前的河水中已经空无一人。
叶楚楚消失了，她之前放在岸边的衣服和浴巾也都消失了。
面前只有河水清澈, 竹林悠悠。
季星寒：“……”
喻飞白急匆匆赶过来, 见他静默站在原地，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忍不住皱眉问道：“怎么回事？楚楚人呢？”
时间已经快中午两点, 他们先洗完澡的人打算在这里吃点东西, 就相当于野餐了。
闻烈和陈刚去了树林里面打猎, 看能不能补一只变异兽，她想着叶楚楚没有那么快出水，反正也有季星寒守在这里, 看守光明基地那一群人渣的时候守着叶楚楚, 不会出什么意外, 便去了远一些的地方捡拾柴火。
没想到等她捡完柴火回来，季星寒就不见了，她赶紧往竹林里走, 发现叶楚楚也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
早知道她就不那么勤快了！
喻飞白拧眉看向季星寒，眼中满是防备，再次问道：“楚楚人呢？”
“……”季星寒喉结上下滑动, 幽深凤眸无奈看向她，“我说我不知道，你信吗？”
他也很想知道。
喻飞白：“……你最好不知道！”
还能怎么办？
找呗！
喻飞白生火的心思都没了，转身出了竹林，打算去找一找叶楚楚。
只留季星寒一个人留在原地。
他神色怔怔的，半响忽地抬眸看向之前叶楚楚站立的地方。
耳根泛红。
红到了极点。
脑海里的印象是那么的深刻，完全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他想要狠狠忘记，却只能徒劳的记得更加清楚。
清幽竹林中，绝美的少女披着日光赤脚踩在河岸边，水没过她线条漂亮的小腿肚。水面被翻搅吹皱，河水泛起阵阵涟漪，犹如小鱼儿一般啄吻着她的身体。
她身形纤秾合度，浑身肌肤白得耀眼，回头惊讶而羞涩地看过来时，杏眸盈盈，白净的脸上一瞬间腾起绯色，像是被桃花瓣沾染了颜色。
因为极度害羞，她马上躲进水里，双手环胸如受惊的小鹿一般看向他。
梨木棕色的卷发披在她白皙光洁的后背，她一双盈盈杏眸看着他，眼睛里仿佛洒落了一整个夏季的光。
*
叶楚楚用藤蔓卷走放在大青石上的桶子，带走自己的浴巾和衣服，忍着极度的羞涩，不好意思弄出任何一点声音，小心翼翼的，逃一般地离开了原地。
她傻兮兮举着桶子在水里游了一阵，游到僻静地方将衣服穿好，一时间不太想回去。
那就一个人呆一会儿？
就在她坐在一块岸边青石上发呆的时候，突然的，脚踝被缠住的感觉又出现了。
她低头一看，是一条碧绿色的能量凝聚成的水蛇缠绕在她的脚踝上，见她低头看向它，它小豆豆一般的黑眼中迸发一丝人性化的欣喜，冲她昂起头，频频扭转方向看向湖心岛的位置，又率先朝着那边游去，焦急催促她快点跟上。
叶楚楚想了想，顾不上其他，纵身朝水中一跃，跟了上去。
也不是不能挥刀砍下几根竹子扎个竹筏，这样就可以不用打湿衣服，但竹子长得太好看了，她虽然有转过一瞬间的念头，最终还是作罢。
她也不知道这一瞬间的不忍心是为什么，但就是直觉这么做了。
算了，反正太阳这么大，身上的湿衣服晒一会儿就能晒干。
游到湖心岛，叶楚楚跃出水面，拧干浴巾擦了擦头发和身上的水，没管衣服还湿着，就跟着碧绿色小蛇朝前走，再一次站在汩汩冒水的泉眼前。
泉眼下方的池塘被他们弄走大部分的水，如今只剩下浅浅的一层，淡青色的水散发着一股竹叶香味，叶楚楚一看到就感觉特别喜欢。
她蹲下来，伸出细白的手指去玩水，脸上扬起浅浅的笑意。
泉眼四周都是长得极为挺拔青翠的竹子，清风从竹叶间隙中拂过的时候，竹叶“簌簌”作响，仿佛能听到梵音。
突然的，一道极为温柔的女声响起在叶楚楚的耳畔。
“我在你身上感觉到了同类的气息，你是一名契约了其他变异植物的木系异能者吗？”
“是……”叶楚楚有些错愕地看了看四周，只有竹林清幽，最后她的视线落在汩汩的泉水上，试探着问道，“请问，您是泉水吗？”
温柔的女声听着有二三十岁左右，言语间有种岁月静好，云淡风轻的韵味。
“不是。”温柔女声轻笑，“你看看泉水石壁的后面，就能看到我了。”
叶楚楚抬头看去，那里是几根翠竹。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看竹子，又看向依旧潺潺流水的泉眼，眼睛越瞪越圆。
难道……
她这惊愕的样子明显取悦了温柔女声，女声笑出声来：“是，跟你想的一样，我的本体是竹子，被你们叫做‘泉水’的甘露是我的能力。”
叶楚楚：“……”
叶楚楚：“！！！”
察觉到了什么，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她几乎从地上蹦起来，激动又忐忑地问道：“其实我一直没有发现您的存在，您为什么会凝聚出一条能量小蛇引我过来呢？”
