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个判官交代了之后,这两个押送我的阴差对我的态度可真叫做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啊。
押送途中,我了解到这两个阴差是两兄弟。一个叫陈一,一个叫陈双。陈一木纳,陈双却是圆滑的很。
走到半路,陈双就开始跟我搭话:“小兄弟,你跟我们判官大人是什么关系?我们俩兄弟也押送过这么多的囚犯,可从来没有遇到过判官大人亲自交代要好好礼遇的。”
我笑了笑,半真半假的说了句:“在下不过孤魂野鬼,哪里能跟判官扯上关系,大哥你说笑了。”
我越是这么说,他们二人反而越认为我是有后台的人,不承认,只是因为不想太过张扬,一路上,除了不敢解开我脖子上的镣铐,其他有求必应。
一路上享受着大爷的待遇,我心里感叹,还是有人好办事啊!想想上一次被押送到阴曹司的时候,那几个阴差对我可没有这待遇。
我很快就被押送到了酆都城的牢狱里面,进去一看,发现原先那个汉子还是在里面。他也一眼认出了我,哈哈笑道:“小伙子,你怎么又回来了?这么快又犯了事?”
我还没有说话,那两个阴差却一副跟他极为熟悉的样子,听到他的话,那个叫陈双的阴差打趣他说:“姓宋的,你现在脸皮是越来越厚了。在我们酆都城的牢狱里面,一呆就是几十年,敢情你赖着不走,是想把这里当家呀。”
那个汉子听到陈双的话,脸上的神情满不在乎,又躺回那个草垛,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开口:“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当初可是你们把我捉过来的。”
他翻了个身,一副无赖的语气背对着我们慢悠悠的说:“我记得,我当时有反抗过吧,我也有挣扎过吧,可是你们不听呀,硬是把我捉到这个里面关起来,现在又怪我赖着不走,这是什么道理嘛,你说是不是这个理,陈双兄弟!”
陈双哭笑不得,最后只能笑骂着说了一句:“我陈双也活了这么多年了,见过的事也不少,什么样的人我没见过,可就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的人。”
那汉子听到陈双的话,还有心情跟他顶嘴:“哦,是吗?陈双兄弟,那你可得谢谢我让你长了些见识。”
那陈双和陈义两兄弟被他几句话顶的没有还嘴之力,将我关好就出去了。
我进来这座牢狱之后,就找到我以前的位置坐下。那汉子躺在草垛上,翘起二郎腿,右脚搭在左脚上,还一晃一晃的,一副放荡不羁的模样。嘴里还哼着一些奇怪的歌谣,听起来粗狂的很,像是边疆那些地方的调子。
我抬起头,睁开眼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他的头发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打理过了,乱糟糟的,就像鸟窝一样,遮住了他的脸,让我看不清他的样貌。
按理来说,囚犯一般都是要送往阴曹司的,但是听刚刚那两个阴差的话,这个姓宋的汉子,仿佛在这座牢狱里面呆了挺长的时间。这本身就很奇怪,看他这模样,也不像是什么有后台的鬼,竟然能让那个判官将他留在这酆都城里这么多年。
我也跟他搭话:“你是什么人?跟这判官的关系匪浅的样子。”
那汉子听了我这话,一骨碌从草垛上爬起来,撇清关系:“你可别误会,我,跟那个死板的判官可没有什么关系。”
看我一脸不信的模样,他的眼睛从一头乱糟糟的黑发里面透出来,看了看我。我猝不及防的跟他对上了眼,赫然发现这人虽然一副乞丐模样,乱糟糟的,但是一双眼睛却精光大盛,没有一点浑浊模样。
看人的时候仿佛能看到一个人的灵魂深处。原先以为这人只是一个普通的囚犯,兴许是哪处的无赖小混混,行事如此不讲究,可是现在看着他这双眼睛,我意识到,这人恐怕来历不简单。
那人只是跟我对视了一眼,随即立马将头撇到一边,还是那副吊儿郎当不正经的模样,一脸过来人的样子对我说教:“小伙子,你还年轻,等你像我一样在这地方呆了几十年,你就会发现脸皮这种东西不能当饭吃,能丢还是丢了的好。”
