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来到这座宅子里,朴氏就战战兢兢的。
张邦德递给朴氏一个不大的钱袋,然后对她道:“我的要求不高,给我生一个儿子,然后你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孩子我会交给我老婆抚养,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明白吗?
另外,你这个朴氏的姓在大明不好听,换一个,以后就叫郑氏吧”
郑氏连连点头,张邦德回头看看那个被他上衣包裹的女孩子叹口气道:“看你们也不容易,朝鲜人在大明是活不下去的,你们又没有户籍。
回朝鲜估计也是死路一条,我老家的里长是我亲舅舅,看看能不能给你们上一个船民的户籍,以后,要好好的学汉话,朝鲜话可是不敢再说一句了。”
吩咐完这些话之后,张德邦就关上宅子的门,独自出去了。
他刚刚走,郑氏就跌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闺女哭的凄惨。
不过,在哭了一阵之后,她就对闺女道:“你是大院君之后,虽然是一个女子,你也一定要记住,你的身体里流淌着皇族血脉。
从今后,我不准你说一句朝鲜话,除非你已经强大到了可以说朝鲜话而让大明人拱服的地步,你如果能做到,那就回到朝鲜去。
在这之前,我会用尽所有的力气帮助你!”
小女子对于郑氏的话没有听得很明白,只是抬头瞅着院子里那棵柚子树上结着的累累果实。
郑氏带着两个侍女收拾干净了宅子之后,大门开了,张邦德扛着一袋米提着一篓子菜油,走了进来,交给了郑氏之后,又转身出去,提进来不少菜蛋肉,把一条鱼交给郑氏之后,就红着脸从外面拿进来一些布匹,对郑氏道:“先好好地养养身子,做几身衣裳。”
郑氏蹲礼谢过,张邦德就笑眯眯的对郑氏道:“你以前是一个享过福的女人,跟了我,不会让你吃苦,既然已经逃离了朝鲜那个人间地狱,就好好的在大明过活。
女人嘛,平安过一生也是福气。”
郑氏犹豫一下道:“妾身以前也是‘两班人家’出来的妇人,希望夫君怜惜。”
“两班人家?”
“读书人。”
张邦德连猜带蒙的终于弄明白了这个女人是朝鲜读书人家的女人,立刻就笑的非常开心,也终于觉得自己的六百个银元花的不冤枉。
聪明女人生出来的孩子总会聪明一些,不像自己的那个黄脸婆,整日里除过打扮,打马吊之外再没什么用处。
至于郑氏的其它身份张邦德一点都不在意,早就听方三跟他吹嘘过,在澳门的大栅栏里面,朝鲜皇家的女子都不稀罕。
处理完这些事情,眼看着天色已经晚了,郑氏在等孩子吃饱睡着之后,就默默地去铺床,张邦德却起身道:“你们吃的苦太多了,这些天就好好地调养身子,明天我再过来看你们。”
说着话,就冲着郑氏笑了一下,关好门,离开了。
“老爷是个好人。”
一个朝鲜匍匐跪坐在郑氏的身边,看着摆了满满一床的新东西,忍不住低声道。
“比不得大院君!”
