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西!你的功劳大大的!很好很好!”看到一长串从军营入口到库房排起长龙的车队,日军旅团长安西大佐乐的眼睛快眯成了一条缝,成包的粮食几乎在军营一角设的库房堆成了小山状,这批不要钱的粮食可以让他的旅团在这儿好好休整那么一段时间,不用担心给养的问题,也不必急着赶往前线打生打死,上级让他原地待命的命令对安西大佐而言,简直是太善解人意,虽然是帝国的军人,也需要好好放松放松。
“嗨嗨!太军英明,小的只是奉献点微薄之力!”维持会长金全顺恭顺地一点儿也没有任何居功的意思,这次筹粮简直是让孙家堡一带的百姓们出大血,要是再来个两回,他还不如跟着孙家家长带着村里人一起投八路算了。
“嗯!尽快入库!皇军吃饱了,才能帮你们打跑八路军游击队!”安西大佐矜持地用手指勾着鼻下的卫生须,为了让这些地方上的草包们做事用心些,他底气十足的派出将近一个大队的兵力四处活动,给当地亲日分子打气撑腰,也好好震慑那些土八路和游击队,杀鸡给猴看之下,这帮贱民总算是没有拖累他自己,旅团还不至于要沦落到到处抢粮度日的地步。
“是是是!粮食很快就会进仓,一两都不会少。”金全顺点头哈腰地道,后背里地是抹着冷汗,希望孙家当家人孙兴能把那个过磅的家伙给顺利买通了,虽然尽力凑齐了份量,其中也有拿沙袋鱼目混珠,。
维持会和孙家之间唇亡齿寒,互相依存,为了这次能够顺利度过这一劫,两方合作不遗余力,又出钱又出人,上下打点,总算是把孙家当家人的计划在忐忑不安中顺利推进了。
“哟西!”安西大佐点点头,返回了营房,解决掉粮食这一大难题,他也可以真正放心了许多,正所谓是手中有粮,心中不慌,在这一带人生地不熟,守着一个大粮库,睡觉也踏实了许多。
看到安西大佐心满意足的转身离去,金全顺看向堆满了粮食的仓库,原来是村民们供奉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的一个庙院,莫名的冷笑了几声,再次大声吆喝着那些民夫们,尽快把粮食运进去。
“金老哥!来一口!”像是精神焕发的孙兴屁颠屁颠地不知从哪个角落里转了过来,顺手从口袋摸出一包卷烟,“飞马牌?!”金全顺瞳孔缩了缩,有些惊诧和惊喜,一点都不客气地径直抢过,端在手里打量着,嘴里啧啧作声:“四太爷的货?!可真有你这老东西的啊!哈哈哈!”这老东西一向都是水烟锅子,啥时候捣腾起卷烟来了!?简直是太少见了,不过光凭着这烟,不需要再解释,金全顺知道他们的计划真的有门儿,手里的烟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飞马牌可不是普通的香烟,是淮南新四军组建的烟厂,那烟叶子全是用上不连枝,下不沾土的极品烟叶,比大英牌、翠鸟牌和小刀牌都要好,一支点完,从头到尾都没有烟梗子,市面上是极为抢手,孙兴拿出这烟,其后面的含意就不言而寓。
“先尝一支!”金全顺一扫在日本人面前的郁闷,一拔拉烟盒,熟练地抽出两支来,一支叼到嘴上,一支甩回给孙兴,孙兴正好划了一支火柴凑上来,道:“来,尝尝,绝对正宗,比我那水烟强得太多了。”
“嗯!嗯!好东西啊!”吞云吐雾之间,金全顺眯着眼睛,一脸的享受神情,烟味儿给他的感觉果然与众不同,“够味儿!四太爷的货,真是地道!”
