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么没再第一时间去询问父亲,为什么要固执己见,他的冰冷像一面无形的屏障,狠狠地将父亲隔了出去。
一阵无止尽的恶寒心底衍生出来,他嗤笑一声,笑自己傻傻的好像在期待她能像从前一样温柔的叫他一声乖儿子。
秋月垂眸,想了半晌,最终是没想出一个适合回答他问题的解释来。
她止住莫名发抖的身子,抬眸看着白连云说道,“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我说什么你们也不会再相信,但是当年的事情我不想再提起了。”
想起当年的事,一阵浓烈的无力感将几乎要将她吞噬,半晌,她才叹息一声,“你们原谅我好吗?”
听着从秋月嘴里说出的话,白连云只感到突兀,一丝悔悟的情感都无。
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他和连翘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究竟多么狠心才能做到如此决绝?
白连云甚至一度怀疑,站在眼前这个女人,究竟是不是她母亲?
“放了顾寒烟,我们从此恩断义绝。”他笃定了一双眸子,嘴边的话也变得像从前那样冰冷起来。
话音刚落,他手腕骤然一紧,侧目才看到白连翘正楚楚可怜的看着她,“哥,不要,她是妈妈。”
看着她央求的朝着他摇头,那双灵动的双眸里立刻蓄上了一层水雾。
他立刻别开头,不去看白连翘的模样,他怕他会忍不住。
“连翘,如果哥哥料想到今天会发生这一幕,我说什么都不会带你来。”
“我们的妈妈有一张很美很美的脸,她还有一颗宽容善良的心,这个人只是长得像妈妈而已。”
他平淡的声音让白连翘再次忍不住的流出了两行眼泪,她哭的梨花带雨,却依旧无法撼动他的心。
“我宁可相信她是真的死了。”一股浓烈的失望被风吹到了秋月的心坎里,她控制不住发抖的身体,只能拼命的抓着心口处的衣裳。
脑海里控制不住的出现兄妹两人还小的时候,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夏天。
她左手拉着连云稚嫩的手,怀里抱着刚满月的连翘,在落日的余晖下里,她给他们讲山上有大灰狼的故事。
她回神,将心底的痛楚压下,看着面前长大成人的一对兄妹,看着连翘脸上还未完全褪去的稚气,想必哥哥将她照顾的很好吧。
“我知道你离开如意岛的那一刻,就决定和我们没关系了,不如我们各退一步,你放了顾寒烟,我们从此不出现在你眼前,怎么样?”
白连云吸了一口气,才勉强将心底的窒息感压下。
秋月目光一怔,却是想都未想,“她不能离开这儿。”
白连云和白连翘是她的孩子,他们肯定不会透露自己的行踪,但顾寒烟就不一定了,她不能冒这个险。
那个九死一生离开的地方,她绝对不会再回去。
“顾寒烟有恩于我,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带她离开这儿!”他决绝的语气更像是一种命令。
他好像一瞬间又变回了那个满身戾气的白连云。
白家落魄,是他一手造成的,和任何人无关。
因为他的固执,也因为执念。
秋月依旧不肯让步,就算面前是她的孩子,但这有关乎她日后,她绝不可能将自己置于陷境。
“她暂时还不能离开这儿,我同样也需要她。”秋月冷然,却不敢抬头对着白连云的目光。
她怕自己不争气动了恻隐之心。
白连云未理会,看着刚才的情形,秋月是要杀了顾寒烟,别以为他看不出来。
从出如意岛之后,他一直能感受到有人跟踪自己,他知道那是霍庭深的人。
带走顾寒烟一是为霍庭深,二是为了顾寒烟救过白连翘一条命。
从父亲死后,他就忘记了和霍庭深的恩怨。
“如果今天你不让我带走顾寒烟,我就死在你面前,反正我对你来说,不重要,不是吗?”白连云眼底的决然异常明显。
她他在赌,赌秋月会心软。
秋月抬眸,眉宇间是无奈与固执。
她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的看着白连云死在自己面前,可看着他这幅刚强态度,她又不敢冒泡拒绝。
就算她的当时离开如意岛是迫不得已,可抛弃他们兄妹二人也的确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她已经有所亏欠,她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
不远处,顾寒烟趴在客房地窗台边,这个位置正好能看清楼下发生的这一幕。
尽管天色已经越来越黑了,但这庭院里却亮的如同白昼。
白连云的态度让顾寒烟有些小感动,可看着秋月决绝的模样,她也不敢保证,按照秋月的无情,究竟会不会同意白连云把她带走。
思索着,她将一瓣橘子扔进嘴里,继续看着这场认亲大会。
白连云不想浪费时间,从身后掏出那把贴身佩戴的匕首,拔去刀鞘,将冰冷的刀刃对准自己的脖颈。
“我数三声,你若是不同意我将她带走,你将眼睁睁的看着我死在你面前。”脖颈的温热触及冰冷的刀刃,他忍不住的战栗了一瞬。
可秋月的目光,却紧紧的落在那把明晃晃的匕首之上。
这把匕首是她送给他的,当时他喜欢易容术,所以她送了一把匕首给他,用来割人皮面具。
只是没想到,他将这把匕首一直贴身带在身上。
心底像被无数只蚂蚁啃噬着,既难受又窒息。
一边是自己的孩子,另一边是自己的未来,她无法抉择,她在犹豫。
白连翘紧紧的抓着白连云那双握着匕首的胳膊,她不同意哥哥这么伤害自己。
“你就不能答应哥的要求吗!算我求求你了!”白连翘哽咽的声音响起,看着秋月犹豫不决的模样,她急的快要跳起来。
哥哥像他的保护伞,虽然从小跟她拌嘴,但她能感觉到哥哥对她浓烈的宠爱与保护,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失去哥哥。
“连翘,别求她,反正她也不在乎我们的死活。”白连云语气闪过一丝紧张,余光似有似无的睨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