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庭深将脚步停下,听着身后白连云的声音。
“星月,星月也可以救,她虽然只会下毒,但只要有你出面,她会救的。”
白连云匆匆的开口,他知道星月喜欢霍庭深,如果霍庭深带着白连翘去找星月,她就算不喜欢白连翘,也会救的。
霍庭深未扭头,沉吟片刻之后,才以眼神示意大龙。
大龙让人将白连翘抬起,随后跟着霍庭深一同离开。
看着霍庭深让人将白连翘带走,心底也安稳了一些。
此刻,书房内只剩下他与地上已经冰冷的尸体。
他木讷的扭头,用力的将胳膊将他未闭上的眼睛合上。
可他像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一样,不愿意将眼睛闭上。
“你这个坏老头……”
嘴边的话没有了从前的冰冷,带着一种复杂说道。
以前和他说话,他都会回应,但是此刻,他却再也不能开口了。
“对不起……”
他喃喃道。
看着地上的尸体,可目光却变得久远起来。
那时候他还很小很小,母亲是个极致温柔的人,可父亲对于母亲,却不像那么好。
他不想学医术,但偏偏对于易容术感兴趣,后来,他跟着母亲一起学易容术。
母亲说,这易容术看似简单,实则复杂。
他记得清清楚楚的。当时母亲摸着他的头发跟他说,“连云,只要用心,什么困难都能克服。”
他用力的点点头,摆弄着母亲用来易容的瓶瓶罐罐。
他的母亲有个非常温柔的名字。
小秋。
后来,他正跟着母亲学易容术的时候,父亲走走过来了。
他严厉的将这些瓶瓶罐罐扫到地上,冷声说着,“不学无术的东西!”
彼时,他害怕极了。
再后来,母亲去世了……
他本一度沉沦在悲伤中无法自拔,可这个男人作为父亲,严厉的要求让他学习医术,他不肯,他便用一根棍子来打他。
从那之后,他就对这个男人产生了恐惧与疏离。
到后来长大时,他有了自己的时间和势力。这个男人再也管不到他身上了。
他苦笑一声,看着这个诺大的书房,这个号称世代行医救人的白家,却连自己身边最亲的人都救不了。
母亲,连翘,他这辈子最心疼的两个人。
一个母亲,一个妹妹。
他以为自己可以独当一面,可到后来,他还是无所用处。
看着地上的男人,他第一次感觉到什么是后悔。
纵然有恨,他至少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现在,他只能对着一具冰冷的尸体说对不起。
“我知道你为了我好,我现在懂了。”
白连云眼睛有些红,好像在隐忍着巨大的洪水一般。
他又用力的抬起手,将他的眼皮扶下。
这次,白父闭上了眼睛。
白连云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看着这个一动不动的人,心底既平静,又难过。
多年来的恩怨化成了如今这幅面孔,这究竟真的是他想看到的吗?
说到底,就是因为他的固执,才酿成了今日模样,要说怪一个人,也应该怪自己。
……
霍庭深将手放在口袋里,如意岛最近格外的冷,原本还晴空万里,下一秒就阴雨连绵。
他走在路上,脑海里是与顾寒烟在一起的画面。
他明白这个女人的想法,此刻她失忆了,虽然不记得白连翘这个人,但如果有一天她什么都想起来了,他又如何去解释这件事。
何况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让这个女人去救另外一个女人。
不管怎么说,他都不能做这种不厚道的事。
霍庭深回眸看了一眼白连翘,见她脸色苍白,心底却没什么波澜。
一直以为自己对任何女人都不会存在爱情,包括顾寒烟也是。
他以为自己只是依赖这个能让他放心的女人。
到后来,他发现自己对她不仅仅是依赖,更是一种将所有情感寄托的人。
她的坚强,以及她身上所有的特质,都在深深地吸引着她。
他是个极度挑剔的人,却喜欢上一个贪财好色的女人。
看着在别墅里,她那张清冷的容颜,他才感到一丝莫名其妙的危机感。
直到看到她搬出别墅的背影,心里才有种失去珍宝的感觉。
后来得知她失踪,让他本就空洞的心,更是被撕成了无数片一样。
如今,他终于明白,自己对她根本不是依赖,也不是心灵寄托,而是全心全意的爱。
他爱她一生一世,如果可以选择来生,他还要和她在一起。
他目光在想起顾寒烟的时候,总是从冰冷渐渐变成暖意,因为她的失踪,他正视了自己的心。
“大龙,你带着白连翘去找星月,然后让星月救她。”
霍庭深站在门口,扭头朝着大龙说道。
大龙点头,看着霍庭深走进房间之后,才让人带着白连翘走进库房。
路上,那两个抬着白连翘的人有些不悦。
“龙哥,你说咱霍总怎么能这样,这个女人之前好几次闹事,还开着车冲进家里,霍总怎么能答应救她。”
大龙暗了暗眸子,他也不知道,但是他会按照霍庭深的命令执行。
“行了,都别说话了,听命令就行了。”大龙朝着后面看了一眼说道。
两人带着白连翘一同走进库房。
库房内很黑,也有一股潮味儿。大龙将一侧的灯打开。
库房内似乎还有种让人作呕的味道,大龙将干呕的冲动压下去之后,才走进库房,寻找着那个弱小的身影。
“龙哥,这库房啥味儿啊,是不是耗子死在库房了?”
身后的人抬着白连翘,走进库房一脸嫌弃的说道。
大龙隐隐察觉一丝不对劲,快速走到第一个箱子后面去找被关起来的星月。
每个箱子后都空空如也。
大龙目光一沉,看着地上自己踩着的那一套血水。
“人呢?”身后的人问了一声。
大龙紧皱着眉头,“跑了。”
身后的人被吓了一跳。
一丝冷风吹进库房内,大龙藏在口袋里的手紧紧的攥着。
他明明记得这个女人已经……
怎么可能还会逃走?
“龙哥,我们现在怎么办?”身后的人突然说道。
“找啊,还能怎么样。”大龙沉了沉语气,扭头出了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