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多多见丈夫不高兴了,就连忙服软道:“好好,我以后不插手了,你儿子就算是干出天大的错事,也别埋怨我。”
云昭道:“你要是不掺和,我儿子干不出那种事情,一个破烂烟叶产业而已,老子要是不高兴了,一句话就禁止了。
这一点上,你可没有人家孔秀看的长远,人家看的出来,我对显儿是一个什么态度,人家也知道只要是显儿自己的态度,他就会在一旁看着,只要不出大事,就任由显儿自己做主。
你要是喜欢控制男人,不妨控制我,别祸害我儿子。”
“我不敢!”
“这就对了,女人喜欢控制最亲近的男子这是本性,说白了就是从茹毛饮血的时期从祖先身上遗传下来的坏毛病,以前却以少吃的时候担心被打猎的男人抛弃,担心自己被饿死,现在一个个要是在做这种事情,就是吃饱了撑得。”
钱多多的性格是有缺陷的,很早以前云昭就明白,相比之下,冯英身上就没有这些坏毛病。
都是自幼就经历过艰苦生活的人,只不过冯英一直是自由的,身份也一直是高贵的,哪怕是吃糠咽菜,她的人格也没有出现任何不好的变化,算是一个茁壮成长出来的一个女子。
钱多多不一样,幼年时期她没有一天是安稳的,年纪幼小的她还要时时保护弟弟钱少少,所以,她的不安全感就来自那个时候,除非把自己的东西紧紧地抱在怀里,否则,她就不会安稳。
这一点从两个女人拥有的财富就能看的出来,本来是同样的份额,冯英只要手头有钱,就会毫不犹豫的花用出去,钱多多则相反,她喜欢存东西,也就是这个原因,钱多多的宝库比冯英的宝库大了十倍不止。
听闻云显明天要去法部投案自首,难得留在家里的云彰就匆匆赶来了,要为弟弟求情。
他有办法将弟弟造成的影响降低到最低。
还说,这件事的重点不是弟弟杀人,而是弟弟这么做影响了司法公正,如果法部想要明正视听,他可以当众受刑,来阐释皇家对司法的尊重。
云昭看着自己的大儿子对钱多多跟一同过来的冯英道:“把门关上!”
钱多多立刻就关好了房门。
云昭就对云彰道:“关上门的时候,有很多话就可以说了,皇家的威严需要维护,而不是降低皇家的存在而去附和司法,立法,以及行政。
你父亲手中有赦免权!
这本身就是证明你父亲的权力高于司法的一个实际例子。
云显这一次做的事情从法部的角度来看是错的,但是,站在皇家立场上来看并没有大错,自古以来皇家就是高高在上,掌握雷霆的神。
我们一般不出手,一旦出手了,后果就一定非常严重。
我们不但要这么做,还要给百姓留下这样一个印象,那就是——皇族无所不能!
任何时候,权力是相对的,法律也是如此,如果全部都依靠法律,那么,就一定会有人拿着法律的武器来攻击皇族,到时候,会掀起更大的波澜。
这一次不管云显是怎么做的,那么,错误的一方一定是法部,这一点你一定要明白,在社会没有发展到真正文明的时候,我们的权力不能松手。
事实上,即便是我们不松手,皇族掌握的权力也一定会慢慢地流逝。
我的意见是能容忍慢慢流逝,却不允许大面积塌方,这一点,儿子,你明白吗?”
云彰想了一下道:“明白,父亲,明天我会带着弟弟一起去法部投案自首!压迫一下獬豸先生!”
