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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贴到了门板之上。在林槐盯着它的同时,它也从里面看着林槐!
  这座沉睡的城邦果然不是空的!
  白天,是梦沉睡的时间,黑夜,是人沉睡的时间。
  一句话在林槐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人苏醒时,梦将沉睡。人沉睡时,梦将醒来
  林槐豁然抬头看向天空!
  最后的一丝暮色也将被黑夜所收起。当黑夜收起所有的光芒时那些被关在屋子里的东西,也将全部醒来!
  随着他的思考,原本像死了一样沉寂的周围的屋子里也传来了隐隐的响动。无数密不透光的窗户里,幢幢的活动着的鬼影渐渐苏醒
  它们一直在暗中窥伺着他!
  哒哒!
  清脆的脚步声在街道深处一闪而过,林槐回过头来,看见纯白的裙角在小巷里一飘,像是一只突然出现,又在倏忽之间消失的白蝴蝶。
  那是那个抱着玩具熊的女孩的裙角!
  林槐不再犹豫,最后的暮光在他身后落下。他单手扣上酒红斗篷的帽子,右手手腕一转,斧刃上的冷光便在此刻乍现。
  与此同时
  哐!
  哐!
  哐!
  他身后原本安静的的木门里,传来了巨大的撞击声!
  木门嘎吱嘎吱地摇晃着,不断有木屑从门板与门框的金属连接处簌簌落下。黄铜的门把手剧烈摇晃着,像是随时都会被从里面撞开
  在木门被撞开的前一刻,酒红的身影已经如同离弦的箭一般从巷子里射了出去!
  他的目标,是那个一闪而过的小女孩!
  身后传来怪物嘶吼着破门而出的声音听起来不像是以血肉之躯撞开,却像是大片大片的淤泥挤破了门,从里面喷涌而出、最终瘫倒在了地上蔓延开。
  林槐没有回头,他对那些怪物的形象并不感兴趣他只想抓住那个跑得很快的小女孩,除此之外,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
  然而在转过拐角时,他的余光还是不可避免地瞟过了自己曾跑过的街道,那一瞬间,他怔住了。
  他身后的街道,干干净净,所有门窗紧闭。没有被撞开的木门,没有破门而出、在地上蠕动着的黑泥,什么也没有,仿佛他之前所听见、所看见的全都是幻觉。
  巨大的疑窦如乌云般涌上了他的心头。林槐没有停下脚步,因为在他面前的那白色的裙角已经闪进了另一条小巷。
  他没有时间再去思考这些。
  原本暗紫色的天空终于变成了酱色,小女孩的身影像是一只白蝴蝶,始终引领着林槐的方向。最终,她的身影拐进了一条小巷。
  别跑!小女孩的衣角近在咫尺,林槐手臂够不到,只好向她扔出了斧头,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和向小女孩飞舞而去的斧头结合起来,他这段话真是分外有说服力。
  林槐清晰地听见了斧头击打到什么东西的声音,却不像是触碰到了肉体,而像是硬物刺透了一块空空的白布。随着斧头落地的声响,小女孩拐入的小巷也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林槐愣住了。
  那是一条死路。
  死路里没有小女孩,只有他扔出去的斧头、摔在地上,还在颤动。除此之外,还有一只玩具熊,它面朝下趴在地上,周身上下都是灰扑扑的,它的腹部却破开了,棉花和里面的东西滚落了出来。
  似乎是他那一斧头造成的后果。
  在最昏暗的天色中,林槐走向那只躺倒在地上的玩具熊。
  一枚深蓝色的钥匙,正静静躺在破败的棉花之中。小熊双眼处的位置钉着漆黑的纽扣,看着天空。
  然而,比起纽扣更加诡异的是
  那只玩具熊的嘴巴,居然被针线缝住了!
  缝住小熊嘴巴的似乎是某种特制的棉线。棉线很粗,针脚也粗糙,却被缝得密密麻麻,一眼看过去,小熊的嘴上仿佛长了一张染血的蜘蛛网。
  林槐记得他上次看见这只玩具熊时,它的嘴上还没有被缝上这样的棉线!
  最后一丝天光终于被夜色所吞噬。穿着酒红斗篷的女孩看着地上的小熊,神情阴晴不定。
  破败的棉絮里躺着的,的确是一把藏蓝色的钥匙。可是
  谁又能保证,这把钥匙是真的钥匙,而不是另一根漆黑纺锥的伪装?
