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缘朝着那山神拱了拱手,心中略一犹豫了一下并未自报姓名,虽然有些不礼貌,但这会确实不想,因为周遭远方似也有气机隐匿。
同计缘见礼之后,山神此刻巨大的身躯迈开脚步。
“轰……轰……轰……”
周围山峦震动之下,仅仅跨出三步就已经同拉邪修老者拉开了不短的距离,在这过程中那老者显得有些歇斯底里。
“洪山神!洪盛廷!你不能走,你这……”
铮……
仙剑剑光随着剑鸣声闪过,老者直接被银色剑光斩中,声音也戛然而止,身上却好看起来毫发无损,而是闭目瘫倒在地。
计缘顺手将剑送入了身边悬浮的剑鞘中,漫天剑意在这一刻消弭无踪。
“呜呜……呜……”的风声中,天空风雪再次飘落,廷秋山这处山域又重新处于了大雪茫茫中。
这一剑同样也是之前老者用替命符逃走之后,再次被计缘发现其状态才领会的运用,只斩去大半心神却不灭身魂,只是比起天倾剑势的收获,这点运用就微不足道了。
这一次计缘是亲自手持柄拔剑而斩,以自身法力心意牵动青藤剑威势,斩去邪修老者大半心神,只残余维持不死的一丝。
此种出剑路数也只有法眼全开的计缘能把握毫厘之间的精妙,出剑一改寻常,剑气为辅剑意为主,并以自身法力牵动气机,多一分就是魂灭,仙剑自身的话暂时还做不到,出剑必定又是裂地分身的结果。
心神枯竭之下,老者根本行动不能浑身都不听使唤,更无法集中精神运使法力,直接陷入了以他这种道行的修行人很少有的彻底昏迷状态。
山神看了看计缘和地上的老者,知晓这人还没死,但之后发生什么事情他管不了也不想管了,更不乐意留在这徒生尴尬,遂迈着震动山野的沉重步伐,“砰”“砰”“砰”……得跨入风雪中,数十步后已经远离此处,在另一处山坳位置止步,巨大的山躯缓缓坐下,随后靠在一座山峰上。
隆隆……隆隆隆隆……
山地震动间,山神这个山躯化身大半陷入周遭山体之中,只余下部分巨大岩石外露,看起来就是一片普通的崎岖山地,并且在计缘法眼中,居然也远观不到这片山体的山势灵光有何特殊,仿佛就真的稀疏平常。
‘这显然是真正的与山势相合,廷秋山山神不简单呐!’
计缘此刻依然立于空中,法眼全开之下扫向廷秋山周遭,也能见到有妖气和其他特殊气机远遁,但却没有心思再去搞什么追踪查探之类的。
想来见识过刚刚动手的威势和唬人能力满值的天倾剑势,也没哪个不长眼的敢靠近这里。
天机阁流言之事传到现在,对大贞有所关注的存在必然不少,尤其是大贞北境这一块。
毕竟虽然大贞多面都有比邻之国,但整体上地处东土云洲南角,北面在大贞而言是苦寒之所,但在其真正所处的东土云洲地势上,北面才是朝向中心的地方。
‘如这邪修老者般胆敢直接用邪法逆天数的宵小之辈,指不定还有不止一位呢,此番也正好震慑一下!’
带着这种思量,计缘从云头下降,最后御风落于老者身旁。
因为刚刚的争斗,附近不但有一处山峦崩塌,雪崩之处更是普遍,老者就这么躺在大雪之中,山神巨躯走动震得积雪乱颤,已经将老者埋了起来。
以老者现在的状况,若是不去管它,没多久就能被冻成冰雕,死倒是多半死不了,但要醒过来估计得等化冻才行。
为求保险,计缘还蹲下去以江湖手段运劲透入,将老者周身大穴也全部封住了。
刚要起身,想了下计缘还是再次凑近老者身前,化雪以剑指写“定”字,然后打入了老者身中,这才拍拍手站了起来。
做完这些,计缘并没有直接离开的打算,而是朝着山神离去方向再次拱手。
“请山神再次一叙。”
半天没什么反应,也不知道是不是山神真身已经遁走深山他处,计缘认为应该并不是,大概率只是不愿再次出来。
略一思量,计缘选择抬脚轻轻往山地上一踏,运以细微的法力,点到即止的施展拘神。
“有请廷秋山山神洪盛廷前来一叙!”
