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白姑娘。”杜芷在看清白微影面容的那一刻,下意识地从上首的位置起身,双手有些局促地交叠,“你怎的会进宫?还是这……”
杜芷未将后半句话说完,但在场的人却已然明了,白微影与司华圳相视一笑,而后答道:“我进宫是为着帮娘娘在这后宫站稳脚跟的,待到你能够独当一面,与那言妃可以分庭抗礼之时,我自会离去。”
眼下的杜芷毕竟还只是一个刚出阁的少女,尚未经历过后宫的沉浮与各样的明争暗夺,又遇着白慕言这么一个强劲的对手,怕是会吃不少的亏。
如今局势微妙,任何一方的倾轧都会带来不可估量的后果,故而白微影才想着先行进宫,在一旁帮衬着杜芷,待到一切步入正轨之后,她方才能够功成身退。
司华圳黑眸中漾着几许深情和无奈,他其实是不愿白微影入宫的,一来是白微影在宫中,他与白微影见面便会变得有些困难,而司华圳又不能成日里往杜芷这儿跑,容易遭人非议。
二来便是担心白微影的安危,即便司华圳知晓白微影断不会让旁人轻易算计了她,可世事难料,若是有朝一日,白微影不慎在阴沟里翻了船,出了什么事儿的话,司华圳怕是会追悔莫及。
故而在白微影提出要易容进宫时,司华圳的的第一反应便是拒绝,只是再如何坚决的态度,却也无法抵佳人酥人心骨般的娇娇讨告,最终,自诩一世英名的司华圳终是在白微影的美人计下溃不成军。
“这样啊,多谢白姑娘好意,我……我定会及早成长起来的,断不会耽误白姑娘太多的时间。”杜芷在说这话时,还有些磕磕绊绊,几次差点咬到舌头,她既是在向白微影表明她的心志,同时也是在对司华圳做出保证。
毕竟白微影和司华圳之间的关系实在是不一般,若是白微影真的因她而出了什么岔子,杜芷怕是有几条命也不够去抵的。
“你无须这般紧张,我又不是吃人的妖怪。”白微影轻拍了一下杜芷的肩膀,示作安抚,柔声道:“你将我当作是你的盟友就好,我们之间不必如此的生疏,毕竟待到你坐稳这皇后宝座后,我与阿圳也是多多仰仗你的。”
白微影虽是这么说,但杜芷也不敢真的将对待寻常下人的架子摆到白微影的面前,她忙不迭地应道:“好,我知道了,只是,我平时该如何唤白姑娘?”
既是白微影进了宫,且有着这样的目的,那么白微影便会是旁人眼中,杜芷最为信任和亲近的人,有着这样的身份,白微影出现在人眼前的频率和次数自然会高许多,杜芷总是不能一直唤白微影为白姑娘的。
白微影沉吟了片刻,眼眸轻眨道:“便唤我为莺真吧。”
司华圳在心底轻念了两声白微影说出的这个名字,如深海般高深莫测的黑眸中闪过一抹受用的愉悦,白微影自是能够察觉到男人身上的这一细微变化,既是无奈,又是甜蜜地轻摇了摇头。
毕竟这次她也是临时起意,未曾与司华圳好好商量过,便只能用这所谓的名字,来暂时弥补一下司华圳了。
“莺真?”杜芷只念了一遍,便了然一笑,这分别取了司华圳与白微影两人名字中的最后一字,化作谐音,倒是巧妙。
如此的情意,却是让杜芷不由地生出了几分艳羡,在凝视着面前的这一对璧人之时,杜芷的眸光蓦地一暗,可惜了,她终是无法遇到自己真正心悦的少年郎了。
若是没有意外的话,她的后半生,便是要在这座富丽堂皇的金笼中度过了。
杜芷随便寻了个由头,便起身去了偏殿,将相处的空间留给了司华圳和白微影,在杜芷走后,白微影顺势在司华圳身侧的位置坐下,姿态悠闲地捏起一块糕点送入口中,说道:“我刚才又想了想,我进宫其实还有另外的好处的,阿圳,你要不要听?”
司华圳眉峰轻挑,在看到女子眼角处的那抹狡黠时,他同样眉眼一完道:“哦?有什么好处,影儿不妨仔细说上一说,我好洗耳恭听,领教一番。”
白微影贝齿轻咬着指尖所捏的糕点,语气轻缓道:“这进了宫,我自是更方便在二皇子面前上那司苑琼的眼药了,省得二皇子成日里听得那司苑琼蛊惑,如此,不也算是双管齐下吗?”
其实还有另外一层的原因,白微影并未说出口,那便是新后册封,自是要召见宴请朝廷命妇的,千回现下还是名义上的敬平王妃,当然是要入宫的,且不能推辞。
若是白慕言与千回同样受到司苑琼的指使,在宫宴那日联手,做出些什么的话,怕是会将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司华圳说到底是外男,只能够与千回一同进宫,却是不能够出现在宫宴现场,到时情况瞬息万变,自然是需要有人时刻照看着的。
不过,即便是白微影不说,司华圳心下自是也猜到了几分,一时间心头的感觉更是有些复杂,他知晓白微影是不愿让他为难,且不想让脏水泼到他身上,所以才会选择毅然进宫。
得了白微影的这般贴心与呵护,司华圳更是觉着惭愧又动容,如若不是局势逼人的话,他的女人又何须如此汲汲营营,白微影本该是被他好生捧在掌心,做那被宠的明珠的。
千言万语,终是化作了一声满足的喟叹,司华圳起身,将白微影搂入怀中,“影儿,你放心,我必不会负你,也定会护你周全,得妻如此,实是夫复何求。”
白微影抬手回抱司华圳,明艳动人的小脸之上同样是满足的笑意,“好,得了阿圳的这句话,我便是甘之如饴了,若是我捅了什么篓子,你也要替我兜着才好。”
“好。”司华圳将白微影搂得更紧,鼻尖充斥着熟悉的栀香,让司华圳原本还有些躁动不安的心,在瞬间得以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