  哒哒。
  清脆的脚步声从巷道尽头传来。林槐抬起头,穿着白裙的小女孩背着手,正歪着头看他。
  她的嘴上,居然也缝满了密密麻麻的棉线!
  乌黑的血液顺着每个针眼处渗出,染红了棉线,小女孩却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痛苦似的,笑吟吟地看着他。
  接着,她伸出左手,从左到右,横着过去,做了一个闭上的手势。
  你什么
  林槐从地上站起来,他再次提起了那把斧头。斧刃在他的手中发出寒光,小女孩却丝毫没有露出害怕的意思。
  她活动着嘴巴,拉扯着棉线,露出了新的嘴型。
  是不断重复的三个字。
  红色斗篷的女孩看着她,她下意识地便随着她的嘴唇,做出了同样的活动。
  天
  黑
  了
  天
  黑
  了
  在跟随着小女孩的嘴型,彻底领悟到那三个字的瞬间,林槐悚然抬头!
  原本深酱色的天空终于敛去了最后一丝光芒。在他看清了小女孩嘴型的那一刻,天空,变成了纯粹的黑色!
  天黑了!
  与此同时,道路两侧的房屋玻璃里的灯光,同时亮了起来!
  原本昏暗暮色中的城市顷刻间变得灯火通明。每一间房屋,都亮了起来;每一户窗子,都亮了起来!
  如果此刻有人正站在林槐与楚天舒第一次看见这座梦境之城时所看见的山坡之上,或许会被眼前所突兀呈现的、堪称壮丽的一幕所震慑原本沉睡在黑暗中的城邦,在所有的暮光都被收入黑夜之中的那一刻,却骤然地亮了起来,变成了童话仙境般的灯的海洋!
  原本死了的城邦,仿佛在这一刻活了起来,就连漆黑而巍峨的城堡,也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光。
  然而身处这片灯海中的林槐,却低下了头。
  在他的身侧,巷道中,所有亮着灯光的窗户,所有在高处旁观之人眼中是令人感动的星星之火的玻璃中
  都站着一条或多条漆黑的影子!
  他们静静地站在窗户之后,注视着街道上的林槐。一条街道,所有的窗户之后数百上千的人影静静地站在那里,面对着街道,静静地看着位于街道之中的林槐!
  他们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走向窗户、出现在这里的,就连林槐也不曾察觉到他们的存在。
  又或者,他们从林槐进城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站在了漆黑的窗户前在那些白日里林槐所看不见内部的、漆黑的房间里,他们始终站在窗户的里面,静静地注视着来者。
  这些黑影,到底是什么东西?
  一股久违的凉意沿着林槐的脊椎,一路向上涌来。
  这股凉意并不来自于黑影的注视,而是来自于他们的形态。
  尽管隔着玻璃,尽管只是一个个模糊的黑影,然而只是一眼,只是一个轮廓林槐就已经辨别出了他们的身份!
  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这些影子。
  这些站在窗户背后,静悄悄注视着他的
  都是他自己的影子!
  你们
  林槐张开嘴,他本想说什么,嘴角处却突然传来一点刺痛!
  这是
  他伸出手指,在嘴唇上一抹,一点血红便出现在了他苍白的手指上。
  他的嘴角出血了?
  林槐一愣,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另一边的嘴角处也传来了一点刺痛!
  接着,又是一点!
  简直就像是被无形中的针扎了一下!
  随着疼痛的发生,林槐原本可以灵活张合的嘴角也变得迟钝了起来,像是锁孔上了锈。林槐抬起头来,站在他对面的白裙小女孩依旧看着他,被针线所缝起来的嘴唇上是诡异的笑容。
  见林槐看来,她竖起一根手指,天真无邪地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难道
  咚
  咚
  浑厚的钟声在寂静的城邦中回响着,原本紧闭的木门,也在此刻缓缓地开启。
  窗玻璃上的影子在这一刻,动了!
  随着响起的钟声,他们渐渐远离了窗户,走进了室内。
  他们要从房间里出来了!
  林槐咬咬牙,他上前一步,隔着棉花抓住了那把藏青色的钥匙!
  你已获得懒惰魔女的钥匙,随着他握紧手指的动作,系统冰冷的提示音也在他的脑内响起,请玩家找到梦境之城中存在的门,将钥匙插入门中,并在所有梦魇发起进攻前脱离梦境!
