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6章 重劫
光明拳至大至刚,为佛门不传之秘,但运使起来分外消耗法力,法性要维持六尊拳印,时日一长,便觉吃力,只好先一枚拳印爆碎,收回法力。
法性所收回的是身边的三道拳印之一,至于落在伏斗定星盘中的拳印,就算爆碎也无甚么大用,左右逃不过被封禁的下场,不如不动。
太弼感应如斯,察觉法性气机衰落,暗自冷笑,九天之上无尽星光垂落,却是接引星力下沉,补充自家损耗。与星宿魔宗修士斗法便有这一桩弊端,若是不能隔绝内外,其等总能自九天星河中捞来星力补充,越战越强。
法性无法,无住所传金佛中确实封禁了几件佛宝,亦有法宝级数,但法性尚未证就真如,还未将之祭炼纯熟,若是贸然祭出,被太弼收走可就鸡飞蛋打,还不如只以光明拳对敌,也不会出甚么纰漏。
法性本有去意,又恐太弼当真以铁木城满城生灵为赌注,痛下杀手,毕竟这些魔道之辈残忍无比,只求损人利己,说不定就敢作出屠城之事。法性是正宗佛门弟子,慈悲心极重,宁可我入地狱,不可牵连他人。
太弼便是觑准这一点,将法性吃的死死的,心头暗喜:“今日当可将法性拿下,就算其有援兵,我亦有后手应付!”再斗半日,法性气息更是衰减,脑后佛光亦有几分不稳,太弼故意又等了良久,觑准良机,就要用伏斗定星盘将其收了,只要入了星光世界,法性便绝不能再翻身。
将动未动之际,忽听有人说道:“好热闹!让凌某也来沾个喜气如何?”一道剑光翩跹而来,如梦似幻,一斩之间,正正切入二人战圈,将二人气势断了一断!
这一剑所附法力并不如何高妙,难得是对战局之把握妙到毫颠,以一分之力撬动十二分的劲道。法性趁机后退几步,这才缓过一口气来,接着大喜叫道:“凌道友!”
一位少年骑乘云气,御空而来,身后有无边大水搅荡不休,正是凌冲,拱手笑道:“多日不见,法性师兄却是清减了不少!”法性当年修成光明拳,追缉法罗入冥狱,何等的意气风发?思及金刚寺被灭,阖寺僧众只剩自家一个,薪火未传,不由得悲从中来,险些放声痛哭。
凌冲安抚道:“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师兄肩负金刚寺重兴之重任,须得打起精神才是!”法性点了点头,默然不语。凌冲又对太弼笑道:“太弼道友,你我总也打过几回交道,这孽缘牵缠,凌某也不胜其烦,不若今日来个了断如何?”
太弼冷冷一笑,身前星光世界越发晶莹,说道:“凌冲!你也不过初证待诏,焉敢猖狂?区区太玄派,可没放在我星宿魔宗的眼中!今日来的正好,索性连你和这秃驴一并解决了!”
星光世界一震,内中星光如潮,外有九天星力接引,内外相合,化为一方璀璨世界,横推而来!凌冲喝了一声:“来的好!”雄心陡起,倒要瞧一瞧是星宿魔宗开辟世界的道法强横,还是洞虚剑诀演化的洞虚真界玄妙,亦将洞虚真界化为一道玄光,生生迎上!
两座小千世界轰然碰撞,宛如九天星落,只是无有碎石迸溅,只有无量玄光星光溅散!两大开辟虚空的道法碰撞,比拼的非是谁家道诀精妙,而是赤裸裸的法力雄厚与否!
太弼的星光世界一抖,居然被洞虚真界生生撞了回来!太弼惊咦一声,只觉凌冲所辟那处虚空之中隐有先天之机传来,又有无边重水之力拍来,竟是抵挡不住!
凌冲得势不让,将洞虚真界化为一点玄光,狠狠刷下,来势凶绝!洞虚真界中有先天五行精气、太乙飞星符阵以及一元重水加持,尤其一元重水更是龙神母所赐的先天之物,比起只有一丝一缕的先天五行精气直如汪洋大海,一刷一落之间,几乎连虚空都要打塌!
