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百思不得其解,但是随着紫炎的散发,苏靖的反应幅度也逐渐减弱着,苏靖的身体本就已经是灵魂状态,那些被紫炎刺穿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实际上并未对苏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伤。 看着苏靖的胸腔逐渐平稳下来,痛苦无比的脸色也逐渐平静,我如释重负的长舒了口气。由此同时,一直挡在我前面的两位老爷子,也很默契的往旁边退了一步,似乎在告诉我,可以去接触苏靖了。
明明一切都结束了,可是我却无法迈出步伐,因为在我的注视下,我发现苏靖那曾经死寂无波的眼睛,竟然开始蠕动了起来!
苏靖要醒了!
剧烈的惊喜,有的时候也会演变成巨大的阻碍力,让自己变得手足无措。
我硬着头皮迈出一步,仿佛用光了所有的力气,余下向苏靖靠近的步伐,几乎都是本能支撑着行动。当我终于走到苏靖身边,居高临下俯视着苏靖的面孔时,我发现苏靖惨白的面孔逐渐恢复着血色,然后蠕动的眼皮突然停止,紧接着闭合的眼皮出现一道缝隙。
我下意识的捂住了嘴巴,静静地,呆呆的看着苏靖。
当苏靖的眼皮终于完全打开,深邃熟悉的眸子再次映入我的眼帘时,心中的悲意夹杂着欣喜,化作眼泪,挣脱了我眼眶的束缚,沿着脸颊滑落。
滴答。
眼泪滴在苏靖的脸上,苏靖缓缓抬起手,用指尖抹起我的眼泪,然后放在嘴唇之上,轻品着泪水中的酸甜苦涩。
甚至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眼泪是什么滋味,但是苏靖却知道,他看着我,轻叹了口气:“我最怕睁开眼睛看到的人是你,也最希望看到是你……”
听到这话,我心中积蓄已久的情感全部爆发了出来,我不顾一切的扑进苏靖的怀里,嚎啕大哭,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苏靖抚摸着我的秀发,嗓音欣慰却又苦涩:“你不恨我?”
“恨!”我把脸埋在苏靖的胸口,一边抽泣,一边低喝:“我无时无刻都在恨你,恨你的自私,恨你的独揽大权。自始至终,在我们的情感之中,我就只能逆来顺受,伤痛也好,甜蜜也罢,都只能默默接受。”
“对不起……”苏靖长叹了口气,手掌不停的在我的头发上来回游走:“从一开始,我们就无法拥有普通人的平淡情感,我给不了你要的爱。”
“不,你已经给了。”我抬起头,擦着脸上的泪水,却怎么也擦不干,我放弃了,泪眼婆娑的注视着苏靖:“我要的是爱,你爱着我,这就够了。若我们永远都无法像普通人那般,平淡静雅一生安好,那我愿意与你同舟共济,共闯波澜,只要你别再离开我了。”
苏靖双手抬起,搭在我的肩膀上,凝视着我,片刻之后,他的双手突然发力,猛地将我拽进怀里,嗓音在我的耳边响起:“我已经无法再像以前那样,让你感受我的体温了,我冰冷的身躯,也难以再为你带来一丝温暖……”
“只要有你的地方,就是艳阳天。”我紧紧抓着苏靖的衣服,他的衣服和他的身体一样,已经化虚,对于寻常人来说,不再具备实体,还好,我是冥妃,拥有着一半的阴人血统,才不幸中的万幸可以继续触摸苏靖。
“傻丫头,我给你的却只有严冬。”苏靖的嗓音很是苦涩,拍抚着我的手,是那么的温柔,甚至有些不像他。
“只要是冬天,就总有过去的时候。”我趴在苏靖的胸口,极力倾听着苏靖的心跳声,却什么也听不到。哪怕是一片寂静,我也知足了,不再像以前那般懵懂无知,极力去探寻苏靖的心。
有人说男人就像是洋葱一样,每剥开一层伪装,就会让女人流一次眼泪,最后却发现,男人是没有心的。但是那些被剥掉的伪装,那些被丢弃的实实在在肉质,却是男人最真实的一面。
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的田野。
我们的田野在何处?现在尚未可知,但我坚信,总有一天我会和苏靖携手,漫步在一望无际的田野之上,享受威风负面,踩踏着柔软的草地,共睹远方。
我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苏靖轻吻着我的脸颊,眼泪尚未留下,便被苏靖温柔的唇夺走。他曾说,我的眼泪很金贵,不可随意流淌。而现在,因为感情的宣泄,我无法控制住流泪的欲望,苏靖便用最直接的动作,承接着我的泪水,接触着我的心。
泪,便是女人的心最直接的宣泄。
女人流泪,无外乎两个可能,高兴,痛苦,无论是哪种可能,都是最真挚的表现。
因此女人是矛盾的,最讨厌男人让自己哭泣,可是一旦哭泣,就证明这个男人是自己的挚爱。
一生的所爱,如今再次回到我的身边,尽管已经不再是当初的彼此,但心中的信念却没有丝毫的变化。我还爱他,他也爱我,如此足矣。
静默,享用,不语,这种彼此最简单直接的依存,却是我最为迷恋。相信苏靖也很迷恋,因为我能感受到他抱着我的力道一点一点的变大着,像是不愿意松手,担心自己最心爱的东西被人夺走似得。
我曾听说,看一个女人爱不爱一个男人,就看这个女人为对方哭过多少次。而看一个男人爱不爱一个女人,就感受这个男人拥抱的力度。这一刻,无言,却代表着深爱。一切的苦楚,不甘,彷徨,此刻都化作脱俗,回忆着流芳过往。
“潇潇,你知道吗,在我濒临魂飞魄散之际,我脑海中只有一个面孔,便是你。以前我以为自己可以毫不犹豫的为你去死,现在我发现我根本就没有这种勇气,一想到再也见不到你,我就怯弱,胆寒,变成了天底下最可悲的胆小鬼……”
苏靖第一次跟我说这种话,却瞬间融化了我的心,因为我感同身受,与他一样是个胆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