  数以百计的青白面孔出现在沉睡之城的大街小巷中。他们长着同样的青白的脸,脸上带着同样弧度的诡异笑容。他们的嘴唇被针线密密麻麻地缝着,嘴角在针线的牵扯下,露出同样的笑的角度。
  林槐也不再犹豫。
  他低下头,一口咬住了那把藏青的钥匙。
  与此同时,天旋地转。
  那一刻,林槐知道。
  他赌赢了。
  第314章 怎么分辨出真的男友
  林槐从断壁残垣里醒来,他嘴里还残留着腥甜的气息。在睁开眼的那一刻,他用力地咳嗽了一声也咳出了嘴里的异物。
  一把藏蓝色的钥匙。
  你已获得懒惰魔女的钥匙,系统冰冷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懒惰魔女的束缚已经解除,请玩家在天黑之前离开沉睡之城。
  他从冰凉的石砖上坐起来,在他的身后,是连天的暮色与一片断壁残垣与他梦中所见的华丽城邦全然不同的断壁残垣。残垣之上,生长着许多漆黑的荆棘,它们有着极为尖锐的末梢,看起来就像是一根根密密麻麻的纺锥。
  林槐看着手中的钥匙,勾了勾嘴角。
  他赌对了。
  远处的断墙后传来有东西在地面上被缓缓拖动的声音。林槐没有回头,提起那把钥匙,缓缓站起身来。
  梦境、睡美人与真爱之吻很有趣的副本。他背对着那些声音,说着。
  在睡美人的故事里,睡美人因手指触碰到纺锥,因诅咒而陷入永恒的沉睡,直到王子披荆斩棘,以真爱之吻将她唤醒唔,想要理解这个副本,首先,便需要足够了解这个故事构成这个副本的核心。每个与七宗罪相关的魔女所设下的谜题,都与内核中的故事,紧密相连。
  正如暴食副本中,最终将会杀死我的是我自己的胃,懒惰副本中,杀死我的是我的梦境。早从进入梦境之城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沉入了自己的梦境,也是从那一刻起,原本走在我身边的楚天舒换了个人,成为了梦境中的某个东西,而我所看见、所听见的一切都是虚假的。两个楚天舒不断欺骗着我,诱惑我接下那只纺锥它也正是童话故事里的诅咒、副本里触之即死的杀招;穿着白色衣裙的小女孩则故弄玄虚,不断地告诉我一切都是谎言尽管如此,她依旧是这个副本里唯一的提示。既然所有外在的东西都是虚假的,那么唯一可信的是什么呢?林槐缓缓说着,是我自己。
  我自己,是这个副本里、这个梦境里唯一的生路。这也是梦境里最初的提示小心梦里的所有人,梦里的所有人,都不值得被相信。
  梦境里的第二个杀招则是那些房屋,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房屋里所承装的黑影则是玩家内心中所幻想出来的恐惧。一般来说,当普通的玩家进入这样的城邦时,他们会不断猜测房屋里到底是什么东西人类最大的恐惧来自于未知,而未知又会造就更大的恐惧。
  因此,当我站在房屋前,思考着里面到底装着什么样的东西时,原本沉寂的房屋内部开始活动了里面事物的能力随着我的想象而成型。我越是恐惧什么,里面就会越出现什么,我猜猜看,如果不是因为小女孩在那一刻出现,随着我不断对室内的怪物进行猜想,怪物的细节将会被更加地完善。最终我所幻想出来的怪物将会破门而出,以我幻想中的方式杀死我只有我知道,在战斗时,什么方式是最致命的。
  最终让我明白这点的是最终整个城市的亮起随着黑夜的降临,梦境的能力抵达顶峰,而在那一刻我意识到,这个副本里真正应该被恐惧的人是我自己,是我自己造就了整个梦境,也是我自己始终在观察自己、并终将以自己的幻想杀死自己。因此林槐露出了快意的笑容,当我看见整座城市的窗户中,都出现了我自己的趴在窗玻璃上窥伺着我自己的身影时,我就明白,我赌对了。
  因此,在看见满城的属于自己的黑影时,林槐的颤抖不仅来自于战栗!
  而是证实了自己想法的震撼与兴奋。
  在这个梦境里,除了我自己之外的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都是障眼法。我即恐惧,我即死亡,我即生路。我在幻想,也是幻想的本身。
  因此,既然知道了最终的生门来自于自己,想要想出最终应该做的,是把钥匙塞进自己的口中,也就不那么难以理解了。林槐继续道,在原本的故事中,唤醒公主的是来自王子的真爱之吻,然而不幸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