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冲动来楚凤年办公室办了他的褚裟坐在单人沙发上抽烟,一旁的楚凤年趴在长沙发上,人还昏迷不醒。
“长乐,慢些……”三个时辰前的楚凤年语不成调的说着话。
褚裟把二郎腿换成左腿搭右腿,揉着太阳穴想抽自己。他怎么能因为心里憋的慌就把楚凤年上了?他们是以知己相待,现在这是自己打自己嘴巴子,往死里抽的那种。
“若夫天地之间……”褚裟合上了书,起身走到楚凤年身边蹲了下去,掀开盖在他腰上的衬衫,看了一眼惨不忍睹的残花,从口袋里拿出药,一点点给楚凤年上药。
等到楚凤年醒来的时候,办公室就剩他一个人了,身上盖着被子,那里也被清理过上完药了。
“长乐……”楚凤年拿起桌子上的纸条,看了看一旁放着的包子和粥。
明达,我回军校了,你好好休息。
楚凤年起身,眉头紧皱,他现在身体很不舒服,那处凉凉的,倒是缓解了一些不适。
“若这不是乱世,你我定要做个普通的读书人,你不必为军资忧心,我不必为外面的流民悲痛。”
笔筒旁有一摞纸,上面是手写的关于工厂发展的分析。
“又费心做这些东西。”楚凤年拿起纸看着,心里多少有些熨帖,褚裟总是能猜到他最关心什么,第一个给予他支持。
战争吞噬着无数生命,麻木的人、痛苦的人、绝望的人、愤怒的人……
愤怒过后,楚云扬四处找褚裟,他担心那小白脸想不开。
褚裟蹲在黄沙满天的操场上,秋风萧瑟,他一个人孤零零蹲在那里,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小白脸,对不起。”楚云扬踢着石子儿。
褚裟抬起头,满目悲伤的看着楚云扬,“对不起。”
“过去了。”楚云扬走到褚裟跟前,伸手按他的头,“我太冲动了,我知道你不容易,我就是上来邪,控制不住自己的火儿。”
“我也不应该。”褚裟瘪了瘪嘴,抱着楚云扬的腰,把脸埋进他腿上。
教官和教员去战场导致军校老师不够,褚裟临时担任了暂时的教员,楚云扬负责日常训练,昔日的青年肩负起责任。
11月11日,上海失陷,外国租界沦为“孤岛”。
11月19日,苏州、嘉兴失陷。
11月20日,日本设立侵华大本营。
11月30日,常州失陷。
12月13日,南京失陷,受害者达30万人以上,血泪山河。
教官曹峰和教员周书逸先后死在战场上,尸体送回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
全体学员胸前戴着白花,悲痛的站在墓碑前,为他们的教官和教员送别。
“鸣枪,致敬!”楚云扬掏出枪对着天空放了一枪。
周书逸的妻子哭的站不住,她每日心惊胆战的听人念烈士名单,生怕听到周书逸三个字,终究是没逃过阴阳两隔。
“你们这群孬种!给我爬起来!只要你还有一口气,你就不能倒下去!”曹峰教官那震耳欲聋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
“不能睡觉,让你们曹教官看见了可不得了。”周书逸看着学员们笑,“你们还是孩子,得多吃点儿饭,知道了吗?”
“敬礼!”褚裟泪流满面,缓缓敬了一个礼。
“要从今天起,立一个志愿,一生一世,都不存在升官发财的心理,只知道做救国救民的事业。”
“怒潮澎湃,党旗飞舞,这是革命的黄埔。主义须贯彻,纪律莫放松,预备作奋斗的先锋。打条血路,引导被压迫的民众,携着手,向前行,路不远,莫要惊。亲爱精诚,继续永守,发扬吾校精神,发扬吾校精神……”
唱完这首歌,他们终于要从军校毕业了。
这批学员里将星如云,谋士如潮,将星如楚云扬,谋士如褚裟,当时被称为卧龙雏凤。
唯有一点可惜,他们处在了战争最激烈的时候,牺牲无数,存活者寥寥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