郑氏冷冷的道。
“大院君逃跑的时候没有带上夫人。”
另一个仆妇满含怨念的道。
郑氏瞅着窗外皎洁的月光道:“只要他活着就好,我们夫妻总有相见的一天,到了那一天,我会死在他的怀里。”
夜风浮动,柚子树婆娑的影子落在窗户上似乎有化不尽的哀怨。
离开了宅子的张邦德觉得自己必须要去一遭青楼,他其实很痛恨自己刚才做出来的选择,走到青楼门口,他甚至已经听到了那些女子的娇笑声,犹豫片刻,转身回家了。
云昭此时也回家了。
心情一点都不好。
他听了张国柱的谏言,同意有限度的开放异族人进入大明,明天,《蓝田日报》就会把这个消息传遍大明。
至于那些人建议,准许大明商贾,工坊主雇佣异族人做工的事情,被他一口否决了。
这些人进入大明,能做的事情不多,开放程度最高的只有矿工,以及农工,牧工,至于女子,主要就是以服务业为主。
那些人没有想到皇帝会真的开这个口子,所以,他们第一时间就向云昭保证,会把他们弄到的大部分奴隶送去煤矿,铁矿,钨矿,铜矿,朱砂矿等等矿场作业。
剩下的用在修铁路的工地上,以及在西北的农场里。
第一批进入大明的异族人不会太多,以五十万为上限。
这个规矩是云昭定下的,可是,云昭自己都清楚,只要这个口子开了,在利益的驱动下,最终进入大明的人绝对不会只有五十万人。
这是一个大势所趋的事情。
大明在南洋使用奴隶的事情百姓们可能不清楚,这里的官员如何会不明白呢?
南洋的那些奴隶,每年都能给大明创造丰厚的财富,不论是蔗糖,还是橡胶,香料,甚至是米粒狭长的稻米,在大明都是炙手可热的好货物。
回到卧室就看见钱多多撅着屁股在翻箱倒柜,而他的二儿子就守在母亲身边,两人的脑袋都钻进了木头箱子,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云昭咳嗽一声,钱多多就把头从箱子里抬起来笑吟吟的对云昭道:“夫君,您还记得段国仁送给妾身的那一盒子蓝宝石去了哪里?”
云昭想了一下道:“我不喜欢别的男人送你礼物,所以,被我丢给赵国秀拿去变卖,修建医院了。”
云显对父亲的回答简直难以相信,他很想离开,可惜母亲已经低头瞅着他道:“你看,如果你对一个女子的爱恋没有达到你父皇的标准,就老老实实的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云昭看着儿子道:“怎么,开始对女孩子感兴趣了?”
云显摇头道:“我师傅认为我应该接触女人了,还说我接触的越早越好。”
云昭笑道:“为什么呢?”
云显烦躁的丢下木头箱子的盖子,发出一声巨响,然后对父亲道:“女人很麻烦,师傅认为我需要找几块宝石拿给他,他好带着我去看看那些女子的本来面目。”
云昭瞅瞅钱多多然后对儿子道:“你就没想过是你师傅这个混账想要骗你的宝石?”
云显大声道:“自然是知道的,我就是想看看师傅怎么用那些破石头来告诉我一些他认为我应该明白的道理。”
第061章 关上门,打开门
云显很大气。
因为他从来就没有感受过什么叫做穷困!
跟着父亲去终南山打猎吃一顿野菜,在他看来已经是他人生中最难受的事情了。
他天生就不喜欢吃苦,否则当年也不会因为受不了苦从宁夏镇跑回来。
事实上就是这一次逃跑,就把他的皇储位置给跑没了。
当时云昭什么话都没有说,甚至还很宽容的原谅了儿子,钱多多虽然知道儿子那一次任性后果有多么的严重,她还是没有跟儿子说过。
很多的事情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一旦说出来了就很伤人心。
不过这样也不错,云显的心本来就不在政治上,他喜欢满世界的乱跑,这一次去寻找黄河源头,他终究还是获得了最后的胜利。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有心跟他竞争的人没有一个能竞争的过他,仅仅是去一趟黄河源,云显就带了六百多人,其中全副武装的战士就有五百多人。
所以,别人是去探险,而他纯粹是去远足,毕竟,他远行的时候还携带了三个厨子。
