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了晚膳,云舒舒就去找言沉渊了,他还在御书房中忙着公务,见云舒舒过来,就将毛笔放下了。
“水秀已经醒了,现在在大牢里。”言沉渊简单和她说了一下情况,言下之意就是问云舒舒要不要去大牢,先探探水秀的口风。
云舒舒想了想,决定先去看一下,如果用心开导的话,兵不血刃就可以将实情调查清楚。
言沉渊站起身,云舒舒看到了他眼眶下的青色,想必是到现在一直没有歇息过,云舒舒心里莫名其妙软了一下,不过这个感觉很快被她忽略过去。
云舒舒在言沉渊的身侧与他并肩一起,何公公在他们二人的身后,走过那条长长的走廊,云舒舒看到大牢中关押着的其他人,心里暗暗一惊。
水秀犯的是重罪,所以她被关押在大牢的最深处,随处可见的血水,污浊的空气,这一切让水秀变了个模样。
只见水秀头发散乱,额头上的伤被处理过了,缠着一圈圈白色的绷带,脸上都是血污,宫女服也乱起八糟,四肢都被绳索捆住,嘴巴塞了一块布,像极了疯婆子,云舒舒都快认不出她了。
看守没有打开牢门,毕恭毕敬朝着言沉渊和云舒舒深深鞠躬,“皇上、皇后娘娘,这名罪犯已经神智不清了,昨天送来之时已经伤了好几个人,她还想自杀,迫不得已才将她捆绑住。”
看守脸色青灰,看上去实在被水秀烦得不清。
见水秀这个模样,云舒舒生出了一丝同情心,本来水秀还不至于到这个地步的,她还没治水秀的罪,水秀就将自己作成这样。
“水秀,你现在还有回头路可以走,只要你指出背后主使,本宫就放你离开。”云舒舒的声音很轻。
水秀听到了她的声音,将眼睛睁开了,不停挣扎着似乎想要说话。
看守听了言沉渊的命令,才将水秀口中的布拿开。
经过了一天的痛苦,水秀已经完全醒悟了,她不想死了,她想要活着,她知道现在谁才是能救自己的人,所以只能求助云舒舒。
水秀流下眼泪,“皇后娘娘,如果我说了,你真的会放我离开吗?皇后娘娘……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是,本宫会放你离开。”
水秀看了看云舒舒,又看了言沉渊,她重重吞咽下一口血水,答应了下来,在开庭时指出幕后主使。
云舒舒知道水秀不会骗她,让看守将水秀的绳索解开,又命人给水秀饭菜。云舒舒心里压抑得不舒服,做完了这些,就和言沉渊一起离开了大牢。
言沉渊这一趟都任由着云舒舒,他想看云舒舒是怎么处理水秀的,如今得到这个答案,他实则不太赞同,内心又觉得这个处理方法在云舒舒身上,倒并不意外。
云舒舒虽然极力找出下毒者,可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要水秀的命。
第一,云舒舒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第二,云舒舒不是古代人,思路也和古代人不一样,什么仗毙或者株连九族之类的,她并不赞同。
她给水秀留下一条活路,也是给自己留下一个救赎,万一水秀真的拖出去仗毙了,她的内心会不得安宁的。
说到底,就是云舒舒心太软,这不是一件好事,却也不是一件坏事。
厅堂之内,后宫中妃嫔皆在座,言沉渊与云舒舒一同坐在上坐,柳冰影身体刚恢复,脸色中仍然透着一股青色,身子憔悴,坐在云舒舒下方。
原本说柳冰影的身体不适,让她在宫中静养,可没想到柳冰影无论如何也要来,她说不相信水秀会那样对待她,她想要知道事情真相。
柳冰影哭得泪流满面,谁也不好拦着她了。
昨天柳贵妃中毒之事早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有句话说得好,看热闹不嫌事大,她们这些妃嫔虽然为妃,可是不得圣上宠爱,比在冷宫之中还凄凉。
昨儿一听,那柳贵妃在凤鸾宫之中中毒,昏迷不醒,她们都有隔岸观火的意思,想这柳贵妃正得宠,云舒舒又是皇后,两人若是掐得一地鸡毛,那她们就是得利的渔翁。
然而不想今天只捉出来个下人,不少人都扫了兴。
“皇上,依妾身所看,这小宫女恐怕是被拉出来替罪的,真正的幕后黑手还躲在后面呢,皇上一天不抓到人,妾身这心里啊,就一天不踏实。”余美人仿佛受到惊吓似的,拍着胸脯娇滴滴看着言沉渊。
此言一出,附和声就响起来了,妃嫔们柔弱可怜看向言沉渊。
“是啊皇上,一定要让她把背后的那个人抓出来。”
“皇上,妾身好害怕。”
言沉渊审视的目光在在场每个人身上划过,最后看向了水秀,声音中带着令人难以承受的压迫,“谁指使你毒害柳贵妃的?如实说出来。”
水秀抬起头来,涣散的瞳孔逐渐聚焦,她先是看向了云舒舒,再将目光落在了柳冰影的身上。
柳冰影于心不忍将头别过去,可水秀却注意到了柳冰影手里握着的一个小木雕,那木雕雕刻的是一个憨笑的小小孩童,和她弟弟身上的木雕如出一辙……
只需这一眼,水秀的精神就崩溃了,她大口喘气,仿佛一个快溺水身亡的人,电光石火间,水秀突然一手将身旁侍卫的刀拔出来,毫不犹豫扎进了自己的心脉里。
鲜血溅洒满堂,妃嫔们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皆被吓得不清,方才娇滴滴说话的余美人最惨,因为离水秀比较近,直接被热血溅了满脸。
“啊……”余美人惊声尖叫,一下子晕了过去。
云舒舒心脏受到刺激,瞳孔剧烈收缩,整个人都僵住了,手脚发麻,一点力气也提不起来。
这次又是言沉渊捂住了她的眼睛,将那血腥的一面挡住了。
这种情况也就言沉渊能镇得住场面,他吩咐侍卫长,“把尸体拖下去,其余人都回宫去,何公公,将余美人带下去,传太医诊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