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间,风雷云动,啸声如潮,音爆高起如飓风过境,随即消弭于无,仿佛大音若希。
本来构设精巧的二层小楼仿佛纸扎的一般,被一只无形的巨掌整个的一拍而碎。
阳光黯淡,密密麻麻的碎片已遮天蔽日,壮观的斜风激洒,却在半途突然回旋,像是被一个深不可测的漩涡硬生生的扯住,形成了一个恐怖同暴风一样旋转气流。
暴风之眼,正凝聚在祝玉妍抬举的掌心里。
无上魔功掀起的狂风中,风雪静静俏立,娇颜含霜,双眸蕴煞,黑发白衣俱都诡异的于狂风中纹丝不动,勾勒出她如灵山般完美的身材曲线。
她好似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正仔细瞧着祝玉妍那只欺霜赛雪,并且有着真正吸引力的玉手。
祝玉妍从未在对敌时如此心慌意乱过,因为天魔音之下,或许有人能以功力强撑,或以意志抗衡,或以相似的音功抵消、甚至反击,却从未有人能够恍若未闻,如清风拂面般,根本视若无物。
实际上,天魔音完全可以将威力全凝聚于一点,集中在一个人的身上,主攻人的精神意志,使敌人头晕目眩,脑中鬼魅丛生,严重可直接致人昏迷,却不会对物体产生实际的影响,更不会将整座楼都掀翻。
如今这种扩散开来的恐怖威力,其实是祝玉妍在发觉风雪根本不在乎魔音的那一刻,不得已之下,只能毫无保留的展开天魔力场,封住风雪或许会随之而来的突袭。
岂止风雪动也没动,向天魔力场的中心瞧了少许后,秀眉轻蹙的问道:“你真是祝玉妍?被誉为魔门第一人的‘阴后’祝玉妍?”
就算以她寒如霜的淡漠语气,依然可以从中感到些许的不解和疑惑之意。
祝玉妍冷冷道:“你什么意思?”
她檀口中平稳的说着话,掌心凝聚的天魔力场却没有丝毫的变化,各类碎片如巨大的磨盘,在她身前似盾牌一般旋转,并不停的将周遭的任何东西碾碎吸入,像是能将这种恐怖的景象和威力维持到永远。
风雪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名不副实,就凭你也能和梵清慧分庭抗礼?”
祝玉妍娇躯猛颤,仿佛被此话揭开了她藏于内心最深处的伤疤,凝聚于掌心的天魔力场也跟着起了剧烈的波澜,再也无法完全聚拢,一时间碎片如暴雨,四射坠落。
魔门与慈航静斋每隔二十年就会派出最己方出色的弟子决战,决定哪一方必须匿世不出,现在是师妃暄与婠婠,之前是碧秀心与单美仙,那么慈航静斋现任斋主梵清慧呢?
无法敌过梵清慧,是祝玉妍心中永远的痛,而且是没人敢对她提及的痛,却被风雪毫不留情的撕开了,使她的内心再次血淋淋的疼了起来。
不过祝玉妍很快会悟到这是风雪想以言语瓦解她的意志,忙稳定住心神,冷哼道:“据我所知,你不也被梵清惠击伤,不得不逃遁出长安,根本是一路仓皇,东躲西藏。”
她双目厉芒大盛,就算被重纱隔阻,也掩不住其中透出的强烈杀意和恨意。
风雪淡淡道:“她脸上被我扇了一巴掌,我觉得挺值的,你呢?”
她深谙攻人先攻心的道理,这一击来得又快又狠。
祝玉妍再也稳定不住自己的情绪,心叫不妙,蓦地回退,幽灵般飘到了十丈之外。
天魔力场顿时溃散,无数狂旋的碎片似山崩般轰然倒塌,溅起的尘埃乌云压地。
不过原本在婠婠手中的天魔双斩不知何时翻现于祝玉妍的双掌掌心,激芒幻闪中,以她为中心的方圆一丈之内,天魔力场再现,护罩般的将她周身完全围住。
早在祝玉妍飘退那时,风雪便突探一掌,倩影疾闪,霎时便在碎片尘埃的乌云中生生清空了一条通道,如同一柄快到极致的长枪,玉白生光的纤指就像是最锐利的枪头,直取祝玉妍覆着面纱的脸……她几乎瞬间就破开了仿佛能让空间都崩塌,能将一切都拦在气罩外面的天魔力场。
和风萧萧一样,头一次瞧见风雪这快到不似人的速度,祝玉妍也仿佛在恍惚中见到了一样快到不像人的石之轩。
祝玉妍立刻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躲开这一击,她心神激荡下,也根本无法发挥自己的全部的实力,就算想硬挡都力有未逮。
眼见风雪一掌就要挨上自己的面纱,祝玉妍眸中蓝芒剧闪,耀亮的决绝之意,尽透面上,简直比天上的日光还要刺眼。
天魔飘带灵蛇吐舌般自她双袖中射出,分从左右缠向风雪的纤腰,同时天魔双斩刺往风雪幽芒闪动的双眸,而天魔力场亦随着袖袍高扬而往风雪当头罩去。
“退!”远方疾射来一人,大呼道:“风雪快退!”
就算马上就要毙敌于掌下,就算后退会被祝玉妍的拼死反击伤到,风雪也毫不迟疑的听从了此人的命令,她整个人像是不受重力影响,忽由前冲之势转为飘退,情形诡异之极。
祝玉妍同听到来人的话语,又见风雪毫不犹豫的回退,双手略显迟疑,并没有趁机攻向她。
匆匆赶来的正是风萧萧,他口中叫着让风雪快退,自己却飞速往祝玉妍逼近,剑已在掌中,孤冷的剑虹在风行中流转集聚,无形的气势像一柄巨大的剑锋,向祝玉妍山压而去。
直到祝玉妍犹豫着停手,他浑身的气势才稍有收敛,立到了风雪身前,收剑入鞘,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平静的道:“祝后好久不见,不知亲来飞马牧场,所为何事?”
祝玉妍瞟他一眼,并不答话,反而转目向风雪凝视,缓缓道:“你方才问我为何能与梵清惠分庭抗礼,现在为何不问问邪帝?看他紧张的模样,像是已经知道了。”
风萧萧沉声道:“我也是从婠婠身上猜到的,天魔功若是收敛到极致,或许可与任何人同归于尽……我不知道这一招能不能伤得了风雪,但我并不想冒险,也没必要冒险,祝后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