贩烟的商贩们都不太敢明白说是新四军生产的飞马牌香烟,平时都在私底下把新四军称呼为四太爷,一为低调,二为恭称,这好东西总是有人追捧,飞马牌香烟的热销也为新四军的军费筹集提供了极大的帮助,肥水不留外人田,中共抗日部队内部用烟也大多是飞马牌。
“金老哥!我已经联系好了,今天晚上就动手,你就放心吧!”孙兴眯缝着眼笑的是老奸巨滑。
“好,好好!”金全顺连说三个好字,突然一惊,像是想到了些什么,看向那些送货的民夫们道:“是不是这些人里......”
“嘘!~~~”孙兴连忙打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心地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嗯嗯!”金全顺忙不迭的点头,这会儿再看向那些民夫们的眼神明显没有了之前的傲慢和鄙夷,而是多了几分畏惧,在孙家当家人语蔫不详却又不肯交个明白底的言语中,金全顺隐隐约约听说这回接上的可不是一般的队伍,而是附近实力最强的八路军十二区队,十二区队可是少数几支能眼日军硬撼的区队,难怪孙兴忽然会变得这么有底气,还摸出这种烟来。
站在庙门口的日本兵闻到了烟味儿,看到两个家伙正在不远处眉来远去的递着烟,立刻大声喝道:“八嘎!吸烟的不要!”粮库重地,严禁烟火。
“嗨嗨!”金全顺和孙兴两人连忙闪的远远的,就算是一个日本小兵,他们两个也惹不起。
金全顺和孙兴两人躲在远处小声嘀嘀咕咕一阵,又若无其事的分头各行其事,剩下的事情与他们再也不相关,他们两个人所要做的就是撇清一切,老老实实地做皇军的“良民”,这也正十二区队四连李卫连长交待他们的。
与其让菜鸟们帮倒忙,还不如让他们一边凉快去,专业的事情还是让专业的人来做。
原本是供奉着观世音菩萨的庙宇被安西旅团占了去以后,就不再往日的庄严肃目和香火缭绕,附近的村民根本没胆子前上供奉香火,而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也成了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整个寺院的庙房里堆满了小山多高的粮食,香烛供台早就被丢到一边去,烟火是绝对禁止,不过好在日本人也信佛,在佛龛里的佛像才免于被拉下台的一劫,不过独立无助地只能面对众多粮袋普度众生。
一个整编日军旅团每天需要五吨食物的恐怖消耗量,参战士兵比普通百姓的饭量更大,还要计算上损耗,半个月就需要近八十吨粮食,这还不算副食和肉食。
附近许多村长地主和维持会员早已是叫苦连天,金全顺按着孙兴的计划,为了补足粮食的份量,不得不在粮食里面掺了假,在得知已经买通了管磅的人后,胆子越加大了些,本就擅长于大斗进小斗出,也不想这么便宜了日本人,心下一横,干脆来了个七成实货,三成掺假,就算是有什么意外,至少还能保住一成多的粮食,好让百姓们不至于揭不开锅,自己也不用被十里八乡的指着后脊梁骨子。
入夜,热闹了一天的安西旅团军营,再次恢复了安宁,除了警戒巡逻的士兵外,大部分士兵都进入了休息状态,正规部队一向纪律严明,这里一带也没什么娱乐项目,也没什么晚上灯火,除了日军的电台班仍保持着与上级和其他部队的必要联络外,基本上是一天擦黑,就收拾闹腾一下就上床睡觉。
安西大佐自恃兵强马壮,也不怕什么游击队和八路军来袭营,毕竟这人数和装备上一摆,就抵得过八路军十一分区主力,些许土八路撞上来和老寿星吃砒礵没什么区别。外围放了几支带着狼犬的巡逻队,再按教科书式的标准明暗双哨,把军营警戒做得是滴水不漏。
被日军强占作为粮库的寺庙内,只有一个小队的日军士兵站在门口和墙角警戒着,寺庙本就在军营内,一个小队的作用也就只是充作防止着火等意外报警,毕竟只有稍有异动,四面八方营房内的日军就会蜂拥而至。
淡淡地月光透过门缝撒在佛龛上观世音菩萨充满了慈悲众生的佛像上,庙宇内的气氛显得清冷,昔日香火与梵音早已不,菩萨像似乎也在为这些粮食即将落入日本侵略者这些禽兽腹中,成为杀戮中华子民的罪恶力量来源而悲伤。
我佛慈悲,而这些双手沾满了中国人鲜血的刽子手们却不可能会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附近村民们中的信佛者虽然不敢来上香礼佛,却又无时不刻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菩萨显灵,保佑他们平平安安生活下去。
泥塑的菩萨毕竟不是真正神通广大的神佛,传说也毕竟只是传说,尽管菩萨脸上一直保持着普渡众生的神情,而现在也只能带着几分无可奈何地一动不动安坐在佛龛的莲花宝座上,别说解救世人苦难,恐怕连动上一动都是不可能的。
哦不!好像,好像观世音菩萨就在方才几乎令人难以发觉地微微动了一动。
没有令人眼花,观世音菩萨又微动了一下,紧接着变成颤动起来,如果有一个信佛的人在这里恐怕会立刻大喊起来。
“菩萨显灵了!!!”