脚下拘神异术的波纹浅浅荡漾,一瞬间就被山神感知,而计缘运力并不强,应该算是给了面子。
计缘身边有黄光淡淡米面,有一块岩石破开山土钻出雪地,在面前化为一个面首都有岩石纹路,身穿灰岩色长袍的男子,脸上诧异之色依然难掩。
“洪盛廷见过仙长!”
山神面色复杂的望着计缘见礼。
‘你要早露这么一手,我又何苦来哉……’
第0213章 能睡个好觉了
只是在山神拱手见礼的同时,计缘不占他便宜,也是在同一刻以相同动作拱手作揖,待山神说完就立刻开口道。
“洪山神勿怪,在下呼唤你不成,不得已才以拘神请你前来的!”
计缘只能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真诚一下,毕竟现下的情况比较尴尬,也很容易让山神产生秋后算账的不好联想。
不等廷秋山山神想多,计缘就继续将话说了下去。
“洪山神可知天机阁卜算之流言?”
山神洪盛廷瞥了一眼地上的邪修老者,如实回答道。
“自然是知晓的,仙长是以为此人也是为此流言而来?”
计缘想了下道。
“那倒未必,大贞乃是安宁世道,便是有邪修图谋此虚无缥缈的契机,也因当尽量顺应天数,如此人般欲炼雷同九子鬼母的邪法,一个不慎只会招来劫数。”
山神忍不住看看眼前这位双目好似失明的仙修,心道仙长你不就是他的劫数嘛。
计缘也看向地上之人,将话一顿才继续。
“以此人的状况看恐怕未必十分清楚天机阁流言,倒是好死不死可能被他人利用,成了一个可怜的马前卒,妄图运用邪法以作试探?”
山神也是皱起眉头,地上之人其实确实算是他的旧识吗,曾经在一个甲子以上的时间内居于廷秋山中,还曾经帮自己不少忙,否则也不会有这块山神石。
只是这次回来之后居然找了一处阴瘴之所修行,还修起了邪法,确实有些怪异。
当然了,在廷秋山山神这类几乎不受什么香火的山水神灵眼中,也懒得管他修什么路数的法诀,只要不扰他的廷秋山就行了,反正万般妙法各有其道,兴许就是另有神异。
若是这位仙长此次拘神呼唤是为兴师问罪,那山神自然全盘将这些事情托出,但既然不问,他也不会显得矫情的硬说出来。
思量这些,山神等不到下文,还是自己开口询问。
“那仙长招我前来,可有事情要吩咐?”
计缘再次向山神拱了拱手。
“确实有一个不情之请……”
计缘收礼望向北方,入目依旧是廷秋山连绵不绝的山峦。
“此次天机阁流言尚不明朗,但惦记的人可不少,若只是想在大贞看一看倒也无妨,就是如脚下之人这般的老鼠屎就好生恶心了。”
其实地上这人道行不算低了,没有青藤剑计缘甚至都不敢与之硬碰,但这会计缘将之贬低为老鼠屎自然毫无突兀之感。
计缘停歇一下才继续道。
“廷秋山地处大贞北境,于凡人而言算是一处难以逾越的天然屏障,于修行之辈来说翻越也非一时半刻,洪山神若是能得空留意乃至提醒一下某些路数不正者就最好了。”
山神看看北方若有所思。
“仙长的意思,在今日仙长这天倾剑势流传出去之后,如脚下之人这般愚昧之辈还会出现?”
