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人转身过来,扶住她的胳膊,倏然拦腰将她抱起,走向庭院里树下的石凳,让她坐在了石凳上,随后一个飞身翻上了围墙,顷刻间消失无影无踪,后脚叶庭风就带着巡防营的人冲了进来,“婳儿?”
林婳望着面具人消失的地方,边回答道:“表哥,我在这里。
叶庭风带着人寻声奔来,见到林婳后忙过来查看她的情况,“你有没有事?”见她穿得单薄,赶紧地脱了外披给林婳披上。
“我没事,刚好碰到了一个江湖大侠,他救了我。”林婳抬了抬手腕说:“你看,他还替我包扎了伤口。”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叶庭风大松了一口气,伸手扶住她的胳膊,道:“走吧,我们回家,找个太医看看你这伤口。”
“哦!”林婳猛地想起了方映雪,赶紧道:“哥,你快带人去盛京外的运河码头,去救方映雪,她也被拐了,要卖去扬州。”
去扬州有水路,之前马车停下时听见声音,地点就是运河码头。
叶庭风皱眉道:“她怎么也会被拐了?”
“总之先救人便是,其余之事以后再说。”林婳催促道。
叶庭风转头把这事告知了巡防营的将军,巡防营的将军却只是调了一小队的士兵前往追寻,自己却留下要护送林婳回府。
“这位将军,你不用管我,”林婳道:“我有我表哥送回去便是,你们还是快去追方丞相家的小姐吧。”
巡防营将军道:“请郡主恕罪,末将得到的命令是护送郡主您安全回府,其余的事自有其他人去办。”
“表哥,你去。”林婳同叶庭风说。
“我?”叶庭风道:“这不是有人去吗?我管她作甚?最重要的还是送你回府,我可不能再把你弄丢了。”
林婳道:“我有这位将军一行人护送,很安全啦。我是担心方映雪,这事若是疏忽了,她一辈子就毁啦。我虽然与她不合,也确实讨厌她,但这次确实是我连累了她,我不想自己良心不安。”
叶庭风犹豫了一下,“那好吧。”他跳下了马车,同巡防营的将军要来一匹马,临走前还不忘郑重托付,“请将军务必将紫云郡主安全护送回府。”
巡防营的将军抱拳回道:“请叶公子放心,末将定会将紫云郡主安全护送回国公府。”
马车前进,林婳抬起手腕,望着被手帕包得厚厚的手,想起救了自己的大侠,嘴角不禁微微勾起,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这位大侠。救命之恩,岂能不报?
叶庭风策马极速赶去运河码头,等到了时,巡防营的人正站在码头看着河面干瞪眼,码头边停靠的并不是去扬州的船,向码头上的小贩打听了,才知道扬州的船已经开走了一炷香的时辰。
“我们来迟了,”带队的小侍官道:“此事得回去向将军禀告,从长计议才是。”
“不行,”叶庭风道:“若是他们半途停靠将人卖去其他地方,便再也找不到了,我们得现在出发去追。”
“这——”小侍官很为难。
叶庭风当机立断道:“被拐之人乃是方丞相之女,你们若不尽力去办此事,恐怕难以交代。你们即刻随我去救人,若出了什么事,自有本公子替你们担着。”
小船速度快,叶庭风去租了几艘小船,带着一队人登船,向着扬州方向追去。
第28章 变脸
马车渐行渐远, 萧弈洵就立在一棵树下,看着马车走远,他低头看了看手里拿着拿张面具, 转身向一旁的树林里走去,树林里的树干上系着两匹马, 方才他们就是骑马一路赶过来的。
何瑞跟在萧弈洵身旁,改不了那股絮絮叨叨的劲, “哎呀!真是虚惊一场!总算紫云郡主没事, 太后那边也不会跟着出什么事了。”
萧弈洵走到马匹处, 把面具往马袴布里一塞,翻身上了马,拉着缰绳, 马儿踱着小碎步。
何瑞也随着坐上一旁的马,又道:“皇上,您救郡主,何故还带上一张面具?难道这不是一件好事?何必还隐藏了身份?”
