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这势头,他到底是犯了什么错啊,居然能叫陛下讨厌他到连个眼神也懒得给。
那昨天又是什么情况,陛下还让状元郎亲近他。
尹贤想着谢才卿的恩,咬咬牙快步上去,一把抓住谢才卿的手腕,故意笑说:“哎呀,状元郎难得来一趟,这么着急走做什么,陛下要挤马奶呢,状元郎怕是没见过吧,也去瞧瞧啊。”
没等状元郎摇头,尹贤已经连拉带扯地把人拽了回去。
“公公……”
尹贤拼命给他使眼色,谢才卿只是瞪大眼睛,连连摇头,尹贤才不管他,扯着他就到了萧昀身侧,还不撒手,生怕一松手人就跟兔子一样撒腿跑了。
谢才卿是真没想到会遇到萧昀,他之后已经大致谋划好了,这会儿见不见萧昀无所谓,见了他还怕打乱了之后的节奏,一时有些尴尬。
萧昀听见身后的细微动静,也没说什么,自己牵过小白马,按着小白马的脑袋往黑母马的乃头蹭。
小白马抗拒了两下,忽然闻到味儿,吸得正起劲,脖子一缩一缩的,萧昀忽然捂住它的嘴,半抱走了它。
小白马在他怀里踢腾着蹄子,“咴儿咴儿”地直叫。
谢才卿:“……”
只让喝一口就抱走还不如不让喝。
边上伺候的见状元郎一脸茫然,笑道:“母马的奶不让小马喝一口,人挤不下来。”
谢才卿恍然。
萧昀让小太监拿桶来接,自己半蹲下身,摸着马丰盈的乃头,揪了几下。
一股特殊的奶香味飘进谢才卿鼻端。
谢才卿瞧着,微微出神,眼里浮现一丝趣味。原来挤奶这么挤,还这么简单。
尹贤察言观色,挤眉弄眼说:“状元郎要不要试试?”
萧昀手一顿,心道这狗奴才事儿真多。
谢才卿摇摇头。
萧昀回头瞧了谢才卿一眼,他也不至于让人难堪:“朕累了,状元郎试试?”
他说完不等谢才卿答应,自己已经松手立到一边,结果太监递来的巾帕擦了擦手。
谢才卿只好走过去,学着萧昀蹲下,试探地摸向母马的乃头,他像是有点不好意思,手僵了下,才彻底捏了上去。
萧昀在一边瞧着,嘴角不受控地挑了两下,立即绷住,面无表情。
谢才卿也没想过会这么软这么有质感,以至于他都不好意思使力气,生怕揪痛了它。
萧昀:“状元郎是挤奶还是摸奶?朕倒没发现你有这爱好啊。”
“……”谢才卿脸色霎时红了。
身边小太监都在笑,状元郎还没娶妻呢。
谢才卿忙凝神,试着捏了一下,又觉得好像不太对,没有奶出来,他更像在非礼一匹马了。
萧昀憋笑,依然是一副隔岸观火的姿态:“挤啊。”
谢才卿只好用了点力,不知是不是他力气过大没捏对地方捏痛母马了,还是性烈的骏马不习惯除了萧昀以外的人碰它,马甩头,“咴”地仰头长叫了一声。
萧昀脸色骤变,吼道:“让开!!”
谢才卿的手还在母马的奶上,眼前的马忽然抬起了后蹄,小时候被马踢踩的经历顷刻在眼前浮现,谢才卿大脑一片空白,慢了一拍松手,后蹄近在咫尺,就要朝他脸上招呼去。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间,周围人大惊失色,谢才卿心脏骤停,只来得及抬手抵挡,下一秒,谢才卿被人扑倒在地,翻滚了两圈,脱离了马愤怒狂奔踩踏的轨迹。
一时偌大的牧场上鸦雀无声,呼吸清晰可闻。
谢才卿瞪大眼睛,心有余悸地喘着大气,胸口剧烈起伏,他慢一拍意识到什么,慢慢放下用来挡脸的胳膊,对上压在身上的人的视线。
萧昀修长有力的手臂搂紧他的腰,小臂在他身后垫着,手掌捂住他后脑,让他上半身几乎没跟碎石暗藏的草地接触。
他的身体很沉很重,比他大上一圈,完完全全将他覆盖住,以至于谢才卿瞧不见头顶的天空,眼里只有萧昀俊美风流的面庞和那双漆黑如墨的眼。
身体严丝合缝的贴着。
萧昀看着怀里鬓发凌乱、脸色发白的谢才卿。
像是被吓魇着了,他瞪着眼睛,失神着,嘴唇微微翕张,呼吸急促,像是想缓解惊惧。
他眼也不眨地盯着自己,似乎意识不到这有多冒犯。
身下的躯体温软,发着点热,还微微颤着,起伏着的胸腔时不时会更贴近他的胸膛,鼻端是比手帕上浓郁清晰数倍的淡香。
萧昀慢一拍才注意到谢才卿脖颈上、唇上、甚至长长的睫毛上溅到的马奶。
鸦羽般的睫毛轻颤,将液滴抖下,马奶顺着谢才卿挺秀的鼻梁,蜿蜒而下,流到了他的唇角,想往里渗。
谢才卿无意识地舔了下嘴角。
萧昀脑海中的某根弦“当”地一阵雷击巨响,彻底绷断了。
谢才卿正疑惑萧昀为什么众目睽睽之下如此放肆地盯着自己瞧,萧昀忽然单手撑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起身,像是讨厌他到一边一角都不愿触碰似的。
谢才卿扶着草地,侧起身,仰头疑惑又黯然神伤地看向萧昀。
萧昀神色不明,头也没回地快步走了,步履之快,身后好像有人在追他似的。
皇帝走了,众人总算反应过来,尹贤忙把谢才卿从地上扶起来,急切道:“有没有事?有没有哪疼?”
