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皇帝试图要问李嫣然是何想法时,在一旁做背景板的仑御医适时地撑起了,替李嫣然说出这“难以启齿”的隐情的角色。
“陛下,虽然在白日的时候,这殿内的阳气不算衰弱,可是,娘娘现下正怀着身孕,这身子重,也是更弱了些,说句不好听的,更是易遭这邪祟入体啊,微臣斗胆,恳求陛下在白日时,也能够多多来陪伴娘娘,如此,才能保娘娘此胎无虞啊。”
“这……”皇帝听到仑御医这么说,当即便转头去看李嫣然,而李嫣然似是因着心事被道出,又或是羞赫,将头偏到了一侧,不敢去正对皇帝。
皇帝见状,自是了然,半晌后,他才艰难地点头道:“好,朕从明日起,白日的时候也到你这儿来常坐,毕竟你现在才是最重要的。”
李嫣然本以为还要再对皇帝好生诱导一番,又或是她再演得惨一些,用苦肉计才能让皇帝答应,却不想皇帝竟是自己主动提出要留下。
这倒是正中李嫣然的下怀,她爬起身,似是不敢置信般,动容地扑到皇帝怀中,温柔小意道:“多谢陛下,有了陛下在,臣妾什么都不怕了,只是,却是要劳烦陛下来回奔波了,臣妾待会儿就让松芝将书房清理干净,陛下便可在那儿一边批阅奏折,一边陪着臣妾了。”
李嫣然一口气将话都说完,不给皇帝任何反驳的余地,皇帝哑然,却也只能点头称是。
若是让李嫣然知道他将批阅奏折一事假手于人的话,只怕她会在心底对他生出些什么意见来。
皇帝向来并不在意旁人是如何看待他的,但若是对方换作是李嫣然的话,他却是想将最好的一面都展现给李嫣然看。
在不知不觉中,皇帝对李嫣然的宠中也多了些真心在其中,可李嫣然除去对皇帝那些待她真心实意的好,所带来的感动外,却是再无别的感情。
李嫣然又挑起了别的话头,让松芝将她为小孩做的肚兜和鞋帽都找了出来,带着盈盈笑意说道:“陛下,您看,这是臣妾为我们的孩子做的小衣裳,多可爱啊。”
皇帝的注意力瞬间被李嫣然手中的东西所吸引,仑御医与松芝对视了一眼,皆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寝殿。
而九尚也早已重新站回了宫门口,在看到仑御医出来,身后并未跟随着皇帝时,他装着模样张望了一番,随后“失望”地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柳襄在得了九尚派人传出的密信后,马不停蹄地便将事情禀报给了司苑琼。
“这个李嫣然,还真是会坏本王的好事。”司苑琼冷沉阴郁的面容之上多了几分显而易见的厉色,“既然她上赶着想送死,那便除掉她,本王记着,她现在的孕期应当是有五个月了吧。”
柳襄听着司苑琼最后的问题,有些不明所以地问道:“差不多,王爷,您这是何意?”
“李嫣然自以为得到皇帝的庇护,就能够高枕无忧,可若是当她知道,给了她这一切荣华富贵的男人,其实是她的灭族仇人时,她又会作何反应呢?”司苑琼的语调悠长,却是带着入骨的寒意,眸中的冷光更是如那冬日里的凛冽疾风一般,让人连与之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柳襄的呼吸猛地一滞,“您的意思是……将陛下暗中派人将容贵妃母家的人尽灭,并且残忍杀害其夫婿的事情,捅到容贵妃跟前去?”
“不错。”司苑琼轻摇着折扇,语气幽冷,“这次可是她上赶着找死的,本王忍了她这么多日,也是时候让她付出点儿代价了,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女,居然还妄想插手本王的事。”
眼下司苑琼虽是已经将朝堂之上,原先属于司华圳的一半的人都成功换了下来,可那几个至关重要的职位上,却还是司华圳的人霸占着。
司苑琼本想徐徐图之,但李嫣然却是半路杀了出来,将他的计划再次全盘打乱。
司苑琼自然是再容不下李嫣然,这既然是决定了要提前结果李嫣然,却是不单单是让她那么一死简单。
司苑琼似笑非笑地抿唇,妖冶的凤眸中闪过一道诡异和兴味,他还真是期待李嫣然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又会做出怎样疯狂的事情来。
皇帝连着十几日都未曾批阅过奏折,现下当着李嫣然的面,再看那些长篇大论时,更是没由来地觉着厌烦。
李嫣然坐在一旁,指尖捏着葡萄送入口中,明面上是在陪着皇帝批阅奏折,可实际上却是在监督皇帝,免得皇帝因着一时头脑发热,顺了司苑琼的意,将那些提名的官员一股脑地都安置下来。
“陛下,您歇会儿吧。”李嫣然起身,缓缓走至皇帝身后,主动伸手去替他捏肩。
皇帝看了一上午的奏章,早已头晕眼花,他闭上了眼睛休息,在皇帝看不到的地方,李嫣然对着松芝使了一个眼色。
松芝会意,借着上茶的动作,将那封呈有朝中某一位官员调动的奏折给压到了别处,转而又装作若无其事般,将另一份奏折摊开在皇帝面前。
皇帝并未察觉到李嫣然与松芝的小动作,待到小憩片刻后,他重新睁开了双眼,又拿起了奏章翻阅。
李嫣然乖觉地退到了一处,余光扫向皇帝,见他无甚察觉后,才偷偷松了口气。
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李嫣然的上下眼皮开始不住地打架,而后撑着下巴,沉沉地睡了过去。
此时的李嫣然还不知晓,危险已然缓缓逼近她的身旁,而这也将是她为数不多的,仅存的安逸时日。
当血淋淋的真相被无情揭开的那一日,却也是李嫣然得以解脱的那一日,她终是与心爱之人,父母“团聚”到了一处,从此以后,世间再无李嫣然。
李嫣然似是有所感一般,梦境之中不知出现了些什么,她的眉头轻蹙,在低声呓语了几句后,很快便又归于了平静。