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叶落,乌啼。
墓碑冷冰冰的,扫帚扫过青石板,唰唰唰。
郑孟真的黑白照很英俊,让人能透过这小小的照片看到那个正直的警察。
褚裟在墓碑前放下一束白色蔷薇,一个枪口抵在了他头上,他举起双手,小指还缠着绷带,“别冲动。”
“你不配给我哥扫墓。”
“你知道我是谁了?”
阴天,乌云黑压压的一大片。
“他说自己遇见了一个厉害的对手,也许有一天他会因为这个人成为了不起的警察。揪出一个狡猾多端危害社会安定的罪犯是我哥的理想,是你毁了他!”
“要下雨了,你带伞了吗?”
天上零零星星的下着雨滴,大颗大颗的砸在人身上。
一颗落在褚裟的睫毛上,他眨了眨眼睛,雨水如同泪水落下来,滑过他一侧脸。
“放开他。”纪笑代把刀子扎进郑川东的后腰,他从来不威胁别人,都是直接去做。
他对自己爱的那个人说过很多危险的话,也多次试图杀过对方,失败了一次又一次,褚裟始终没有因此离开他。
“笑代,我爱你。”
“我永远不会因为你伤害我而生气的,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直到生命的尽头。”
直到纪笑代以为自己遇见了真爱决心做个好人,哪怕是装作好人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错了。他爱的不是什么上天派来拯救他的天使,只是一个把羽毛染白故作纯良的恶魔罢了。
“你要伤害我吗?”
“没错,我无数次想过杀了你。”
天上已经下起了暴雨,淋湿了三个人,血液混着雨水流向低地。
褚裟头发被淋湿了,他攥着纪笑代的刀子对准自己的心口,“那你还在等什么?”
“你真不怕死?”
“我只怕被束缚。”褚裟的手指被刀子割破了,他仿佛没有痛觉一般继续抓着刀子往心口送。
“你觉得自己被我控制了?可笑,你让一个一心求死的人慢慢开始信任你,你给了我美好的假象,你让我以为我们会幸福,然后你又亲手毁了这一切。”纪笑代说着说着,心里的怒火再也控制不住了,手里的刀子往前进了一寸。
“嘶~”
当刀子真的戳进褚裟胸膛时,纪笑代又后悔了,他松开了手里的刀子,无措的看着褚裟的眼睛,那双总是深情凝望着他的眼睛如今满是悲伤。
明明不是他的错,可纪笑代还是因为褚裟的眼神浇灭了心中的怒火。
“没事的,只是伤了皮肉而已。”
纪笑代又掏出了第二把刀子,他刚才不应该心软的,“你又来骗我。”
“他走了。”褚裟指了指郑川东的背影,但纪笑代根本不在乎。
静丽丝撑着伞站在墓园门口,她正好截住了郑川东,她对他微微一笑,走到他跟前用雨伞给他挡雨,“鲨鱼说,今天总会有一个受伤的人,如果我遇见了,就麻烦我送他去医院。郑警官,我的车在那边,走吧。”
“你们想干什么?”
“你现在……已经不是警察了吧?鲨鱼还让我转告你一句话,我们鱼群愿意接受任何无处可去的人,你想要的真相或者别的什么,他都会作为欢迎礼物送给你。”静丽丝掏出手帕递给郑川东,“还没动心吗?说实话,我不想让你这样的人在他身边,你如果有自知之明就滚远一点儿,我也不想这么粗鲁,谁让你讨厌呢?”
“好,我跟你们走。”
“郑先生,请。”
静丽丝一直爱着那个第一次就走进她心里的鲨鱼,那是一种精神层面的爱,也许他不知道,她也不需要他知道,只是那么默默守在他身边。
“这是你做的。”纪笑代撕开了领口,在他的肩膀处有一个刀口,离心脏很近,“每一晚它都会疼,那疼痛会让我想起是你亲自插的刀子!”
褚裟向前一步将纪笑代揽进怀里,低头温柔的吻在那道已经愈合的伤口上,“我很高兴它能让你每晚都想起我。”
“别再开口了。”纪笑代举起刀子对着褚裟的后背,迟迟没有落下去。
褚裟同样拿着一把刀子对着纪笑代的后背,同样迟迟没有捅进去。
他们两个都在等对方先动手,也许在这段充满了谎言和伤害的感情中,他们都在等对方先拆穿那美好的假象。
那天,雨下的很大,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去躲雨,也不知道零落在地的落叶有没有被人踩进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