云昭哈哈哈笑道:“现在可以把门打开了,我云氏就是如此的光明伟岸,不留半点阴私,是阳光下最光明的存在,却不容侵犯与亵渎。”
第062章 情谊变利益
对于云彰引进两万五千名异族劳工的事情,云昭从来都没有说过云彰,他希望这个孩子能够自己领会其中的意义所在。
他总要学会长大,不能像自己一样,在一个幼小的身体里装一个成年人的灵魂,即便是这样,他还是觉得自己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好。
河南的灾情彻底过去了。
剩下来的就是大规模的重建。
关中人对于重建是有着绝对的话语权的。
仅仅是云昭就把关中重建了两遍,一次是洪灾,一次是地龙翻身。
云昭看的是河南重建的总纲,对于细节张国柱不跟他说,也没必要提。
原本只能拿出两千七百万银元的张国柱,这一次显得有些财大气粗,在原有的基础上,增加了一个亿的追加投资。
虽然这些钱是分三年才下拨的,数量依旧很大。
这就算是把丧事当喜事办了。
一个破旧的中原地,被洪水横扫了一遍之后,不出三年,一个经过严格规划的新中原就会出现在世人面前。
云昭之所以会这样做,就是在收买民心,让百姓们知晓自己的国家不但强大,富裕,也从来没有忘记过他们,更不会只收税不干人事。
追加的一个亿的投资,不仅仅是要重建费用,还要对中原百姓的生存状态来一次彻底的改头换面,从关中淘汰的大量工坊,将会落户在中原,以后,这里不仅仅只有农业,工商业也将发展起来,最后达到辐射全国的目的。
看完总纲,云昭对张国柱他们这些人的能力再一次夸奖了一遍,就把监督这笔钱使用的工作交给了库藏跟监察部。
用印之后,这份总纲就被送去《蓝田日报》刊发。
报纸出来之后云昭瞅着报纸上自己的印鉴,不满的抖抖报纸,对张绣道:“不清楚。”
张绣摊摊手道:“这就没法子了,他们特意做了模糊处理,免得被骗子有机可乘。”
云昭愣了一下道:“有人用我的印鉴骗人?”
张绣道:“有的,出现了三宗,都被砍头了。”
“有人信?”
张绣瞅着皇帝道:“凭什么会没人信呢?”
云昭点点头道:‘确实该杀。”
“陛下,李定国将军建议重建赫图阿拉城,并且重新起名曰:镇远。”
云昭头都不抬的道:“不念书就是这个下场,我们要什么镇远城,难道说城池以北的地方不要了?告诉他,朕不要什么镇北只要望北!”
张绣笑道:“镇远二字寓意不足,不如望北,这就给他回信。”
“等等,云彰,云显今天去法部投案自首怎么样了?”
张绣愣了一下道:“自然是要先走手续。”
“走手续?”云昭放下手里的毛笔看着张绣等他解释。
张绣苦笑道:“獬豸能把二皇子怎么样呢,可是,又不能不理会,所以,只好走手续了,微臣估计,这个手续不走个三五年不算完,很有可能会走的没完没了。
这样,万一代表大会上有人提起来,他就能用正在办理的借口搪塞。
微臣看来,二皇子杀的是云氏家臣,而这个家臣也并非是没有取死之道,造不出一个大的民怨,在代表会上被人提起来的可能性几乎没有,最后一定会以过了追诉期而不了了之。”
云昭瞅着媚笑的张绣淡淡的道:“不能不了了之,必须有一个明确的结果,还需要将案子办成铁案!”
张绣呆滞了片刻道:“陛下,这有些欺负人。”
云昭道:“不欺负,我会命《蓝田日报》全程跟进!”
张绣叹口气,就匆匆的去找獬豸先生去了,这件事太棘手,从法理上来讲,云显明显是错的,从人情上来讲,云显的行为却是符合人们期望的,起码,在底层百姓看来这样的行为是对的。
按理说,法理之外才是人情,皇帝却明显的站在了人情一方,也就是说皇帝选择了百姓,以一种蛮横的方式开始与蓝田王朝越来越严苛,越来越细致的由他制定的律法对抗。
所以,皇帝这一次做事绝对不是心血来潮,更不是简单的想要了结此事。
这些年来,皇帝总共动用了六次赦免权,前三次都是大规模的赦免某一个特定的群体,可是后面的三次赦免的对象却非常的具体。
第一件便是庞姚氏杀夫案!