法性见了两座世界碰撞之威,不仅面上色变,暗道好险,若是被太弼收入星光世界,绝难脱身。佛门中亦有开辟世界之法,如掌中世界、砂中佛国,于芥子之中而现须弥,但法性与光明拳有缘,却修不成开辟佛国之道,面对凌冲与太弼动手,只能瞠乎其后。
凌冲杀得起劲,倒是头一回祭起一座真界,这般硬打强攻,见太弼节节败退,更是气贯长虹!太弼鼻子都要气歪,其证待诏数百年,竟还不如一个入道几十年的毛头小子,被杀得这般狼狈,实是奇耻大辱!
百忙之中催动星光世界,便有一蓬星辰真火飞出,朝凌冲狠狠烧去。此火乃是太弼苦心祭炼百年的真火之精,实是毕生道行所系,与伏斗定星盘一般,为性命交修之物。实是用去一点便少一点,也是被逼无奈,才不得已展露。
凌冲大笑一声:“就你有先天之物?我没有么!”一条重水长河现世,扭动如龙,与星辰真火斗在一处。一元重水其重无匹,又是先天水性,一扫之间,已将大片的星辰真火浇灭,瞧得太弼心头滴血,大骂:“竖子敢而!”忙不迭又将真火收回,再也不敢献丑。
凌冲见其收了星辰真火,亦将一元重水收入真界之中,此宝太过珍贵,日后成道还可祭炼成一件威力无边的法宝,千万不容有失。
果然前脚一元重水纳入真界,后脚便听一个阴恻恻声音叫道:“好!好!好!居然还有这等先天妙物,真是造化!将你炼化了,我的先天劫运亦能证道归一了也!”
半空之中忽起劫云,将大日遮蔽,同时凌冲只觉周身一寒,一道无上法力倏然即至,重重击在洞虚真界之上!凌冲的阳神早已与洞虚真界祭炼一体,外在之形反是表象,吃那股无上法力一击,洞虚真界立时层层崩解!竟是被生生打灭了一层禁制,露出了太乙飞星符阵所化之点点星光!
第1217章 重历劫数
能有如此威势,一招之间便攻破凌冲的洞虚真界,又有如此劫运之意的,唯有星宿魔宗另一位灾罗睺星君。其比当年的计都星君强去不止里许,出世便已证道玄阴,又得了先天劫运傍身,强横至不可思议。
那罗睺星君随八大魔祖征大金刚寺,结果金刚寺固然被灭,众魔头也作鸟兽散,甚至鬼铃魔祖还丢了性命,夜乞仅剩一颗头颅,余者重伤不止,实是大大的失败。
罗睺星君最是奸猾,只将大日罩住,出工不出力,无住以性命相搏之时,更是早早退却,只受了些轻伤,将养了几日便告复原。其又接了太微星主之命,前相助太弼。太弼与法性斗法,将之压制的死死的,胜利有望,罗睺星君便懒得插手。及至凌冲赶来,对拼之下,太弼竟而非是对手,凌冲又露了一元重水的底细,罗睺星君这才来了兴致。
就算是玄阴之辈,要想有一件先天妙物傍身,亦是可遇不可求。凌冲区区待诏,出手便是先天一元重水,可是将罗睺星君眼馋的不行。若是此宝落在他手,不出数十年,定能炼成一件惊天动地的法宝,那时就算太微星主与星帝,也不放在他眼中。因此此宝他是势在必得。
洞虚真界一破,那股劫运之力便找上了太乙飞星符阵,但凌冲虽忙不乱,心念微动之间,两条黑白生死之气旋动,已将真界缺口补上,正面迎上了劫运之力。
生死符!凌冲生平第一件也是祭炼的最久的法宝!晦明童子与他心意相通,只需动念之间即可自行发动,也幸好有这位童子在,才免去了洞虚真界被“开膛破肚”之危。
黑白生死气一出,立有一道劫运之力狠狠击在其上,生死之气乱颤乱晃,但终究不曾崩溃,死死挺了下来。一团紫黑色星光突兀现身,正是罗睺星君的本体,其咦了一声,喝道:“好!又是一件好宝贝!你这厮当真是散财童子,却是生受你了!”分出一道劫云,轰然坠落!
