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家宴无论众人对酒菜有多嫌弃,当着皇帝的面,仍旧宾主尽欢地进行着。直至结束上了自家的马车,大家才无奈地退去笑意。
陈温被婧安气着了,一出宫就先骑马离开,徒留婧安独自一人面对旁人幸灾乐祸的眼神。
霜儿瞧着心疼,扶着婧安的手轻轻捏了下。
感受到她的安抚,婧安只是无声地笑着,早就料到了,没必要再多愁善感。
翌日,长坤宫正殿中。
婧安维持着屈膝的姿势,聆听皇后训示:“自古以来女子皆要遵循三从四德,何谓三从四德?”
“三从,既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婧安膝盖屈久了,身子有些摇晃,霜儿在她身后偷偷扶着她的手肘,她才能勉强站直,声音舒缓道,“四德……”
不过又是一番折腾,三天两头上演一出,她早已不会意外。
“好个‘出嫁从夫’!”皇后摔了手中茶盏。
啪地一声茶盏在婧安脚边碎裂,滚烫的茶水溅到她的绣鞋上,绣鞋瞬间湿了大半,但她却不敢动,只要她一动,皇后又能借题发挥,变着花样地惩罚她。
皇后不意外茶盏会落在婧安的脚边,仍旧厉声斥道:“昨夜你当众给太子甩脸子,让他难堪,你做到‘出嫁从夫’了么?你如此行径,寻常百姓家都嫌弃,怎堪为太子妃?”
低着头,不声不响,婧安腹前交叠的双手却在暗处掐红了掌心。
皇后见婧安面上这副乖顺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婧安要真是乖顺,怎敢在那样的国宴上给太子摆脸色,怎敢在暗地中挑拨太子和她的关系?
一想到太子被婧安蛊惑得三翻四次地庇护她,连累他们母子生分,皇后就恨不得把婧安休了,丢回大黎去。
头上隐隐作痛,皇后更不耐看到婧安,冷声道:“你既犯错,自己去殿外空地上跪着,安嬷嬷,你亲自去监督,至少要跪够两个时辰。”
“是。”安嬷嬷朝皇后福身,慢悠悠走到婧安身边,“太子妃,请吧。”
婧安膝盖往下再屈一些,密密麻麻的痛感传来,她咬紧牙关忍着疼,脸色依旧白了起来:“臣妾谨遵母后教诲。”
深吸一口气,婧安跟着安嬷嬷出去。
虽是已过了中秋,空气中还有些燥热,安嬷嬷领着婧安到中间空地上:“就这儿了,希望太子妃此次受罚以后,能谨守三从四德,尽心辅佐太子殿下。”
阳光直直照下来,婧安头还没抬到半,就被强烈的光芒刺得眼前发黑,她好笑地提起裙摆跪了下去。
安嬷嬷看她跪好了便躲到屋檐下乘凉,几个宫女给她送果子点心,凑在旁边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一颗汗水沿着脸颊滑下,更多的汗水如雨般落下,安嬷嬷不许婧安擦汗,否则要加长跪着的时间,婧安就不动了,闭上眼遮住汗水,也遮住安嬷嬷等人的笑脸。
两个时辰下来,又是一个夕阳西下的傍晚,婧安不知道第几次被搀扶出长坤宫,她数不过来了。
“太子妃,雪球不知道吃坏了什么东西,呕吐不止。”一陪嫁宫女在长坤宫门口守候多时,一见到婧安,立刻上来汇报。
“拿本宫的腰牌去请太医。”婧安脸上慌乱,颤抖着手取下腰牌递给宫女,宫女接过就向太医院跑去。
婧安的膝盖跟废了差不多,疼得麻木,却仍不敢动,只能看着宫女的背影心急如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