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总是在时间的长河里，遗忘了某些事。
某些曾经的温情，被后面的伤痛掩盖住了。
某些珍贵的瞬间，因为后来的伤心失望，都被遗忘了。
他该记得的，该记得曾经何时，咿呀学语的他是如何呆在父亲的怀里。
他该记得，曾经无数次，他奔跑的方向是父亲所在的方向。
他犯错了，到死的时候自己都没有原谅他，可是作为父亲，他始终都在弥补自己的错。
现在，时至今日已经来不及去说什么了，但却是到了该原谅的时间了。
他深吸一口气，把所有将要溢出来的眼泪压回去。顾默笙重新看向两个弟弟：“你们不用担心我对你们母亲怎么样，对我来说，今天她不找我麻烦，我依然不会找她的麻烦。”
宁峦尴尬的点头：“我们知道。”
一切都是母亲在找麻烦，这点他们早就知道了，也知道顾默笙不会把母亲怎么样。
或许是小时候曾经与他十分亲近过，他们始终都觉得的，大哥永远都是大哥。
这或许就是血缘的奇妙之处。
哪怕是这样支离破碎的关心，你仍相信他会在某个地方，给你们留下一线余地。
“之前你们应该是故意学习很差吧，现在事情都已经说清楚了，就不用再伪装了，你们该好好学习好好学习，我……不会再限制你们回国，但——不会让你们进入顾氏。”顾默笙说道。
这里是他顾默笙的地方，一辈子都是，而且他也不觉得把两个人放进来也是仁慈的。
顾氏不收笨蛋，早就说过了的。
宁致则道：“我们已经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情了，都在国外，所以不回去了。”
顾默笙沉默了一会儿道：“过年还是要回来，爷爷也会想你们。”
这是他们第一次被批准过年，两个人都是一愣，然后紧接着就欣喜起来，也真诚的对顾默笙说道：“大哥，我们一直都想跟你说一句对不起，当年都是我们的错，对不起。”
顾默笙想，或许他一直都在等这一声道歉。
而今天听到了，好像释然之下，发现自己也没有多大的情绪。
原来有些事，早就变得云淡风轻了。
他想到了程雨舒，想到这个世界上有着他最喜欢的人，且现在他和她算是兜兜转转没有彼此错过，所以好像恨意也没有那么深沉了。
你以为你会记一辈子的恨意，时过境迁以后，慢慢的随着其他事情的弥补，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顾默笙挂断了视频，久久不能平复，出门的看到爷爷，他顿了下，才叹气道：“抱歉爷爷，让你担心了。”
顾老爷子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这些年你受委屈了。”
顾默笙笑：“已经过去了，没事了。”
不是什么大事了，这次真的都过去了。
当晚，柳琴芳约见了顾默笙，这次只有两个人。
柳琴芳放下手机，冷淡道：“这次我不会录音，这也是我最后一次跟你谈。”
顾默笙：“很巧，这也是我最后一次跟你谈。”
柳琴芳：“你赢了，是我棋差一招。”
顾默笙：“你承认就好，剪辑音频的事，我不与你计较，之前的事情我也不与计较，今天与宁峦宁致谈过以后，我也准许他们自由回国了。”
柳琴芳冷淡一笑：“我不相信你这么好心，你还有什么阴谋？”
顾默笙：“阴谋算不上，但的确有需要你注意的地方，该说希望你谨记。”
柳琴芳心里冷哼，就知道他不会这么好心放过自己，不过她也不怕了，随便他。
“你就说吧，你想怎样。”柳琴芳也不想和他继续绕什么弯子。
顾默笙：“我要你离开顾家，从此以后，你有独立的别墅住着，你不能再以顾家的人的身份做任何事。”
柳琴芳手抖了一下：“呵。你父亲都没有赶我出门，你要赶我，你凭什么？”
顾默笙平静无波的看着她：“平你两个儿子亲口承认当初绑架事件是你一手导演，凭你偷公司的企划案，凭你想构陷我，桩桩件件都够送你去警局坐坐了，之所以你现在还在这里，完全是因为我不打算与你计较，也因为我父亲的原因，不会对你两个儿子出手。”
柳琴芳脸色煞白，一时间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顾默笙继续道：“现在我与两个弟弟感情好不容易缓和了一点，我希望你为他们考虑一下，不要再做让我厌恶的事。你别以为我赶走你是怕你，实话告诉你，我敢放你在顾家，就是有我能治你的办法，我之所以要让你走，是因为我不希望以后我妻子还要叫你一声母亲，还要在顾家尊敬你。”
他为了只是让程雨舒舒坦，就这么简单。
这么做未免大动干戈？
不好意思，在他看来，只要事关程雨舒的事，就没有小事情。
但凡和程雨舒有关系，他就不能放任不管，一小点威胁都不行。
柳琴芳咬着牙，心里不甘心，最后却也不得不妥协。
她不妥协又怎么样呢？顾默笙转头就能把她送进监狱。
“顾默笙，算你狠，别忘了你说的话，你不能对你两个弟弟出手。”
顾默笙很平静：“其实他们两个心思不坏，都是被你带偏的，你以后还是少教育他们吧，他们自己生长比你教育的好。”
柳琴芳愤怒的离开了，顾默笙在咖啡厅里喝着咖啡，出来的时候下雪了，他仰头拍了一张雪景，发给了程雨舒。
顾默笙：【下雪了，想你了。】
程雨舒看到这张雪景，咬着唇，强忍着想要回复的心情放下了手机。
不能回，要好好罚一罚这个坏男人才行。
程妈妈从厨房里端着点心出来，对程雨舒说道：“你江叔叔的儿子，最近有点事情出去了，说是但年三十那天回来，你大年初一和对方相亲吧。”
程雨舒哭笑不得：“哪儿有大年初一相亲的？”
程妈妈：“怎么没有呀，你们以前走完年不就是去同学聚会吗？那当然也可以相亲，怎么不能。”
程雨舒一个头两个大。
忽然之间想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