罗睺星君的神通为九劫法,乃是饥馑、瘟疫、蚀日、落月、惑心、刀兵、星坠、陆沉、天崩九招,比计都星君的六劫法还要多出三劫,足见其得天独厚。见晦明童子之身,更是欢喜无尽,当即又发一道落月神通杀来。
生死符又是一震,凌冲一口真气逆行,险些背过气去,连接玄阴老祖两道神通,也幸好他修成一口先天纯阳之气,能够源源不断、生生不息,饶是如此,洞虚真界受了劫运之力侵入,已然现出山峦崩塌,日月无光,五行不存等种种末世之景。
晦明童子叫道:“莫要吝啬了!快将你修炼的纯阳之气尽数灌注过来!”凌冲哪敢怠慢?忙将苦修的先天纯阳气机注入生死符之中,洞虚真界能修聚无边法力,这股纯阳气机亦是浑厚无匹,生死符得了,立时光华大放,黑白二气一起,将那股落月的劫运绞散!
罗睺星君现身的那一刻起,真界中的阴阳之气便又躁动不休,凌冲思及此物非是凡品,郭纯阳千叮万嘱,不可现于人前,也就将之镇压下来,不曾放将出去。就算放阴阳之气出去,也奈何不得一位玄阴老祖,说不定还给人顺手收取,那就鸡飞蛋打。
罗睺星君见凌冲用了那件能发黑白之气的法宝,竟接连挡住自家两道神通,贪念大炽,也懒得多费手段,那一团劫运猛地一扑之间,已将洞虚真界连同黑白生死气尽数吞入劫运之中!法性大惊,但他不想逃走,反而催动光明拳,想要搭救凌冲。
罗睺星君狞笑道:“你也进来罢!”晃一晃,又将法性收了进去。法性身入劫云,已知此劫只怕逃不过去,苦笑一声,就在劫云之中盘膝入定,周身现了佛光,身下有一座莲台托举,共有九瓣。宝光一闪,又有一尊宝冠现于头顶,加上方才那一根禅杖,正是金刚寺住持历代相传的家什。
这三件宝贝非住持不能取用,各有无穷奥妙。无住临去之时,连此三样宝贝也传了给法性,以证其为金刚寺正统。宝冠、莲台、禅杖,各自发出无量宝光,将法性重重包裹。光中又有无数梵字宝文流转不休,又有许多佛菩萨金身虚影浮现围绕,结成一座金色光幢,将法性护持的风雨不透。
佛门神通便是如此,斗法不见如何犀利,但若论守御,却是独步天下,要想轰开三件宝贝所结宝光光幢,总要费上一大番手脚。
罗睺星君也懒得理会,将全副精神放在凌冲这一边,只要将凌冲炼化,一下子就有两件法宝入账,岂不美哉?见凌冲以黑白生死气护身,便将罗睺九劫法交替运使,以劫运之道,消磨其元气。
凌冲阳神藏于真界之中,外有生死符护体,但忽觉饥饿无比,自肠胃而起的一股饥火,透出胸膛,直上天灵,阳神一晃,几乎要栽倒在地。要知他就算不入道修行,只以凡间法门修炼出粗浅的真气,也断不会这般饥饿难忍。
晦明童子喝道:“这是饥馑劫,为修道人入道之时所历劫难,那厮是要用劫运之力消磨于你,你要小心应对!”凌冲得他提醒,当即盘膝而坐,以定力护持心神,观想自天灵甘露自九天滴落,摄入华池,三咽九转之后,归于丹田,果然饥火稍熄。
但随机又有一股无力之感袭来,周身发热,洞虚真界中一股微焦火意散出,晦明童子喝道:“此是瘟疫之劫!”不必他提醒,凌冲阳神双手一动,虚空书符,笔走龙蛇,正是一道太真御神甘露灵符,一口真气喷去,那灵符化为一蓬甘露从天而降,这才将焦躁之意解去。
凌冲暗思:“罗睺九劫法,一环勾动一环,越来越是难挡难防,就如修士的九重劫数,前几重还好挡,到了最后几关,只怕不易过去!”正思忖间,忽感六识蒙逼,五蕴烦乱,四大不存,元神也自浑浑噩噩。
晦明童子叫了几声,但凌冲元神归于劫数之中,竟是毫无反应,那童儿急得团团乱转,叫道:“这却如何是好!”正没区处见,凌冲阳神之上又有一道心光闪过,竟是自行自魔境妄境之中脱离了出来。
晦明童子叫道:“你是如何发觉的?”凌冲道:“惭愧!是阴神察觉不对,特意以神念震醒!”晦明童子大笑道:“好!好个元神二分,还有这般妙用!”