“走吧,回宫。”萧弈洵侧眸看了他一眼, 马鞭一甩, 马儿迈着蹄子向前奔去。
“唉……”何瑞叹气一声,已经见怪不怪皇上这种反应, 把他的话当没听见, 这样的情况还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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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阔的河面上, 一艘大船正在河中心行驶着,船上挂着旗帜, 上面写着扬州两个大字。
“救命啊……”船上的一间房门被拉开了,方映雪从里面跑了出来,她跌跌撞撞向前跑, 脸上满是恐惧。
她身后追上来一个穿着锦缎的男人,短方脸,挺着个圆肚子,脚下速度也不慢地追在方映雪身后,喊道:“来人,快给爷抓住她!”
仆从一窝蜂地从各个方向涌来,对方映雪进行围追堵截,终于将其逼到了甲板上,方映雪一步步后退到边缘,身后便是深不见底的河水。
她不会水,这一跳下去,便只有死路一条。
“你们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跳下去了。”方映雪威胁道。
方才的短方脸男人走上前来,“你跳啊!你倒是跳!”他摸了摸脑袋,“居然敢打老子,你不跳下去,我还得给你扔下去吃吃苦头。”
方映雪噙着泪,“你可知我是谁?我爹爹是当今丞相方士元,你若敢对我不敬,我爹爹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方脸男人大笑:“你爹爹若是当今丞相,那我爹便是当今皇上,”他一挥手,“都给我上。”
方映雪被逼无奈,望着那不见底的河水,又看了看身后围上来的豺狼,一咬牙便跳了下去,与其受折辱,不如一死了之。
噗通一声,方映雪跌进河水里,连呛了两口水,但求生意识让她努力地挥着胳膊,从水底浮起来,可“豺狼”们并未放过她,也都从船上跳下来,向她扑过来,河水急湍,冲着方映雪一直往更深更急的地方飘去,她努力挥着胳膊想离开河水急的地方,但根本没用。
这下“豺狼”们不敢追上来了,怕被急水冲走淹死了,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方映雪被冲到水急的地方,一点点地往下沉。
“救——救命!”方映雪挥着胳膊大声呼叫,开始呛水,往河底沉去。
就在这时,有小船急速驶来,叶庭风赶到,看见了往河水底下沉的方映雪,忙脱去外袍,穿着单衣纵身跳进河水里,一个猛扎潜行到方映雪的身旁,伸手将她从溺水中捞起来。
“救命——咳咳……”方映雪急剧呛水着,看到叶庭风就好像救命稻草,双手死死地抱住他的肩膀,又惊慌又可怜。
叶庭风一手托着她,一手划水,带着她一块游向驶过来的小船。
在小船上士兵的帮助下,叶庭风把方映雪救上了小船,而其余的小船则在叶庭风的指挥下,去拦截这艘大船,让它往回开。既然拐了方映雪,应该也拐了其他无辜的良女子,叶庭风没法坐视不管。
小船上,方映雪披着叶庭风的外袍坐在船坞里,一身湿漉漉的,眼睛也湿漉漉地向叶庭风看去,叶庭风坐在外头,正在拧湿衣服,他长着一张很英气的脸,浓眉单眼,眼睛并不小,抬眸间眼神里似带着锋芒,看着凶巴巴,像是个不好接触的人。
方映雪知道他并不是像表面上的不好接触,就凭刚才他舍命救自己的举动,换做旁人是万万不敢跳进那么急湍的河水里,就怕一个不小心被急湍卷走,丢了性命。
河面上风大,她全身都是湿的,被风一吹,冷意席卷而上,嘴唇冻得有点发紫。
“多谢,”方映雪轻咬了一口发紫的嘴唇,唇瓣回了那么一丝血色,“叶公子,谢谢你救了我。”
叶庭风瞥了她一眼,又继续拧湿衣服,道:“不必谢我,我也是受我表妹林婳所托来救你。既然答应了她,我自会尽力搭救。”
方映雪又咬了咬唇,也对,叶庭风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运河上?没想到林婳竟然会不计前嫌地救自己,这令她很意外。
这时,叶庭风又一眼瞥过来,说:“但愿你以后能记得这份恩情,别再跟我那表妹过不去了。”
方映雪面上一燥,没想到她跟林婳之间的龃龉,林婳的表哥竟然也知道。
小船轻轻地向前飘去,唯有风和河水流动的声音,天色将暗,遥遥地听见渔民唱的歌谣……