因此,当儿子跟他讲述绿草如茵的黄河源,给他讲述野牦牛跟野驴在白云低垂的黄河源上漫步的场面,云昭也听得心向往之。
出去了一遭,云显的学问长进很大,对于西北的地理山川说不上了然于胸,也算是清楚明白了,至于西北的民情风俗,他也知道的清清楚楚,还亲自帮着高原上的一个牧民去抢了亲,获得了一致的好评。
就是路过他云豹爷爷的烟叶庄子的时候行为不太好,把云豹爷爷安置在陇中的农庄管事给一刀砍死了。
这个管事的也没有犯下什么太大的罪恶,就是喜欢在一群赌徒中间放一些烂账,然后收取高额利息,要账的时候手段狠辣了一些,还把赌徒的老婆弄回自己房间顶账。
那个婆娘在陪了管事几天之后说是把账目还清楚了要回家,还说想孩子了,结果那个赌徒的孩子就不小心掉井里淹死了,然后,那个婆娘不知怎么想的,也就投井自杀了。
赌徒什么都没了,就把管事告进了慎刑司,慎刑司查验之后发现,那个孩子真的是没人照看自己掉井的,而那个婆娘投井确实是自杀。
这么算下来,那个管事确实没有太大的罪,罚没了一些银钱给赌徒烧埋自己妻儿之后就被放出来了。
然后,云显就来了,那个赌徒在得知是二皇子驾到之后,把心一横,当着云显的面哭诉完冤情之后,就一头撞死在路边的石头上了。
云显从小到大一直长在蜜罐子里,总觉得自己老爹英明神武睿智天成,将天下治理的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物阜民丰四海升平的,那里听说过这么悲惨的事情,现如今,一个活生生的人当着他的面把脑袋撞得跟烂西瓜一样,这该有多大的冤屈啊……这简直是太没有天理了。
找到那个管事之后,二话不说就把人一刀给砍死了。
然后,他云豹爷爷在陇中的名声就臭了……
他的老师孔秀全程跟在边上,没有给谏言,也没有阻止云显的行为。
不作为就是怂恿,支持,以至于云显回来之后还把这件事当成一件丰功伟绩在父亲面前吹嘘。
等儿子义愤填膺的把这件事情说完,云昭看看钱多多,就对云显道:“儿子,你明天还是去法院投案自首吧。”
云显梗着脖子道:“我又没有做错!”
云昭笑道:“做错了,不过也好,考虑到你的年纪跟见识,还是去法院一遭比较好。”
云显不敢反对父亲的决定,就点点头道:“好,我明天就去法院投案自首,不过,孩儿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我没有做错。”
云昭笑道:“那就要看獬豸先生怎么看了。”
云显走了,云昭就瞅着钱多多道:“可是咱们敦伦的时候姿势不对,怎么生下来的孩子会这么傻?”
钱多多道:“敦伦的时候我大半时间都睡了,都是你在忙,我怎么知道。”
“所以说,这都是我的错?”
“子不教父之过,圣人说的话不会错。”
“圣人没说过。”
“《三字经》里的,孩童都知道的道理,你就莫要怪我了。”
钱多多不说这些话还好,等她把这些话说出来了,云昭就皱着眉头道:“你怎么连豹子叔的财产都惦记呢?”
钱多多道:“是豹子叔给的,不要都不成,他家里又没有男娃,偌大的财产怎么可能留给外人呢,陇中烟叶这些年下来,是一笔很大的买卖,尤其是制做成烤烟烟卷,水烟烟丝之后,利润丰厚的让豹子叔都不敢继续拿。
就干脆把陇中的烟叶产业给了显儿,他老人家就给自己闺女留了三成的份子,皆大欢喜。
至于那个管事,本就是新主人拿来杀鸡儆猴的。”
云昭再瞅瞅钱多多道:“以后啊,我儿子傻归傻,但是,你记住了,他老爹是我,不管我的傻儿子干了什么样地事情,都有他爹给他兜底。
我儿子的本性不坏,也干不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所以啊,我儿子要干的事情必须是他自己愿意干的事情,你们要是敢在背后呼风唤雨,就别怪我无情了。”
“你还能杀了我不成?”
云昭看看钱多多细长的脖颈道:“这事干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