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月就着月色,从地上起来之后,就开始穿衣服。
回到庭院的时候,已经是隔天中午了。
沈秋月一回庭院便直接将自己关在卧室里不肯出来。
半晌,她缓慢的起身,就着面前的镜子将自己的衣裳脱下。
浑身上下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黑紫,就连嘴角和脸上都能看到清晰的巴掌印和脖子上的掐痕。
董老大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狠角色,这次的折磨不过是从前的十分之一而已。
但一想到顾寒烟,她就不觉得自己惨。
半晌,她垂了垂目光,坐在梳妆镜前一点点的用易容术将露出来的部分遮盖起来。
下午时,沈秋月出门了。
之后便直接去了市中心开发区的一家咖啡厅里。
一处座位上,白连云正皱眉看着窗外。
“连云。”沈秋月叫了一声。
白连云浑身一紧,这个称呼虽然没有多亲近,但的确让他感受到一丝亲切。
但,这分亲切,却是陌生的。
他刚才接到沈秋月的电话,原本不想接的,可是最终还是接通了。
沈秋月坐在白连云对面,看着这张有几分像他父亲的脸,突然道,“想喝什么?”
“不用了,你有事的话就直说吧。”白连云不带一丝感情说道。
沈秋月垂了垂眸,随后整理好复杂的心情后,才又说到,“我知道你很恨我,但有些事我想我是时候该告诉你了。”
白连云未说话,而是听着沈秋月继续说。
“当初我用那么残忍的方式离开你们的确是有迫不得已的事情的。我知道你现在听不进去,可是我依旧要告诉你。”沈秋月咽了咽,目光落在窗外,不禁变得久远起来。
“因为我中毒了,当时白家只有一个人可以救我,就是你的爷爷,白无痕,但当时他已经离开如意岛,所以我被逼无奈,只能离开如意岛去找他。”
“出岛时我遇到了一个十分残忍的人,虽然他能助我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如意岛,但他这个人十分古怪,硬是把我关起来折磨了很久。”
“后来我终于逃出去了,但也没了力气再活下去,可是心里是想着你们两个的,所以我才能活到现在。”沈秋月声情并茂,说完之后就将一双带着一丝苦楚的眸子落在白连云眼底。
白连云将每一个字都听在心里,虽然他也对这个女人产生了怜悯,可他依旧不能理解。
白家从古至今都是以医术在传承,有什么治不了的毒非要出如意岛?
更何况,还用了那种残忍的方式。
顿然,白连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我父亲他,知道这回事吗?”白连云问出了自己一直都好奇的事。
沈秋月楞了一下,但依旧无奈的点了点头。
“我和你父亲是真心相爱的,当时他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也同意了我用这种方式离开。”沈秋月解释道。
白连云心底像打翻了某种难以忍受的调味瓶。
也就是说,他父亲才是哪个最可怜的人,而最可怜的人变成了最可恨的人。
白连云汹涌波动,看着沈秋月垂眸的模样,心底让攀升的怜悯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不理解你的做事方法,也不会苟同,请你以后不要在来联系我和连翘,否则我不会顾及任何关系。”白连云起身。
他突然间心情有些烦躁,他不想再听着这个女人再继续说下去。
如果这一切可以重来的话,他绝对不会把自己的父亲当做是仇敌一样去对待。
这也是他这辈子活了这么久以来,做过的最后悔的事。
他决绝的起身,却被沈秋月匆匆叫住,“等一下。”
“连云,你不见我没关系,但连翘你一定要多帮我照顾照顾,我的世界里只剩下你们两个亲人了。”
白连云用尽全身的力气在极力压制心底的异样与难过。
“这个不用你来操心。”他冷冷的丢下这句话之后便直接离开这儿了。
看着白连云决绝的背影,沈秋月原本还挂着两滴泪的脸颊,顿然收回。
她已经没有心了。
彼时,出了咖啡厅之后,白连云便坐在车里,看着方向盘发呆。
脑海里一直在盘旋着沈秋月刚才的话。
他有那么一刻的瞬间,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原谅她了,可这丝难以压制的情绪,还是被他生生的给压制下去。
也正是因为她的身份,他才答应了会出来跟她见一面,从此之后,他不会了……
他不会再将自己快要愈合的伤口一次次的揭开,他是人,不是什么冷血动物。
他之前一直以为,自己是像母亲的,但现在才发现,他骨子里还是像父亲。
因为父亲不会那么冷血,这么多年他虽然对他严厉,但这是的确是为他着想。
或许,他可能已经料到会出现霍庭深那一幕。
但这一切,都没有答案可寻了。
恢复了好久好久,白连云才从压抑的情绪里脱出来。
“糖葫芦,糖葫芦,酸酸甜甜的糖葫芦……”
街道上一声叫卖将他的思绪拉出,他拉开车门,叫住了卖糖葫芦的老爷爷。
“我都要了,给你钱。”白连云将五百块现金递给老爷爷,却被他推开,“要不了这么多。”
白连云却坚持将钱放在老爷爷口袋里,随后又将老爷爷打包好的所有糖葫芦都放在车上。
连翘一个小姑娘,肯定喜欢吃。
随后,白连云直接去了郊区那边的基金会。
等到了时,白连云才看到铁门对面的白连翘正兴高采烈的看着他走过去。
“哥!你给我买什么好吃的?”白连翘透过铁门看着白连云。
这基金会的大门有密码,并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