山神现在觉得这位仙长多少也存了震慑宵小的意思,刚刚那些远方的气机他作为山神自然也不可能没发现。
“呵呵,山神之言却有可能,比如某个在我与通天江龙君手下吃了大亏的真魔,不敢自己在大贞现身,但以其性子定是极为不甘,便是这邪修背后也未必没有他的影子。”
这话令人遐想的空间就很大了,但计缘也就点到即止。
那不人不鬼的大肚女子大概率就是土生土长的大贞之人,以这种方式在大贞边境养起鬼道邪术,等成了一定气候再往大贞腹地一钻藏匿起来,想要使唤干什么都方便。
也确实算是一种避开血誓的方法,但其实时间方面是对不起来的,因为这那大肚女子毕竟有七个鬼子了,肚子里也还有一个,不是短短几年内能成这般气候的,只是近年才被发现有人挖心而食引起恐慌而已。
想来想去,还是有可能是一个巧合,这老者得到了邪法,挑了这么一个对自己有利的位置,想要炼成这玩意,而在今年后半年似乎因为某些事情急躁了一些,或者说干脆就是那大肚女子心性太差自己出了事,才有了杜衡等人北境伏击和之后计缘赶到的一系列事。
只是这些计缘都只是自己想想,并未对山神细说,所以廷秋山山神此刻还在顺着计缘说的方向思索一些“斗法秘闻”。
山神想了一会,还是应承下来,形势比人强啊。
“既然是仙长所托,那我便少打些瞌睡也会对此多加留意。”
这种事也就是口头上的约定,计缘也不会真的指望这对山外事兴趣缺缺的山神多卖力,但好歹也是会有些作用。
此后,计缘再与山神攀谈了几句关于邪修老者的事情就各自离去了,一个遁入山中,一个带着昏迷的邪修老者和中了定身法的大肚女子飞往庭水县。
……
庭水县的客栈中,一众侠士武者都有些许的焦虑,便是杜衡也免不了担忧。
已经过去好几天了,计先生还没有返回,追的又是这种诡异的妖邪之物,很怕是不是会有个三长两短。
客栈破碎的屋顶和墙壁已经抽了一天没下雪的日子,在武者的帮助下大概修补了一下。
庭水县官府也已经派人来看过客栈的命案,虽然听客栈店小二描述让几个捕快差役心里瘆得慌,但定性也只能定一个江湖匪徒,顶多后面备注一句:客栈找中人言,疑是妖邪之物作祟。
而既然几名武者都说对方已经被打退,也有人追击而去,大冬天的捕快也不想动更不想待在这不吉利的客栈,早已纷纷退去,所以现在整个客栈也就是原班人马,只是少了一个倒霉的店小二。
这一天还是夜晚杜衡等人和客栈原本的掌柜和伙计,都围在一楼大堂几张桌子前中吃饭,这段时间大家吃住都挨着,谁也不想落单。
严格说现在其实只能算是傍晚,但这季节北境天黑得特别快,加之大雪天,外头已经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桌前的人心不在焉的吃着东西,外头的风雪呼啸声还在继续,大概率又是一夜不会停的。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让所有人心头一惊,其中几个武人都忍不住抓住了兵刃。
“杜少侠,计某回来了!”
计缘平和的声音响起,让客栈内许多人的心都落了下去,但依然保持着警惕。
“李兄,我们去开门!”
李通州点点头,与杜衡一起离开座位,到门前小心的将几道门栓拉开,客栈大门也顿时被风雪吹开。
“呜……呜……”
狂风裹挟着雪花吹拂进来,计缘依然白衫淡雅的站在门口,脚边一左一右躺着两个被某种透明丝线绑住的人,其中一个正式那个不人不鬼的女子。
“计先生!您没事吧,快进来暖暖身子!”
计缘摆了摆手道。
“我就不进去了,过来也就是让你们见见这两个妖邪之辈,好安一下心,此女子你们都认得,边上这个算是她师父,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党羽。”
说到这,计缘瞥了一眼厅内的菜肴,动了动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