谢才卿望着萧昀离去的方向,心不在焉地摇了摇头:“没事。”
尹贤不放心:“还是叫太医来看——”
“陛下挡着了,公公应当去叫太医看看陛下才对,才卿一点事都没有。”
尹贤松了口气,心道自己真是糊涂,谢才卿要是有事,陛下只可能伤得更重。
“那咱家叫太医去瞧瞧陛——”
他一抬头,瞧清谢才卿的脸,愣了一下,转头问小太监要巾帕:“擦擦脸,溅脸上了。”
“什么?”谢才卿微微茫然,抬头摸了下脸,摸到一手清薄乳香的奶液,表情空白了一瞬,唇角一点点僵了起来,脸色眨眼红了个彻底。
萧昀不会是……
……
马车上,萧昀拧眉倒吸着凉气,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是不是坏了。
怎么会有这种蠢东西,一点都不听他指挥。
人为什么会有这种蠢东西。
他很清醒,脑子很清醒,不就是个稍微漂亮、香了点的男人么。
萧昀低头。你他娘的是疯了么?还是你上辈子是长在谢才卿身上的,所以这辈子看见他就兴奋地想长回去啊?
操。
他手指捏成拳,指节嘎达直响,又气又怒,无处发泄,恨不得把马车拆了。
都怪谢才卿,没事在他眼前晃做什么?挤个奶都不会。
不会还非要上手,人不能有点逼数么?
心底骂骂咧咧了一阵,萧昀从一边翻出一块绣着双筝缠绕图的纯白手帕。
第46章
马车到了寝宫门口,又停了大半柱香,皇帝才阴沉着脸下来,甩袖往内殿去。
皇帝五官大开大合,不悦时眼睛黑得吓人,眉宇间戾气郁结,见者心惊胆战。
萧昀将自己摔进贵妃榻上,胡乱扯松衣襟,散散热气,头枕着一只手手背,架着长腿,望着殿上横梁。
发泄完了,情绪稍稍平复了,理智一点点回笼。
萧昀猛地一拍脑门。
操,他在干嘛啊。
跟谢才卿有毛关系。
几回了,没完没了了是不是?
临幸块手帕,还起劲儿了,萧昀你可不可怜啊?
老子坐拥天下美女,个个都等着老子临幸呢,老子只配自给自足?老子只能自给自足?
萧昀满脸难以置信。
有毛病吧?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
血液里异样的躁气依然在奔流,似乎还未尽兴,压根不能乱想。
皇帝低头,忽然冷笑一声。
算你狠,你挑嘴不肯变,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老子变还不成?
皇帝猛地起身,坐到桌案前,扯过一张宣纸,一叠为二展开,拿起狼毫笔在砚台里蘸了蘸干涸的墨汁就开始写。
标题写道:“萧昀能不能狎玩谢才卿”。
左边一半顶端写着“不能”,右边一半顶端写着“能”。
萧昀从左边开始写。
“萧昀为什么不能狎玩谢才卿?”
“一、谢才卿对萧昀没意思且觉得萧昀是个君子,萧昀觉得自己是一国之君,面子上过不去,不喜欢热脸贴冷屁股且想要在谢才卿心底留下一个伟岸光辉的形象,总结:面子问题。”
“二、谢才卿对萧昀很好、一心为了国且年纪太小还没有加冠,总结:道德问题。”
“三、谢才卿喜欢女子,总结:萧昀是个男子。”
萧昀越写越用力,力透纸背,连案上都沾染了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