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正想回头揶揄他两句,就见辰逸雪整了整容,黑眸清亮的望着她。
“走吧,天色不早了,早些回去歇着,明天还有事情要做!记得按时上工!”。
金子应了一声好,想起今晨辰逸雪在马车上说的事情,低声问道:“明天辰郎君的‘捷径’能揭晓了么?”
辰逸雪微抬着下巴,气定神闲,但笑不语。
他拽拽的模样和雍雅的笑意让金子的心轻悸了一下,不得不说辰大神每每展露自信与倨傲的一面时,总能轻而易举的引人注目,无关长相外貌,单单那沉敛却又强大的气场,就已经让人着迷,不知不觉地想要跟上他的思维,跟上他的步伐,了解他更多、更多......
金子脸颊微红,嘴上却是切了一声,抬手抚了抚鬓发,发现发髻已经松散,索性将发带扯下,一头青丝如瀑布倾泻滑下,乌黑柔亮,让人不由想要伸手掬上一把。
金子将发丝打散,随意的捻起两缕,用发带松松地在脑后挽了一个蝴蝶结。
这是阿海第一次看金子披散着头发的模样,看得有些呆怔,许久才醒过神来,憨憨笑道:“师父,您着女儿装一定更漂亮!”
笑笑起身帮金子整好衣袍,自豪道:“娘子着女儿装的模样,跟刚刚娘子说的那辆马车一样,可以亮瞎人眼!”
金子嗤笑,“这么夸张,那还是不要轻易尝试的好,本娘子挣的那点儿小钱,都不够赔偿你们的眼睛,哈哈......”
雅室内又是笑声朗朗,心情都还不错,吃得好,又无需花钱,真是白捡的便宜。
雅室外的小二领着一行人下楼,一面提醒着众人留意脚下的木阶。
在楼道的拐角处,金子下意识地往墙上的装饰镜瞟了一眼,一袭宽松的蓝色长袍,映衬着粉颊绯绯,肤白胜雪,长发松散,垂在胸前,看上去竟是一种别样的妩媚。
她的嘴角弯弯,眸子在镜上停了两息,这次很好,很完美,再也不会沦为辰大神的陪衬了。
正当金子收回视线的时候,发现那双灿夺星辰的黑瞳亦带着笑意,专注地望着她。
金子迅速的敛眸,感觉头顶有一群昏鸦掠过。
好糗!
被他看到了自己臭美的样子......
金子佯装镇定,面容沉静不起波澜,若无其事地转身,循着木阶走向大堂。
大堂上还有用餐的食客,不过比起刚来的时候,已经少了大半,金子扫了一眼,便往珍宝斋的大门走去。
辰逸雪在门口站稳,吩咐野天去将马车赶过来。
阿海目前还住在义庄,跟辰庄和百草庄的方向不同,未免造成不便,便提出先行告辞。
辰逸雪没有发话,毕竟现在阿海是金子的徒弟,要怎么安排,自是金子说了算,若是金子要送阿海回义庄,他也不会有任何异议。
金子只是吩咐阿海路上小心,并跟他说隐在东市仁善堂旁边的那间侦探馆,便是她与辰郎君工作的地方。他们今天检验的那具尸体,是一个委托调查案件,等这个案件完结之后,金子才会有时间教授阿海尸检知识,若是阿海白天闲暇有空,也可以上侦探馆学习。
阿海一一应下,躬身施了一礼,便独自一人离开了。
笑笑提着工具箱,站在金子身边,笑道:“娘子,阿海小哥看起来老实木讷,却也是个胆大心细的!”
金子点头,应道:“胆大心细是优点,但最关键的一点是,他能对那一行产生热情,一个人能不能做好一件事,热情、恒心还有毅力,是必不可少的条件!”
笑笑多少有些惭愧,她跟在娘子身边最长时间,从娘子第一次接触尸体,检验尸体以来,她基本上都会跟着一块儿去锻炼,虽然胆量比起以前提高了不少,但要像阿海那样,对尸检产生热情,镇定从容以对,她完全是修炼不到家。
都是自己不争气,没能成为娘子最好的助手。
金子察觉到了笑笑的情绪,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强项,这没有什么的,只要懂得扬长避短,做好自己就可以了。”
辰逸雪安静地听金子喋喋说教,一面翘首等待着野天将马车赶过来。
不多时,长街上面迎面跑来一辆马车,车辕上挂着一盏羊角灯,灯橼随着马车的晃动敲击碰撞,光影晃动,微响阵阵。马车在珍宝斋门前停下,却不是野天。
一个皮肤黝黑,身量矮小的车夫将马鞭往腰上一塞,从车辕上跳下来,挑开竹帘,对车内之人说道:“大郎,珍宝斋到了!”
随后,从车厢内躬身走出一位身穿湘色缎面锦袍的郎君,二十上下的年纪,头戴璞头,普通面相,国字脸,眉眼狭长,谈不上好看,也并不难看,中规中矩。
他下车后,抬头望了一眼珍宝斋的牌匾,准备进入大堂,却因门口的三个人而停下了脚步。
他的目光扫过金子的面容时,闪过一丝惊艳之色,有很快敛起,含笑点头致意。
辰逸雪高傲得就像一只孔雀,对人家的致意置若罔闻,幽沉的黑瞳漠然的滑过那人的面容,不带一丝表情。
金子觉得辰逸雪此举有些让人尴尬,遂含笑朝那人点了点头。
那人也识趣,明显感到辰逸雪的冷漠,便没有再上前打招呼。他刚想直接进入珍宝斋,便见里头的掌柜已经迎了出来,含笑拱手,客气的唤了一声:“严大郎来了......”
严大郎?
金子听到这一声称呼的时候,不由引颈望了过去。
辰逸雪自然看到了金子这个举动,俽长挺拔的身姿往后一退,将金子的视线遮了个严严实实。
金子抬头,只看到了他清隽而冷漠的侧脸,一双黑瞳,森冷地就想要结冰似的,嘴角也冷冷的微扬着,不知道在发谁的脾气。
辰大神哪根筋不对劲儿?
金子明显能感觉到辰逸雪很生气,就是不明白他到底在生气什么。
严大郎来珍宝斋,是因为听说了郑郎君为了一点小事,在珍宝斋门前将一个不慎冒犯了妹妹的男子打伤了,虽然说万大事有他自己兜着,但毕竟是为了严家的女儿,传出去影响不好。
本来妹妹与郑玉交往,他就是不同意的,门不当户不对的,最后就算勉强能入门,也不过是一个妾,但奈何妹妹一叶障目,不知怎的就像被灌了迷药一样,一次游湖邂逅,就芳心俱付,任谁也劝不动。
严大郎担心被打的郎君有个好歹,妹妹更会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因便急急赶来,打算将事情处理完善。
珍宝斋的掌柜将事情的始末跟他说了一遍,又说了金子赠药方之事,已经命小厮去仁善堂抓药,顺带将人给送回家去了。
严大郎舒了一口气,打算告辞,就见掌柜张大嘴,指着门前亭亭玉立的蓝色背影说道:“原来刚刚那位小郎君,额,竟是个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