庞姚氏原本是徐州沛县庞氏的童养媳,自幼便生活在庞氏,年满十四之后就嫁给了庞升,庞升此人嗜酒,嗜赌,每每酒醉或者赌输之后就会把全部的脾性发在庞姚氏身上。
可怜庞姚氏为了两个年幼的子女,咬着牙强行忍耐,直到庞升赌输之后,将自家孩子也押上了赌桌,赌输之后回家强行要把六岁的长女给债主。
庞姚氏不从,死命与庞升抢夺孩子,却被庞升用棍子殴打的昏迷过去……闺女终究给了别人抵债。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这一次庞姚氏在得知庞升把自己的儿子也输给了别人之后,又联合母亲将她欧打一顿,这一次,彻底的绝望了,在庞升喝醉酒睡着之后,用斧头剁死了庞升。
剁死了庞升之后,庞姚氏又把庞升的母亲一并杀死,然后就准备带着自己三岁的儿子逃跑,最后被官府捉住。
地方族老,以及慎刑司认为庞姚氏有预谋的连杀两人,虽然其情可悯,然连杀两人罪在不赦,遂判决庞姚氏秋后处决,孩子交付悯孤院抚养。
这个案子在沛县掀起了轩然大波,当地百姓纷纷上书慎刑司,请求对庞姚氏轻判。
庞姚氏的案子经过县,州,府三级核定之后维持原来的判决,将卷宗交付法部存档封存。
每年秋决之前,法部都会选择一些死囚的卷宗拿给云昭审核,云昭在看到庞姚氏的案子之后,第一时间就下达了赦免令。
不仅仅赦免了庞姚氏,还直接命令监察部查明庞姚氏女儿的下落,将孩子交付庞姚氏,将参赌的那群人全部发配西域军前效命十年。
设计赌赢庞升,拿到人家闺女的那个赌徒,更是直接没收全部家产补偿给了庞姚氏,并发配马六甲遇赦不赦。
就这一个案例,就足矣说明,云昭制定的律法虽然严苛,但是也不是完全不讲人情,更多的时候,这一次判决,就是云昭个人意志的体现。
云昭先是准许了慎刑司的判断标准,但是,他又用自己的意志打破了律法的约束,判断的过程中完全没有遵守律法,完全以自己的心情出发,从而做出了最后的判断。
这一次也是一样的!
既然两次同样的案例,皇族用了同样粗暴的手段去解决,那就说明,皇帝对目前律法的执行是有意见的,律法需要进一步考虑到人性。
当然,这是明面上的说法,张绣甚至认为,这是云昭对百姓施恩的一种手段。
张绣离开法部之后,大门上悬挂着一头用独角挑着一面天平的獬豸的法部就彻底陷入了混乱状态。
只有云彰跟弟弟两人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水,对这里的混乱不闻不问。
这件事应该在短时间内是处理不了的。
云彰就回到了蓝田县继续安静的处理自己的政务,而云显则回到了玉山大学堂跟着孔秀继续读书,哪里都不去,就等着法部唤他过去。
獬豸坚持了足足半个月,最后,他还是踏进了云昭的大书房,这让正在跟云昭讨论河南重建事宜的张国柱,韩陵山,钱少少都用诡异的目光看着他。
卢象升进门之后淡淡的道:“陛下的混账儿子罚钱一万赔给死者家属,禁足玉山大学堂半年,至于怎么说是我们法部的事情,陛下不得过问,这是我们最后的判决。
否则,就按照杀人处理,陛下再动用赦免权把你儿子捞出来。”
云昭笑道:“您是獬豸,又是最高大法官,您的审判我接受,不过,我皇家也有我们的说法,同样的,法部不得干涉。”
卢象升叹口气道:“法,就是法,是我们拿来维持国朝秩序用的,陛下不能总是这样抛出一个又一个的事件来让法部难堪。
另外,此次准许异族人在大明国土居住的政策老夫认为也有问题,不能是三十年,这个年限跟永久居留有什么区别?
别看奴隶现在使用起来很顺手,过些年之后,老夫敢肯定,这些人一定会成为大明的动乱之源。”
云昭淡淡的道:“怎么拿我儿子跟这件事情作交换呢?”
卢象升继续叹口气道:“看不习惯的总要说一声,等我年纪过了七十岁,你求我说话我都不会说了,好不容易活到高寿,少一天都不愿意。”
云昭道:“那就加强管理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