第1218章 成全
元神二分之法,由郭纯阳定计,噬魂老人实施,将凌冲元神一分为二,一则魔道、一则仙道,实是天才之极的创意,也唯有噬魂老人这等玩弄魂魄的大行家,方能举重若轻,将一个人的元神平均等分,无有丝毫后患。
凌冲的阴阳二神相互扶持,早在度过九重劫难之时,便有端倪。阳神陷入魔境,便有阴神呼唤而醒,算是此劫独一份的渡劫之法。
原本罗睺九劫法中惑心劫最是难过,一旦修士道心不稳,不但惑于心劫,还会招引魔头降临,内外交攻。但凌冲却过的有惊无险。不过其身入罗睺劫境之中,劫运交叠之间,一劫过去,一劫紧随而至。
惑心劫一过,便是刀兵劫,劫境之中骤起刀兵之意,魔刀魔剑飞舞,放射魔意。不过这一劫对凌冲而言反倒容易抵挡,只将一元重水催动,借其气息演化剑气,封挑击刺之间,已将魔刀魔剑尽数击溃。
但劫运连环,一波又起,又有刀剑之气如蝗虫飞来,杀不胜杀。晦明童子叫道:“这么下去可不是路,若是劫运演化无边,到了最后几重玄阴级劫数,你决然过不去。还是快想办法逃命!”
凌冲喝道:“你当我不想?罗睺星君是玄阴级数,我能坚持到现在已是侥幸,若无外援,只怕你就要换个主人了!”晦明童子道:“你师傅那厮不是算无遗策,怎得不来救你!”凌冲没好气道:“我怎知道!”
正说之间,眼见劫运连环,蚀日、落月两劫相继而来,两道劫气化为一轮魔日、一轮魔月,交相磨动,凌冲拼尽吃奶的力气,连本源法力都损耗了许多,这才勉强在日月双劫之中保住性命。
眼瞧下一劫星坠劫绝难过去,只听罗睺星君的声音响起:“凌冲!你若肯将你手中法宝的祭炼的法力收回,将其献给本座,我还可许你一条性命,不然等星坠爆发,你决然无幸!”
法宝一旦生就元灵,除了从头祭炼的正主之外,绝不会受别人祭炼,除非原主将法力烙印撤去,又或是身死道消。前者一般是将法宝传给亲传弟子,后者会令法宝失了拘束,从此天高海阔
罗睺星君打得好主意,一来其不通太清符法,根本祭炼不得生死符,但若是凌冲肯收回法力烙印,生死符成了无主之物,说不定能用九劫法祭炼成功。若是强夺生死符,其中元灵死活不肯听从,就算法宝到手也没甚么用处。
凌冲尚未答话,晦明童子已然现身喝道:“我把你个夯货!你家晦明乃是贞洁烈符,虽则这小子不甚争气,这许久也未证道纯阳,却也不会跟了你这个魔头!你趁早死心!”
凌冲嘴角一抽,将晦明童子元灵按入洞虚真界之中,扬声喝道:“此宝是我性命交修之物,你想也别想!”罗睺星君怒道:“既然如此,那便……”一个“死”字还没出口,忽然劫境震动,一枚粗大之极的拳头狠狠轰入其中,拳锋如钻,又自搅荡了一番,又有一只大手伸入,狠狠一撕之间,已将劫境撕开一道大口子。
凌冲甚是乖觉,哪还不知是来了援兵,化为一道剑光,转瞬已出了劫境,那两只大手又在劫境中一通捞摸,又将法性捉了出来。凌冲见了天光,一尊高有十丈、白首赤足的妖圣威风凛凛的立在面前,不是朱厌又是哪个?