四万万中华民族在七年的战火中,损失了整整一万万的人口,不论放在世界上哪个国家身上,都是彻底的亡国灭种,即便是正惨遭德国法西斯种族大清洗的犹太民族也是远远不及。
观世音菩萨真实的颤抖起来,仿佛真得要踏下莲花宝座,拯救人世间的苦难,人间的苦难和悲惨已经几乎达到了一个让心冷如铁,斩却红尘的神灵都要动容的地步。
观世音菩萨的莲花宝座,缓缓升起,正待要让人真得以为是菩萨显灵的那一刻,却是往边上一移,一双带着尘土的手托在莲花宝座下,竟是强有力的稳稳托起近百多斤的石质莲花宝座和泥胚菩萨像,往边上缓缓移去,举重若轻般,竟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莲花宝座下露出一个两尺见方的洞口,一个人影含着一根长刺极为小心警惕地伸出头来,没有发觉异常后,身形一耸,从洞口内如狸猫般轻巧跃出来。
观世音菩萨还是没能从莲花宝座上跳出来普渡众生,从佛龛上跃出来的不是观世音菩萨,而是一个人。
那人在佛龛内,将观世音菩萨的莲花宝座又往边上移了移,将洞口彻底露了出来,手轻轻在洞口拍了拍,转身从佛龛内一跃而出,在附近的粮食麻包上轻点几下,如轻烟一般落到地上,轻轻靠在庙堂的门边,透过门缝,向外警惕打量着。
移开了莲花宝座露出的洞口,再次出现一个人影,同样灵巧地跃了出来,没有发出一丝声音,迅速抢占了庙堂内的另一个角落,后面不断有人从洞口内跃出,很有默契地占据着庙堂内的不同位置,那些位置都是既能对门口和窗户发动突袭,又能互相支援的重要战术位置。
黑暗之中,这些人动作敏捷而灵巧,如履平地般在这个光线昏暗和满是粮食麻袋复杂环境内辗转腾挪,没有发出哪怕一点点声音,相互之间的交流也仅仅是几个简单的动作。
跃出的那些人中的一个人靠近门口,与第一个跃出洞口的人靠在一起,几个眼神,几个动作,无声之中,两人心同意合,第一个跃出洞口的人往边上让开一步,另一人随即掏出一根弯曲铁丝,在透着门缝插进门外锁头上,轻轻的拔了几拔,微微的铮一声轻响,锁销自动松开。
又几根包着塑料皮的铁丝探出,灵活的就像是手指一样,轻轻解开捆住门拴的锁链,这是一项又充满危险挑战又极具技巧性的活儿,稍有不慎,金属铁链碰击声在这月夜里刺耳得和伸手不见五指黑暗中的一个大大白炽灯没什么两样。
门缝的下方,含着长刺的那人手中扣着几支半尺长针,随时待发。(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