我试探着问他:“敢问这位大哥,不知道生前是做什么的?”那个汉子,晃了晃腿,一点都没有犹豫的回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屠夫而已,不值得让人挂念。”说完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对我开口:“你呀,也不用叫我大哥,我一介粗人,听不惯这么文绉绉的称号,我姓宋,你叫我老宋便好。”
我看着他这副诨不吝的态度,也失去了搭话的兴趣,先前看他身上似乎杀意深重,便猜测这人是不是背负着什么命债之类的,可是,看他浑身气质,一点都不像是什么大人物的模样。如今听他介绍自己生前是屠夫,那这满身的杀气便可以解释清楚了。
看来这人应该跟上官婉儿没有关系,我闭了闭眼,打坐调息,最近还真的是有点草木皆兵了,就算上官婉儿势力再大,也不可能只手遮天,未雨绸缪到这地步,这人在酆都城呆了这么长时间,若是也是那上官婉儿的手下,那我大可不必费这么大周折躲来躲去,直接举手投降算了,毕竟能有这份耐心和心计的人,再来十个程墨,也不是她上官婉儿的对手。
我在这牢房里不见天日,也不知道外面现在是什么时日。梅袅也不知道回来了没有,可就算回来了,估计也不知道我又被这个判官给捉到牢房里面,在这牢房里面也没有什么其他事可以干,除了那个姓宋的汉子时不时的跟我搭两句话,其他时候我都在打坐恢复修为,先前被那个骨针女吸走了大部分的修为和精气,现在没事做,正好一点一点地恢复回来。
奇怪的是,被关到这个牢房这么久了,那个判官居然还是没有将我送到阴曹司去。莫非外面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成?
时间久了,那个姓宋的汉子也觉得奇怪,偶尔还会跟我表示一下他的疑惑和好奇:“那位程判官竟然还没有将你送到阴曹司,小兄弟,莫非你才是那判官的关系户,不然以那位判官的秉性,绝不会叫你滞留在这酆都城这么长时间,早将你送到阴曹司去受苦受难了。”
我摇摇头,表示我也不知道原因。
被关在牢狱里的日子着实无聊,跟在忘川河底有的一拼。区别只在于在这里还可以走动几下,在忘川河底却是动也不能动。
那位老宋却是一位闲不住的人,于是每天他就跟我闲侃一些。他生前的事情。。
我每天听他给我讲那些往事,倒让我对他有些了解。
据他说,他是唐朝时期人,干的都是一些见血的买卖。有过很多兄弟,还有一个自小青梅竹马的妻子。后来死后就到了这儿。
且不说他这话几分真假,我并没有多追究,每天也只将它这些事情。当个乐子听听。
这天我正在打坐,陈一陈双两兄弟突然过来,对我说:“程墨,我们判官出了点事情,你暂时只能呆在这儿了。”
我听了心中一动,问他:“程判官出了什么事情?”
这次,回答我的却不是陈双,而是陈双的哥哥陈一。他板着脸,一板一眼的开口:“这你就不用管了,只要安分的待在这里,不要给我们兄弟俩惹事就行。”说完他和陈双两个人就出去了。
我坐在原地寻思,这些变故是因为什么,耳边突然就听到那位老宋饶有趣味的来了句:“看来那位鼎鼎大名的判官是遇到了麻烦呀!这麻烦恐怕还不小喽。”他说完就又百无聊赖的躺回去。
我听了心里却觉得奇怪,问他他怎么知道。
他嘴里叼着一根稻草,慢悠悠的说:“难道你还没看出来,这位叫陈一的阴差,对那位呆板的判官有一种莫名的崇拜,想必是那位判官大人出了事,否则陈一不可能脸色这么臭,而且那位判官出的还是大事,这才让他心情烦躁,一反常态,不耐烦的回答你的问题。”
听他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那位陈一对判官的态度有些过于紧张了。
老宋只跟我解释了这么一嘴,就又闭上眼睛,鼾声如雷。我一个人坐在草堆上,心里有些担心,那位判官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严不严重?若他真是我的师傅,我决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再一次死在我面前的。
老宋已经睡死过去,我一个人坐在草垫上,怎么也静不下心呢。听到耳边的鼾声,我心里更加烦躁,恨不得走到老宋的面前,将他摇醒。
这老宋也是奇葩,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鬼睡觉还打鼾的。
就在我按耐不住想要将他摇醒的时候,突然耳边传来一个女声:“哥,快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