船停靠了运河码头,叶庭风租了辆马车送方映雪回去,知道女子重名节,怕她衣裳不整,令人误会。
还特地去成衣铺转了一趟,给方映雪买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换上,这才送她回方府。
方府大门就在前面,还有几十步的距离,马车就已经停了下来。
“方小姐,在下就送你到这里了。”叶庭风语调懒懒道:“为了你自己好,这件事还是不要同方丞相提起比较好。”
“是,”方映雪点了点,旋即施施然给叶庭风行了个礼,眉目含情道:“映雪多谢叶公子搭救之恩。”
“不必言谢!”叶庭风漫不经心地道了声,随即扯着缰绳就赶马车离开。
方映雪定定地看着马车消失在街角,方才转身回了方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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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林婳下了私塾,刚回她的园子,月橘就迎上来,递上一张帖子来,道:“郡主,这是管家命人送来的帖子,说是方丞相府上的方小姐命人送来的。”
林婳接过来看,过两日是方映雪的生辰,她发了邀请函请自己过府去参加她的生辰宴。
“那姓方的突然邀请郡主你参加她的生辰宴,又想使什么坏主意?”月橘道。
林婳随手将帖子给了月橘,道:“管她憋了什么坏心思,反正我又不会去。”
这事,林婳也就抛到脑后去了,哪想过了两日,她正在嫂嫂那屋子里,跟着她娘亲,嫂嫂一块给小侄女做新衣裳,顺便检验一下林婳的女红学得如何。
绿翘快步走进来,附耳同林婳道:“方府来了马车,说要接郡主您去方府参加生辰宴呢。”
林婳眉头一蹙,正思忖着,林夫人奇怪问:“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
林婳道:“没什么事,就是方映雪今日生辰,想让我去参加她的生辰。”
“那去呀,”林夫人道:“你这几日一直在家里,也闷坏了吧。方家小姐在盛京里结识的人多,你如今大了,总该多结识一些同龄人才是。”
“没意思,”林婳兴致缺缺道:“反正我不管说什么,她们要不都顺着我的话说,要么顺着方映雪的话说。总之,没一句真心话。”
林夫人笑道:“你若不先袒露真心,谁敢、又怎么会与你说真心话?难道你这辈子就自己跟自己玩?”
“我跟表哥玩不就行了。”
“那你庭风表哥终归有自己事要忙,等再大些,你们恐怕都没话可说了。”
林婳堵着耳朵,“不听,不听。”
嫂嫂秦沁笑道:“前些日子忠勇侯府的钟少夫人来探望,送了我一本围棋残局孤本,你还说她心思独到,知道送这种有意思的东西助我解闷。那钟少夫人便是我从闺中就交好的密友,若非是密友,她又岂有这般玲珑心思为我寻孤本。”
“行吧,我便去瞧瞧。”林婳被说动了,放下手中的绣花针,“那溪姐儿的小衣裳我可就绣不了了。”
林夫人笑着接过:“就你这手艺,我还怕你绣的硌着溪姐儿呢。”
“我走啦。”林婳抬脚便要走,给林夫人叫住,怪嗔道:“你就这样去?去换一身能出门的衣裳,对了,还得备上生辰贺礼,别空手去叫人笑话。”
“知道啦。”林婳应着,快步走出她嫂嫂的院子,这天又冷下来了,估计倒春寒要来了。
林婳本来是为了躲做女红,这才去方映雪家里赴宴,顺便想瞧瞧方映雪又想整什么幺蛾子,但人刚到方映雪家门口,就见得方映雪热情地迎上来,拉着她的手,一口一个紫云郡主的叫,要知道从前方映雪可都是“林婳、林婳”的叫她的名字。
到了生辰宴上,方映雪不禁安排她坐主座,说话还总是围绕着林婳,就连听戏折子都让林婳先挑喜欢的,吃食亦花了不少功夫讨她喜欢,在一众京城贵女面前把她夸上了天。
“紫云郡主喜欢看什么戏?你先挑一个?
“今日这桃花酥,郡主可还喜欢?”
……
“紫云郡主最是人美心善,若能与她成为知己,那我真是三生有幸。”
林婳全程坐立不安,这个方映雪打得什么算盘?如今怎么比以前还厉害,她竟完全猜不透方映雪要做什么,这样殷勤的讨好自己,简直太令人不安了!
第29章 皇后病了
生辰宴散了, 方映雪单独留下林婳说话。
林婳满心抗拒,她跟方映雪有什么好聊的?望着散去的众人,她蠢蠢欲动, 她也想离开,今天的方映雪太不对劲了, 是不是等会就给她下狠招,一报痒痒粉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