如她所愿，温柔女声笑道：“作为植物，我们的一生只能根植于一个地方，可我觉得有些无聊了。虽然这里景色很好，可我却不想总是待在这一个地方，我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你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刚才没有砍竹子，我喜欢你。”
“好！”叶楚楚欣喜激动地点头，而后突然想到什么，犹豫着问道，“那，您如果跟我走了的话，这里的泉水和湖水会不会渐渐干涸消失，就像其他水源一样？”
“你是在担心这个城市的干旱吗？”
“是的。”叶楚楚点头。
“你真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子，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不会。”温柔女声解释道，“我们竹子拥有强大的交配繁殖能力，我的本体跟你走了之后，留在这里的分体竹子拥有一部分我的能力，还会继续产生泉水，保证这一片水源不干涸。只是，这里的甘露将不再升级进化，甚至会慢慢失去现在的功效，变成普通的泉水。”
“水源不枯竭，那真是太好了！”叶楚楚笑道，“请问我要怎么称呼您呢？”
“你叫我竹姨吧。”
“好的，竹姨。”叶楚楚笑意盈盈，手心亮起一团绿芒，朝着面前那一从生机勃勃的翠竹伸出手，“非常荣幸能和您契约。”
绿芒化作漫天光雨，洒落在翠竹身上。
石壁背后那一从青翠挺拔的竹子身上亮起淡淡的微芒，化作一道青光钻入叶楚楚的眉心。
她闭眼感知，看着那一团青芒化作一从竹子在她丹田中的木系异能光团中安家，感觉心里的激动久久不能平息。
对于新的伙伴，小栀子花和小刺都表示了欢迎，伸出枝桠和竹姨打交道。就连中二又傲娇的小树，在温柔娴静的竹姨面前也不好意思熊，带着些紧张跟竹姨打了招呼。
竹姨的能力很简单。
一是，源源不断的制造泉水，水质清澈干净的普通水源，相当于随身带着一个基础水系异能者。
二是，她的甘露拥有洗精伐髓的效果，可以帮助去除身体杂质，提高身体素质，普通幸存者和异能者都能使用。
而叶楚楚更清楚的知道，当竹姨的甘露即系进化，在末世中后期的时候会觉醒出净化能力。
这种净化能力不仅能净化变异兽和变异植物之中的狂暴能量，还能够提升它们的品质，人类食用之后好处多多。
最最重要的是，它还可以净化丧尸晶核中的杂质，大大减少异能者变成堕落者的概率。
她这算是，在光明基地眼皮子底下来了一招釜底抽薪，直接把泉水给搬走了？
就……
简直太爽了！
*
叶楚楚和竹姨完成契约，准备从湖心岛回岸边去。
她突然从水中溜走，也不知道季星寒会不会担心，但……
想到这里，叶楚楚脸腾地红了。
他担心不担心，关她什么事？
太阳这么大，她肯定是被晒得有些热才脸红，嗯，没看到身上的衣服都已经晒干了么？绝对不是她害羞，而是现在的气温太非人类了。
就是，要怎么回去呢？
虽然她会游泳，但总不能就这么从湖心岛游回岸边吧？那样她的衣服又要湿了。
叶楚楚正在纠结中，突然从旁边的竹林中走出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她转眸看过去，杏眸瞬间瞪大，感觉有点社死。
季星寒脸上也带着尴尬不自在的神色，伸手摸了摸鼻子，耳垂红得快要滴血。在他身后，碧波荡漾的湖水中飘着一只眼熟的竹筏。
叶楚楚：“你……”
“我远远看到你在湖心岛上，就盛着竹筏过来看看情况，楚楚……”季星寒耳根红透，难得的有些局促，“之前的事情……”
“等等！”叶楚楚连忙捂住耳朵，一双杏眸瞪得圆溜溜的，自欺欺人道，“之前什么事情我都忘记了！你别说了，没有的事，我不会承认的！”
否认三连，一看就很窘迫可怜，又可爱。
季星寒被她逗得一笑，漆黑凤眸中沁出浓浓笑意，突然就感觉没有那么不自在了。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只要尴尬追不上我，我就不尴尬。
只要对方比我还尴尬，我就不尴尬。
“你还笑！”叶楚楚有些恼了，气哼哼地咬住唇，特别想抢了竹筏就跑。
反正季星寒有水系异能，在水上来去自如肯定不算难事。
见她要走，特意找来的季星寒连忙扯住她的手腕。
一阵天旋地转，叶楚楚的背后抵在一杆翠竹身上，季星寒将她圈入怀里，正用那双幽深如海的凤眸凝视着她，眼睛里带着点点笑意，还有些无奈。
“别气了行不行？”
“不行。”叶楚楚咬唇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