朱厌拽出法性,松了口气,道:“还好没死,不然无住必然化成厉鬼来寻老子索命!”又骂道:“小小的灾星,也敢觊觎金刚寺的道统?真是不知死活!”
罗睺星君劫境被破,略一运转已自复原,只将九劫法依次施展,就见朱厌妖身之上光华乱闪,各色劫运之力此来彼去,虽难以破开其皮毛肉躯,到底甚是惹厌。
朱厌皱了眉头,他的神通强在近身搏杀,又或是吞阴补阳,罗睺星君虽证玄阴,本体乃是一股劫运之意,内有星辰之力,若用吞阴补阳之法,势必战况持久,想了想,叫道:“法性我已救出,这厮便你来处置罢!”
伸出毛绒绒的大手,在眉心中一顿拉拽,居然给他抠出一枚舍利子,放射莹莹宝光,正是金刚寺的镇寺舍利。朱厌毫不迟疑,扬手将舍利子扔向罗睺星君,丝毫不顾忌那是一件无价之宝。
舍利子飞在半空,当即佛光大放,一层一层交叠宛若焰火,其上生出一尊佛陀虚影,依稀与当初无住所化金身佛陀一般,那大佛伸出一只手掌,轻轻一压,万里劫运之意立散,罗睺星君大叫一声,将劫境一收,望空便走。
太弼一见,忙即跟上,转眼走个无影。朱厌用舍利子退了来敌,大咧咧一招手,叫道:“快回来!”那舍利子却也听话,大佛虚影散去,仍是一枚骨珠的模样,只是却落在凌冲手中。
凌冲不明所以,只望向朱厌。朱厌摸了摸脑袋,十分无奈,将法性招来身边,说道:“你师傅临去之时,将这枚舍利托付于我,还请我护持你之修行,直至你证就真如。我还受他指点,先去冥狱之中,将殷九风打死,再来寻你。想不到罗睺那厮也盯上了你。”
法性叹息一声,合十作礼道:“多谢朱厌前辈护持!”朱厌摆手道:“我也非是白忙,你师傅许我只要看顾你证就真如,我身上这件神甲便归我所有。你可不能赖账!”
法性摇头道:“自然不会!”朱厌又瞧了瞧凌冲,皱眉道:“你这厮比灾星还邪气,走到哪里,都有大事发生!”凌冲无奈一拱手,问道:“无住前辈还有甚么吩咐?为何这舍利到我手中?”
朱厌道:“无住特意吩咐,这镇寺舍利可借你一段时日,说你尚有大用。不过你借用舍利,日后法性证道之劫,便须出力。”凌冲念头一转,能用上镇寺舍利的唯有阴神,看来无住早有安排,便道:“好!这枚舍利便暂存我处,快则三月,慢则一年,必然双手奉还。日后法性师兄证道之劫,我也必来!”
法性还了一礼,既是乃师临去前所谋划,其也并无异议,对朱厌道:“朱厌长老,我师还有甚么交代?”朱厌摇头道:“没了,他最后只说金刚寺便系于你一身,可自行区处。”
法性长吸一口气,袍袖一挥,道:“既然我来至这铁木城,便是缘法,便在此城之中重立金刚寺罢!”梵王山都被打碎,自也没了甚么风水宝地,此处人烟辐辏,毗邻大江,正可作为重建金刚寺的所在。
朱厌自是无可无不可,道:“一切听你做主便是!”法性道:“那便如此罢!对了,方才我遇见一位少年,乃是修佛的种子,欲度其入门,请朱厌长老一同瞧瞧如何。”
朱厌摆手道:“我只知打打杀杀,那些俗事莫来烦我。何况我是妖身,在城中大摇大摆行走,总是不好。”凌冲忽然咦了一声,却是察觉有人以玄门剑遁之法悄悄飞来,那飞剑路数正是太玄嫡传,大袖一挥之间,那人一声惊叫,已被擒了过来。
那人正是薛还清,见了法性无事,先是一熹,等见了凌冲,却骇然叫道:“师叔祖!”凌冲皱眉道:“你是清元的弟子还清?怎的流落此间,还这副打扮?”
