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的气氛总是愁绪满怀的,云九霄还特地带了玲珑去了寒烟住过的院子。
王府里其他的院子都有名字,只有这里没有。
高丽文是不想给,就跟名分似的,她其实看得很重。凭着寒烟的才貌何至于就委委屈屈的做了一个最低等的姨娘?找不出她的瑕疵,就干脆拿她的出身说事儿,丝毫没有通融的可能。
云九霄却是没有想过。叫什么有分别吗?他只知道那里面住的是他最心爱的女人,仅此而已。名字是用来区分不同的人和事物,寒烟是独特的,谁也掩盖不了她的光芒。
寒烟想来是不屑的,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也就什么都不在乎了。她的眼里大概只有云九霄一个人了,他喜欢她,这就足够了。
晋王妃是聪明的,早就安排了人手,仔细的打扫清理过了。院子和房间都保持着原样,就是窗纱、被褥什么的,也只是拿去浆洗干净。这念的是旧情,新添置了物件,反倒突兀,没的碍眼。
院子里的杂草不见了,还特意的移植过来一些花卉点缀其中。空闲已久的院落,弥漫着孤独的气息。
放眼望去,这院子跟晋王府的华丽是完全不搭的。只是处处透出雅致,没有一点儿艳丽的色彩,倒是很符合当下的心境。
“寒烟,我带了女儿来看你。你到底去了哪里,是忘了回来的路吗?”英雄气短,只为儿女情长,顶天立地的汉子,略略哽咽了。
屋子的正中挂着一幅画像,画中的女子眉目如画,玲珑一点儿都不怀疑她会袅袅娜娜的从那上面走下来。
忽然她就没了底气,弱弱的问:“父王,那个真的是我娘亲?可是我们,不像啊!”
云九霄叹气:“唉,这次回来,你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的时候,我都以为是寒烟回来了。可是,你一旦开口,我就知道你不是了。那么恬静温柔的女子,怎么就会生出了你这个不安分的丫头?”
玲珑单手捂脸,这个,绝对不是亲爹。
她们的眉眼有八九分的相似,只是两个人的气质完全的不同。画上的人看起来与世无争,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玲珑呢,呵呵,高丽文也没有完全的诋毁她,更多的时候她就是一个野丫头。
她倒很庆幸自己不是便宜娘的复制品,她也不喜欢被安排好的人生。
看得出这也是一个不喜奢华张扬的女子,她还想着顺着蛛丝马迹追查娘亲的来历呢,现在她不抱希望了。
“玲珑,没事儿的时候就替父王过来陪陪你娘,她会喜欢的。”云九霄低低的声音。
“好,我会的。”她痛快的应承下来,这对云九霄来说,应该是个安慰。
高丽文和云依依都在回廊下等候,她们不愿意进去。云九霄对一个女人深切的思念,也是对另一个女人无情的表现。晋王妃悲哀的发现 ,即使没有寒烟在了,她也是走不进他的内心。
她牢牢抓住的,也只有这个名分了,从前是,现在还是。她是该欢喜呢还是悲哀呢?
“父王一路保重。”云依依眼睛里满满的都是不舍,她知道母亲再疼她,这个家还是父王做主的。
云九霄微笑着拍了拍她的头:“乖,依依最让父王省心了。”
从小到大,她都是乖巧懂事的,也一直是京城贵女圈中的楷模。人美,性子也好,云九霄在她身上还真没操过心,除了这次擅自悔婚又再缔结婚约的事情。
高丽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个她最亲近的男人,又要离开了。她怨过恨过,但是也爱过,而且依旧爱着。
“王爷,其实边境安宁,您是不是可以请求回京城了?”她试探着问,夜倾城扫平狼烟之后,天下暂时安定了,南陵的邻国也都纷纷示好,他没有必要继续驻守边塞,受风霜孤独之苦了。
只要他一道表章,皇上会同意他的要求的。他最好的年华都用在为国报效上面了,云家从来不曾辜负南陵,无论是皇室还是百姓。
“习惯了,也不舍得出生入死的将士。”云九霄淡然一笑。
他不觉得苦,是因为可以远离是非。如今的南陵表面一团祥和,实质已经是暗流涌动了。皇子们原来不过是暗暗较劲 ,现在局势明朗化了。安王重伤,义王无心问鼎,成王还是个年幼的孩子,许多大臣都逐渐向忠王靠拢了。
他是异姓王,又生了两个好女儿,他的态度是至关重要的。
云家对南陵是忠心不二的,他们只保国,却不愿陷入争斗,他们忠心的只能是坐在龙椅上的皇上。
边关的条件是艰苦些,但是可以远离这些烦恼。
还有,没有了寒烟的晋王府,对他缺少了吸引力。她不在了,他在哪里又有何妨?
高丽文勉强一笑,他心里总是有太多比她重要的。
“王妃,本王膝下无子,但是并不觉得遗憾。依依和玲珑都这么优秀,是你教导有方,本王谢过了。”云九霄给她的更多的就是尊重和体面。
晋王府是有资格骄傲的,他们没有躺在祖宗的功劳簿上,而是代代相承的报效朝廷。还有,一个府邸出了两位王妃,这是无上的光荣,她是与有荣焉的。
“王爷客气,这是妾身的分内之事。依依也好玲珑也好,都是咱们的女儿啊!”高丽文热络的说。
她对玲珑十分的不喜,却也不愿意让人知道。后宅里龌龊的事情不在少数,谁隐藏得深谁做的更不为人知,谁就胜了。
左右还有一年的时间,怎么也能忍过去的。她就不信,等女儿们都出嫁了,这天下海晏河清了,云九霄还会不回来吗?
曾经的深爱,也不过是过眼云烟,她才是他最后的归宿。
“转眼我们的女儿都快要嫁人了,真有些舍不得啊!你们两个定期给父王写封书信,谁要是敢难为我云九霄的女儿,父王一定为你们做主。”他铿锵有力的说道。
高丽文秀眉微蹙,他这是疼女儿呢还是别有用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