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紧接着她便反应了上来,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就说师父这个老糊涂。明明见你是大宛皇城的贵女,却还要把你关在这小黑屋里。这下可好了,我们又得继续逃难了。”
颐儿一边嘟囔着,一边将那个高大的身影拖起。
待到了门口时,颐儿转身对林瑶玥说道,“那你可一定记着每块儿疮口,都得让你家的侍婢清拭干净才好。”
林瑶玥望着颐儿担忧的模样,点了点头,却没有告诉颐儿她下来要做的事。 因为她不想让面前这个单纯的姑娘担心。
不过,林瑶玥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一脸板平的对着颐儿说道,“对了,方才我跟他说要杀了你。”
闻言,那个名叫颐儿的姑娘一愣。一双清澈的黑瞳打量了一下林瑶玥,莞尔一笑道,“我知道了。我把师父带走了,如果有再见的那一天,我一定帮你解了身上的蛊毒。”
林瑶玥回笑了一下,心里腹诽了自己此刻并不是真的诚实。旋即将手撑在了门框处,向外望了望,对着颐儿说道,“快走吧,等会儿我哥哥回来了,可不会饶了他。”
闻言,颐儿的那双乌黑的大眼睛在皎洁的月光下闪闪发亮,灵动可人,“对了,小姐姐,颐儿还没有问你的名字呢。”
林瑶玥看着面前这个灵气可爱的姑娘一笑,殷红的唇瓣轻启言道,“瑶玥,林瑶玥。”
“记住了,瑶玥姐姐,希望下次再见的时候,不会是这样的场景,而颐儿则不用带着师父这个大拖油瓶。”
闻言,林瑶玥有些笑得开怀,看着颐儿拖着那个差点害死自己的男人,渐渐消失在树林深处。林瑶玥轻叹了一口气,心中保佑着颐儿可以躲过梵云国的追兵。
如果她的身份真如自己猜测的那样,一旦她被捉回去,等待她的恐怕是比死更痛苦的折磨。
林瑶玥思忖着,从里面锁上了房门,重新窝回了那张简陋的床榻上。有灵气的巫蛊师自己算是找到了,可是究竟是是谁给自己下的蛊?
此刻,林瑶玥的脑海中,直觉与推断二者在不断的纠缠。按常理说,给自己下蛊的人当是慕容锦无疑。可是冥冥中却总有个声音不断地在自己耳畔坚定地说道,不是他,不会是他。
林瑶玥长叹了一口气。
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红肿的疮口,不禁失笑。如今自己身上的疫症这般严重,能不能扛过去还未可知。况且,无论是何人人给自己下了这花蛊,当那个男子看到自己现在副可怕的模样,说不定真的会像那个嘴毒的男人说得那般。
恐怕也都不愿再多看自己一眼。
林瑶玥有些头疼,而她身上的疮口又一次开始流脓。她赶忙又用白酒和纱布忙活了起来,祈求着自家哥哥能在自己临死前赶回来,好让自己咬一口那西街的糖人再走。
林瑶玥将身上所有的疮口清理完,已经精疲力竭,正打算小憩一下。可忽然由远及近的传来了坚定的脚步声。
似是从远处走来了一个人。
这个人的脚步有些沉重,他直直的向着这间密闭的小屋而来,使得林瑶玥不得不思忖着,是否是哥哥林振宇带着自己的好吃的回来了。
她轻声向屋外唤道,“哥?”
可闻言那脚步声刹那间紧促起来,林瑶玥有些奇怪,因为这脚步声不是哥哥的,可是为何他听到自己的声音会这样急促的向这边走来,林瑶玥有些慌神。她说不清是自己的推断还是自己的幻想。
可门外那清冷磁性的嗓音,格外清晰的传了进来,
“林瑶玥”。
简短的三个字,却带着浓浓的思念与眷恋,霎时间,好似有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揪住了自己的心口。
慕容锦——
霎时间,一颗心跳得极快。
是他,确实是他。方才,她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是自己希望能在临死前,见他一面。却没想到,这一切竟然变成了真的。
林瑶玥连忙跑到了门口。可握在门栓上的手,却是一颤。
仅是一门之隔,林瑶玥瘫软在了地上,而外面传来了那熟悉的嗓音。
“玥儿,开门”。
门外,慕容锦一身月白银仙鹤纹底锦服,大片的腾云纹在白衣上若影若现。一双幽兰色的凤眸深处浓得像化不开的墨。
他站定在屋外,却紧盯着这道被林瑶玥锁起来的门,手指骨节捏得直响。
“王,王爷,您怎么来了?”林瑶玥努力让自己摆出一个笑脸,可话音出口却还是那么不自然。
“你不希望本王来?”慕容锦清冷的嗓音中却夹杂了丝阴沉。
林瑶玥此刻却心乱如麻,她是想见慕容锦一面,可是她现在的这副样子,她身上所染的疫症,都让她丧失了可以见他的资格。
霎时间,心被猛地一刺,她痛到说不出话来。
半晌,才听得她缓缓说道,“王爷。瑶玥现在是个身染疾珂的将死之人,您还是离瑶玥远些为好。”
林瑶玥清脆悦耳的嗓音不带一丝感情,就恍若是一个冷冰冰的机械。
可闻言,门外的男子却好似讥讽的笑了一声,随即他清冷的嗓音残忍,冰冷,却直将她不愿面对的事情,直直地挑开在她的眼前, “林瑶玥,你以为你这样说,本王就会走吗。睁开你的眼睛,放开你的心。你知道的,本王为什么来。”
慕容锦的声音如此坚定。坚定到一刹那间,林瑶玥觉得自己所考虑的一切都是错的。她此刻应该打开房门,冲进那个爱她入骨的男人怀中,久久不要松开。哪怕是死,也要死在他的怀中。
可是——林瑶玥强忍住滑到嘴边的泪水,冷声道,“王爷,你走吧。瑶玥真的剩不下多久时间了。瑶玥不想到最后,还害了您。”
耳畔是林瑶玥带着哭腔的哀求,慕容锦俊朗的眉宇紧皱,停了一刻,方才开口言道,“你不想出来,就隔着门跟本王说说话吧。全当做是为你解闷的消遣也好。”
解闷消遣?把堂堂摄政王当做是解闷消遣的玩意,恐怕也就是她这个将死之人敢做得出来。
林瑶玥这般苦笑着,却流不出泪。一双墨色的凤眸圆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