薛还清正是清元道人的弟子还清,当年从东海坊市中出走,想不到多年不见,居然宛如换了一个人。法性闻听,眉头大皱,本是看好这少年,但若是太玄派的弟子,可不大好办。
薛还清不好意思道:“弟子离了东海坊市,一路走走停停,偶然得了几卷佛经,修持之下,开启了眼识、耳识,又得了三种小神通,等回过神来,便已在此处了。”
凌冲又好气又好笑,说道:“本门剑术不见你这般精进,遇上佛法却一日千里,看来你真是与佛门有缘!”薛还清忽然跪倒半空,叩头道:“弟子愿身入佛门,请师叔祖成全!”
还清拜在清元门下多年,尽得太玄剑术之秘,想要改换门庭,乃是破门出教、欺师灭祖的大罪,一般而言,玄门宗派出了这样弟子,立时便会飞剑斩首,毫不容情。但若有长老求情赦免,又是另一回事。
凌冲思忖片刻,道:“掌教至尊已指定我为太玄下代掌教,赦免你的罪过倒也不是不可。”眼见还清磕头如捣蒜,瞧了法性一眼,正色道:“我只是怕你心慕佛法,却误入歧途,没个好师傅领着修行,日后还是一场空啊!”
法性眨了眨眼,怎不知是凌冲下套,却也着实喜爱还清这少年,开口道:“金刚寺百废待兴,正是该广收门徒之时,我与还清此子甚是有缘,便先带他修行几年,待得缘法成熟,自可拜入我门下。”如此一言,便等若允准了其拜入金刚寺。
还清大喜过望,又向法性叩头不已,口称恩师,法性含笑搀扶他起身。凌冲正是有意成全,见法性果然上道,便板着脸道:“也罢,既然法性师兄开了金口,此事便就此揭过。你可安心修行金刚寺佛法。我本该将你元神中太玄剑术的记忆废去,但瞧在法性师兄的金面上,便免去你炼神之苦,但此生此世,你不可将太玄道法传人,不然就算有金刚寺护着你,我也必以飞剑将你斩首!”
还清身子颤了一颤,深深跪伏道:“弟子指天为誓,绝不将太玄道法传于他人!”凌冲点头,又与法性、朱厌作别,纵起剑光便走,喝道:“待师兄证道之日,你我再行相见!”
余音袅袅,剑光已逝。薛还清只觉心头一松,却又有甚么地方空荡荡的,长吁一口气,振奋精神,与法性回去铁木城中去了。
凌冲御剑而走,得了镇寺舍利,先要送去给阴神运用,有此宝在手,便可镇压夺魂道人魔念,将之从容炼化,好处极多,无住这一份大礼可谓极厚,如此看来,等法性证道为其护法,到也不亏。
第1219章 原主到
自西域起身,凌冲剑光绝快,只在九天之上来去,剑光一闪,已是千里之地过去。照此算来,不出几日便能回转太玄。忽然剑光一圈一敛,凌冲现身出来,皱眉喝道:“杨道友,还是现身一见罢!”
忽有九条火气横空,化为九条火龙,遮天蔽日,就在九天之上熊熊而燃,结成一座火色光幢,向凌冲直压下来!火光中现出一张杨天琪的面孔,叫道:“凌冲!今日便是你授首之日!”
不知怎得,凌冲的行踪为人算出,杨天琪特意堵在半路截杀,其被焚天魔祖的归一法力灌体,修成九化九变阳火真身,此神通舍弃肉躯,以玄功变化取胜,演化多端,斗法十分难缠。但同时也绝了纯阳之路,再无成道的指望。
杨天琪恨叶向天、凌冲师兄弟几乎欲狂,一心只想将二人打死,元神收来炼魂,自从天星界归来,便苦炼神通,终于法力大成,前来寻仇。
凌冲剑心通明,将身一扭,抢在杨天琪火气纷落之前闪避而出。九条火龙一挣,竟而发出铮铮剑鸣之响,复又当头扑来。与杨天琪早已是不死不休之局,凌冲也懒得留手,起手当空,掌中现出一口一元重水演化的长剑,望空一抛,那飞剑一转之间,已与九条火龙斗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